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装备，十分钟后出发。”


    林风的声音刚落，整个地下室就动了起来。


    周部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动作麻利，检查着手里的钢管和藏在身上的短刀。雪莲会的老人们则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和符纸，往身上塞。


    秦兰快步走到林风身边，递给他几张叠好的黄色符纸。“这是‘金光护身符’，我能画出来的最高等级的了，关键时候能挡一下。”


    林风接过来，塞进口袋。“你这边，能撑多久？”


    “不知道。”秦兰摇头，脸色很不好看，“鉴古斋的法阵是以前雪莲会留下的，能调动一部分地脉之力。但烛龙殿是从核心引爆，我们这是在堤坝上堵窟窿，他们是在炸水库。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林风点头，没再多说。他转身看向已经集结完毕的周部等人。“走！”


    一行三十多人从鉴古斋的后门鱼贯而出，钻进几辆早就备好的商务车里。


    车子刚驶上街道，一股无形的压力就扑面而来。


    街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鸣笛的汽车，好几处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不少人烦躁地从车里探出头来破口大骂，还有人直接弃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眼神空洞。


    “妈的，这些人都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开车的安保队员骂了一句。


    “是气运。”林风看着窗外，声音很沉，“整座城的气运都被搅动了，普通人受不住，心神失守。”


    他能看见，一股股淡灰色的气息，从那些烦躁、茫然的人们头顶升起，汇聚成细流，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飘去。


    老钟楼，就像一个巨大的抽水泵。


    “林先生，前面过不去了！”司机猛地一脚刹车。


    前方几百米外，就是老钟楼所在的中心广场。此刻那里已经被一圈黑压压的人墙围住，里面隐约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下车！”林风拉开车门，第一个跳了下去。


    周部带着人紧随其后。


    “兄弟们，家伙都抄紧了！”周部吼了一声，“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广场外围，几十个穿着黑衣的烛龙殿喽啰，正和另一伙人厮杀在一起。那伙人穿着五花八门的安保制服，人数不多，但个个悍不畏死，正是王金海提前布置在这里的人手。


    只是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林先生，我们从侧面冲！”周部提着钢管，准备带人包抄。


    “你们顶住外围。”林风丢下一句话，整个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没有绕路，直接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冲去。


    “拦住他！”一个烛龙殿的小头目看见了林风，大声嘶吼。


    几个黑衣人立刻挥舞着砍刀围了上来。


    林风看都没看他们。


    他只是往前跑。


    “砰！砰！砰！”


    那几个黑衣人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一个个倒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就扭曲变形，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风一步未停，从他们中间穿过，身影拉出一道残影，径直冲向钟楼的大门。


    他胸口的木牌滚烫，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


    钟楼里面，那股抽吸的力量，每一秒都在变强。


    “轰！”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林风一头撞开，碎木四溅。


    大厅里的景象，让他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整个钟楼的内部被掏空了，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地面上，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血色法阵正在缓缓转动。法阵的每一道纹路里，都流淌着鲜血般的红光。


    在法阵的上空，漂浮着成百上千个透明的虚影，男女老少都有。那些虚影痛苦地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哀嚎，一丝丝代表生命力的白色光点，正从他们体内被强行抽出，汇入法阵的中心。


    而在法阵最上方的平台，那个本该悬挂巨钟的位置，烛龙殿殿主正站在那里。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感受着从下方涌来的磅礴能量。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但一股比在御水龙都时更强大、更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你来了。”殿主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风，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比我预想的，要快一点。”


    林风没有理他，目光扫过那些痛苦的灵魂虚影。他一抬手，一股墨色的气流凝聚在掌心，对着法阵外围的一层黑色结界就拍了过去。


    “砰！”


    结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却没有碎。


    “没用的。”殿主轻笑一声，“此阵已与雪城地脉相连，除非你能一击毁掉整座城市，否则，你破不开它。”


    他话音刚落，两道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风左右两侧，带着凌厉的杀气，两把淬着黑光的短刃直刺林风的太阳穴。


    影卫！


    林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


    他身体里那股属于碑王的霸道力量轰然爆发。


    “滚！”


    一声低吼。


    那两名影卫的动作瞬间凝固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狰狞转为惊恐。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向着相反的方向猛地一扯。


    “噗嗤！”


    两团血雾爆开，连完整的碎块都没留下。


    殿主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


    “你的力量……又变强了。”他眯起眼睛，“看来，雪莲之心，你融合得不错。”


    他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贪婪和疯狂。“很好，非常好！你越强，等会儿成为我身体一部分的时候，带给我的力量就越磅礴！”


    “你以为我是要放出那个怪物？”殿主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不，太低级了！我是要吃了它！连同你，连同这座城所有人的气运，都将成为我的食粮！”


    “苏晚晴那个蠢女人，妄图用‘镇’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我，将用‘吞’，来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神！”


    林风胸口的木牌和雪莲之心的虚影同时剧烈震动。


    他明白了。


    这家伙不是要打开锁，他是要把锁和钥匙一起熔了，铸成一把属于他自己的武器。


    “你废话真多。”


    林风脚下一跺，整个人炮弹般冲天而起，直扑高台上的殿主。


    “来得好！”


    殿主不惊反喜，他双手猛地往下一按。


    “怨灵海啸！”


    “吼——”


    法阵中被抽离的无数灵魂虚影，瞬间被一股邪力染黑，汇聚成一股滔天的黑色巨浪，带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朝着半空中的林风扑了过来。


    那不是幻觉，是凝练到极致的怨念和精神冲击。


    林风人在半空，避无可避。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碑王之力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墨色壁垒。


    “轰隆！”


    黑色的怨灵巨浪狠狠拍在墨色壁垒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无数凄厉的尖啸声，疯狂地冲击着林风的脑海。


    林风的身体在半空中被震得一顿，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穿透了狂暴的能量对撞。


    他看见了。


    在殿主催动法阵的瞬间，一道极其隐晦的血色细线，从下方巨大法阵的核心，连接到了殿主的心脏位置。


    每一次法阵的能量涌动，那条血线都会跟着脉动一下。


    那是阵眼，也是命门！


    殿主的实力被禁术强行拔高，又与整个法阵相连，跟他硬耗，自己必死无疑。


    唯一的办法……


    林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撤去了身前防御的墨色壁垒，任由那狂暴的怨灵海啸将自己吞没。


    “找死！”殿主见状，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一道夹杂着黑白二色的身影，竟硬生生从那黑色巨浪中冲了出来。


    林风浑身衣衫破碎，嘴角挂着血迹，但他双眼中的墨色却浓郁到了极点。他硬扛着怨念的冲击，速度不减反增，像一颗燃烧的陨石，笔直地冲向殿主的心脏。


    以伤换伤！


    以命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