“你一个山匪，哪来的炼糖之法？”


    父女二人双双疑惑。


    “当然是以蔗糖提炼。”


    云昭将信将疑，而云渊则是全然不信，也不想与这胡言乱语的山匪多做口舌。


    往药中加入一勺白糖后，云渊勉强将药喝下，气色稍有好转。


    可这时，云昭的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饿了吧？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吃食……小梅，快去给你嫂子准备吃食。”


    莫怀吩咐道一旁的小梅，不一会儿，她便端来一碗鱼汤和一盘鹿肉。


    “昭儿，尝尝吧。”


    莫怀笑嘻嘻，拿起鱼汤端到她面前。


    香味四溢、热气腾腾，差点没把云昭馋得流口水。


    “切，本公……姑娘什么东西没吃过？”云昭依旧嘴硬，端着架子。


    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但因一路上担惊受怕，也的确饥肠辘辘，便夹起鹿肉品尝。


    可下一刻，云昭却忽然瞪大美眸。


    “这味道……好生奇怪，你放了精盐？”


    “嗯。”莫怀点点头，“嗯，不仅有精盐，还有其他调味，味道不错吧？”


    “呵，你倒是舍得，连精盐这种稀罕之物都能拿得出来。”


    “害，这算什么？咱们囚龙山上的精盐多的是，仓库都快放不下了，还销往各地呢。”


    莫小梅颇为自豪地插了一句。


    莫怀摆摆手，“低调低调。”


    然而，云昭和云渊听后却是齐齐蹙眉。


    云昭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敢私自贩卖精盐？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我都当山匪了，还在乎这个？”


    云昭一时语塞，莫怀说的好像也没错……


    “那你的精盐从何处而来？朝廷对盐的管控向来极为严格，别说精盐，就连粗盐都少见，莫非你与盐贩勾结？”


    云渊眯眼问道，他对于这个问题极为敏感。


    历朝历代，盐都是严格管制之物，更何况如今是乱世，盐价暴涨，有不少不良商人趁此发国难财……


    “诶，怎么能叫勾结呢？那叫买卖，这些精盐是我自个儿以矿盐提纯而来，我便是那些私盐子贩最大的供货商。”


    莫怀一脸得意的说道，颇有些风轻云淡。


    见莫怀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云渊顿时暴怒，怒斥道：“你知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吃劣质盐而被毒死？赚这种黑心钱，你良心不会痛吗！”


    云渊先前便被这些私盐贩搞得头疼。


    一来因为私盐比官盐价格低，百姓都去买私盐了，官盐无人问津，朝廷便收不上税银。


    再者，私盐质量参差不齐，九成以上的黑心盐贩卖出去的盐，都是劣质盐，流入市场，祸害的只有百姓。


    尤其是以矿盐制作成的私盐，没有官方的提纯技术，就是粗制滥造。


    吃了，轻者身体不适，重者殒命！


    所以，云渊对贩卖私盐的打击力度向来都是很大的，抓到就是砍头。


    没想到，囚龙山竟也参与贩卖私盐！


    赚黑心钱，却让老百姓买单！


    云渊对莫怀的好感又不免下降了一分。


    “岳丈大人何出此言？”


    莫怀不急不慢地反问：“我贩盐虽是赚钱，但也算是造福百姓，岳丈大人可知官盐多少文一斤？”


    “朝廷定制的标准，30文一斤，就算有所溢价，也不会太离谱！”云渊笃定道。


    “可为何北湖县的盐价涨到了180文一斤？”莫怀反问。


    “什么？”


    云渊被这个盐价给震惊住了。


    朝廷定制的盐价标准，到了北湖县竟整整翻了六倍？


    难怪百姓吃不起官盐，铤而走险去购买私盐。


    不过，这一定是哪个贪官污吏作祟，或是某个奸商在哄抬盐价，云渊回去后一定要好生肃查！


    “可我造出的盐，不仅质量上乘，价格也才30文一斤，家家户户都买得起，所以说，我在造福百姓。”莫怀道。


    “偷奸耍滑！你造出的盐，怎能和官府造出的盐相比？百姓们要是吃你的盐吃出了问题又该如何？”云渊红着脸争辩道。


    莫怀没有与云渊争辩，而是看向云昭。


    “昭儿，你说说，这盐味道如何？”


    “这盐……的确不错，品质上乘，甚是美味。”


    虽很不愿意承认，但云昭品尝一番后，却觉得比宫里的细盐还要美味上三分，不仅没有半分苦涩，而且还颇有滋味。


    “什么，是真的？”


    云渊依旧不愿相信，一群山匪粗制滥造的盐能有多好？


    直到莫怀叫莫小梅拿来一罐精盐，摆到云渊面前，他才瞬间哑然。


    看着眼前细腻花白的盐粒，云渊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用手指沾了一点细细品尝，更加让云渊难以置信。


    “这……这盐，真的是你提纯而来？可……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提纯技术？”


    云渊呆若木鸡，愕然问道。


    这盐，比宫里的盐都还要好上三分，竟然才卖30文一斤，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莫小梅抢答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哥，我们哪会什么提纯精盐啊，都是哥想出的法子，我哥啊，全知全能，什么都会！”


    莫怀傲娇地抬了抬脑袋，“这回你们信了吧？”


    云渊陷入沉思。


    就连朝廷也提纯不出如此细腻的精盐。


    一个流寇，一个山匪，怎会有如此本领？


    又是炼糖，又是炼盐……


    这技术，比宫里花重金养着的那些学士厉害多了吧？


    云昭呆滞片刻后，又不解问道：“莫怀，你有这本事，为何要落草为寇？你居然有此本领，为何不上报朝廷，说不定还能以此加官进爵。”


    “呵，上报？”


    莫怀自嘲一笑，“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谁会听我的话？


    还有那狗朝廷，奸臣当道，昏君无能！


    尤其是那个狗皇帝，屁本事没有，搞得大炎乌烟瘴气，怪不得这么多反王！


    自己翅膀不硬起来，在乱世中又该如何生存？昭儿、岳丈大人，你们放心，别看我现在只是个山匪，但只要给我几年时间，必定闯出一番天地！”


    闻言的云昭一惊。


    你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云昭缓缓转头看向床上的云渊，他果然已经黑了脸。


    云渊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他是昏君？


    他一生殚精竭虑，到头来被人骂是昏君，还是被一个不入流的山匪骂？


    胆大包天！


    朕一定要将你砍头！


    不，定要先凌迟，再诛九族！


    “咳咳！”


    可云渊只气得咳出两滩血来，云昭大惊失色，赶忙将他扶住躺下。


    “父亲快躺下，别想太多，身体为重啊！”


    云渊颤抖着躺下后，背过身去，默默怄气。


    莫怀一头雾水……他怎么感觉老丈人突然生气了，应该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