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东宫摆烂日常》 青山连绵不绝如黛色画卷,云雾朦胧似罩着一层轻纱,午后太阳照在密林,映射出斑驳光点。
密林深处有一方天然温泉,人迹罕至处少有人发现,可此时温泉半里之处却有一层层守卫,个个身姿挺拔,目如利箭。
百步之中,亦有乾坤。
大石之后神情冷峻的少年抱着长剑微微眯着眼;下游处一位橙衣少女坐靠着石头,赤着的玉足一晃一晃的点着水面。
所有人看似懒散,实则注意力都在温泉之中的人身上。
温泉冒着丝丝热气,水面波光粼粼,泡在温泉中的人沐在光雾中,墨发随意漂浮在水面,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隐约浮动着水汽,晃眼瞧去,竟不似这世间人。
他在这里,这片青山都好像染上了几分神性。
青山如黛人如仙,绝世画卷不过如此。
但...
“糊了糊了,快翻。”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盛世丹青,将仙境拉回了俗世凡尘。
嗯,忘了说,岸边还有两位烤野鸡的少年。
说话的是身着锦衣的少年,少年年岁不大,皮肤细嫩,脸蛋微圆,还没有褪去婴儿肥,他直勾勾盯着香味扑鼻的野鸡,眼睛亮的出奇,说话间,颊边两个小酒窝显得他格外澄澈。
少年就好像是还未受过任何侵染的纯净泉水。
被指挥烤鸡的少年样貌俊朗,眉眼中透着这个年纪的不羁和散漫。
“哎呀,七杀,树枝要烧断了,换一根吧。”
“鸡掉进去就弄脏了。”
“烤鸡洗过的就不香了。”
被唤作七杀的少年被这样叽叽喳喳吵了快半个时辰,实在遭不住了,摸了摸耳朵:“兰世子,这只鸡很肥,吃起来会有些腻,不如您去唤廉贞摘些新鲜的果子吧。”
七杀口中的兰世子,名唤兰白樾,凤昭国玉京人,兰国公府嫡幼子,凤昭皇后是他的亲姑姑。
生在显赫世家的兰白樾,受尽家族宠爱,可谓是泡在蜜罐儿里长大,上有阿兄文武双全,袭承家业,阿姊饱读诗书,才名远扬,到了他这里...他读书怕苦,习武怕疼,干啥啥不行,养出了一副澄澈无暇,无忧无虑的性子。
不过,如果说投胎是门技术活的话,那他在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
兰白樾觉得七杀说的有道理,刚要探头去寻廉贞,靠着石头抱剑假寐的青年就已纵身消失在密林,一向话不多的人还不忘留下一句:“兰世子守着鸡就好,我去寻野果子。”
像是生怕兰白樾会追上去。
七杀盯着廉贞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
狗东西!
眼见兰白樾又要蹲回来,他忙道:“这里的鱼是纯野生的,味道很鲜美,世子不如去那边河里和陀罗抓几条鱼?”
兰白樾身子还没蹲下去,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当真?”
七杀笑容灿烂:“当真。”
兰白樾忙提着衣摆往河边蹦跶:“陀罗,陀罗,快帮我抓鱼。”
总算把世子爷送走了,七杀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但他还没松口气,世子爷又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串死的不能再死的鱼。
“陀罗说一半炖汤,一半烤着吃。”
七杀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那串鱼,皮笑肉不笑:“怎么抓的?”
兰白樾:“不知道啊,我过去的时候陀罗就已经抓好了。”
“哦对了,陀罗说表哥这两日不喜欢吃鱼,让我们两吃就行。”
七杀面容扭曲的望着这位不知人间险恶的世子,咬牙道:“您知道陀罗最擅长什么吗?”
兰白樾想也没想道:“用毒啊。”
七杀静静地看着兰白樾。
兰白樾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道:“毒死的?”
“怪不得说不要跟表哥吃。”
“太过分了!”
兰白樾气的朝河边吼道:“陀罗!”
高昂的少年音惊的鸟雀四散。
七杀揉了揉耳朵,他迟早要给这兰世子震聋了!
“再吵,把你烤了。”
就在兰白樾气势汹汹要去找陀罗算账时,突听一道如玉的声音传来,他忙停下脚步,朝温泉中望去:“表哥,你醒了。”
被兰白樾唤作表哥的便是凤昭太子,凤岐。
凤岐出生那年,凤昭天现异象,钦天监断言凤岐命带吉兆,恐乃天神下凡,能在凤昭危难之时力挽狂澜,凤昭陛下大喜,在其满月宴上便册封其为东宫太子,而此后几年凤昭果真是风调雨顺,无灾无祸。
凤昭百姓无不爱戴这位太子殿下。
但,能和兰白樾处得来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若论宠爱尊贵,凤岐比兰白樾更甚,天潢贵胄,天命宠儿,他生来就是来享福的。
但作为东宫太子,他没法像兰白樾这样随心所欲,所以,他读书刚刚好,习武刚刚好,做什么都讲究个刚刚好,绝对不比别人优秀一点。
可即便如此,也深得陛下偏宠,臣民爱戴。
凤昭皇帝的原话是:
‘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凤昭文有首辅,武有良将,不求太子多上进,只要他心术正,爱重臣民,听得了谏言,学不进去也罢,就把他当个吉祥物摆着’
吉祥物,哦不,凤岐缓缓睁开眼,气压低沉:“你嚎如恶狼雄狮,进了棺材都能给你吓活过来。”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兰白樾立刻掉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温泉旁边告状:“是陀罗太过分了,她要给我吃毒死的鱼,表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四目隔着水雾相对,男子平静地眼眸中带着丝丝麻木。
他此行最后悔的事就是带上兰白樾这个又闹又吵的小废物。
“反正毒不死,也不影响口感。”
兰白樾瞪大眼:“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说,陀罗的毒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个正常的。”
凤岐皮笑肉不笑:“再多说一句,我让她把你毒哑。”
兰白樾立刻捂住嘴,眼神控诉的瞪着凤岐。
世界终于安静了。
凤岐缓了会儿,才起身走到岸边穿上衣服,刚系上腰带时,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几乎是同时,七杀与陀罗飞身跃至凤岐跟前,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正在这时,廉贞回来了。
他抱着些野果子,禀报道:“主子,有人落水。”
兰白樾不敢置信:“落水?从哪里落?落在哪里?这么大动静?”
廉贞沉默了片刻,才一个一个的回答。
“附近有处深潭,上方是断崖,属下方才瞧见有人从崖上落下来。”
凤岐眉梢微动。
此处偏远,人迹罕至,怎会有人在这里落水?
兰白樾似是想到什么,惊呼了声:“我们来时不是看见山上有炊烟?该不会是住在山上的百姓砍柴时不慎跌下来了?”
兰白樾受命运偏爱,衣食无忧,不食人间烟火,他能知道山上住着百姓,百姓会山上砍柴,皆因此行沿途所见。
这大大勾起了世子爷的度世之心。
初次见到老翁砍柴,他抱着几锭金子要给人送去,被凤岐拦住,给他换成了碎银子。
之后沿路但凡见着类似情形,他都要化身散财童子。
当然,这也为他们引来不少祸端,只不过都被凤岐暗中解决了。
财神爷至今还不知他的善心引来过杀身之祸。
此时听到人落水,他又坐不住了。
“表哥,我们快去救人。”
“主子...”
廉贞微微蹙眉看向凤岐。
以他之见,此事恐非寻常。
主子身份特殊,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哥...”
兰白樾拉了拉凤岐的衣袖,哀求之意露于言表。
凤岐无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看向廉贞。
“走吧,除非你这一路不想安生。”
原本想要相劝的七杀听得这话立刻闭了嘴。
要是不去瞧一眼,他们今天能被兰世子吵死。
廉贞陀罗也纷纷噤声。
随后,一行人护着凤岐往深潭走去。
好在隔的不远,不到小半刻一行人便到了深潭处。
深潭水面已恢复平静,瞧不出什么异样。
“人呢?”
兰白樾着急的四处望着。
凤岐淡淡看着无波无澜的水面。
人,自然是沉到了水底。
死了,才会浮上来。
若是水浅些,他或许也不介意让人去救一救,可眼前这潭已见黑色,危险至极,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冒着未知的险峻下谭救一个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好坏的人。
“应当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回吧。”
凤岐说罢,便转身离开。
兰白樾紧皱着眉头:“是吗?”
他抬头望了望高崖,迟疑道:“这么高掉下来,能自己爬起来吗?”
凤岐见他不动,知道他没死心,遂停下脚步,淡声道:“此谭见黑,深不可测,危险至极,你若不放心,不若你点一个人,让他冒险去谭下看看那个人有没有爬起来?”
兰白樾一愣,目光挣扎地一一扫过廉贞七杀陀罗。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声音低沉:“算了,回去吧。”
哪一个他都不舍得让他去冒这样的险。
凤岐见他如此,脸色稍缓。
这一路上他不将那些阴暗之事告知兰白樾,是因他认为有善心是好事,他会尽量保护他这份赤子之心,可若善良过了头,那就是害人害己。
好在,兰白樾还是有些分寸。
“人各有命,过多干涉会牵连自己的命数。”
凤岐见兰白樾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徐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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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何时何地,救人也好,帮人也好,都要自己力所能及,否则,就是愚蠢至极。”
兰白樾想了想,突然道:“那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一个非救不可的人呢?”
凤岐直直看向他。
“自然是尽力搭救,可若要因救他毁自己性命,羽翼根基,那他必然是你的劫,该早早离他远些。”
兰白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懂表哥的意思,若要为救旁人,让自己付出不可逆或无法承受的代价,那便不该救。
就像眼下,他做不到让七杀他们冒险潜入深潭一样。
兰白樾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眼深潭。
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相信落进这里头的人能自己爬起来。
可是,他无能为力...
兰白樾眼神突然一紧,竟是那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有了波纹,动静越来越大,直到隐约可见一双手,一个头...
“表哥...”
兰白樾容色一变,慌忙唤道:“表哥,他...他...好像真的爬起来了...”
凤岐几人闻声回头。
果真见水面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这么快浮上来,显然是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似乎在费力的扑腾求生。
凤岐:“...”
凤岐慢慢地抬头望向不见顶的山崖。
这都没死,命可真大。
“表哥...”
眼见那人像是没了力气,兰白樾急的拉住凤岐的衣袖,可是一想到凤岐方才说的话,他想救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虽然人是浮了上来,可这谭看着确实很危险。
凤岐淡淡看向七杀:“救人。”
“是。”
兰白樾看了眼七杀,有些担忧:“可是,表哥,会不会有危险...”
话还没落,耳畔便有疾风掠过,他只觉眼前有人影一晃,再定睛瞧时,七杀已掠至那人身前,在人沉下去前一把捞起他的手臂,提着人飞身回来。
全程只鞋尖沾了些水。
兰白樾惊讶的张着唇:“...这也行。”
凤岐:“水下危险,水上,对于七杀来说,举手之劳。”
他的二十七星宿中,七杀的轻功无人能敌。
七杀本来打算随意将人放在地上,但在发现了什么后,改为揽住对方手臂,踌躇立着没动。
“是位姑娘!”
兰白樾回过神来,看了眼被七杀护在怀里的人,惊的瞪大眼。
人已经晕了过去,湿散着的头发盖住了半边脸,但还是不难看出这是位年轻的姑娘,且容色极好。
兰白樾微微皱着眉:“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要砍柴吗,好可怜。”
凤岐:“...”
廉贞陀罗七杀:“...”
在山上除了砍柴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且这姑娘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伤口一看就是剑伤。
算了,跟兰白樾说不明白。
“陀罗。”凤岐:“给她换身衣裳,处理下伤口。”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不是多冷心冷情的人。
她既拼死求生,是她命不该绝,他搭把手也没多麻烦。
“是。”
陀罗上前从七杀手中接过人,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主子,该启程了,再耽搁今日怕是出不了山。”
廉贞沉声道。
凤岐嗯了声:“走吧。”
兰白樾知道人得救了,乖乖的跟在凤岐身后,一路无言。
大概还在想为何这么漂亮的姑娘要去山上砍柴。
凤岐上马车稍微等了会儿,陀罗才过来禀报。
“主子,这位姑娘身上的衣裳饰品都价值不菲,身上有刀伤和剑伤,有一处剑伤离致命处只有一寸,我已经给她用了药,但若不好生安置,恐有性命之危。”
兰白樾听的心惊不已:“啊?”
“砍柴也这么危险?”
凤岐忍无可忍:“闭嘴。”
凤岐明白陀罗的意思,人若留在此处,多半是活不了的。
可他实在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凤岐沉默下来,突然衣袖动了动,他转头便对上兰白樾祈求的眼神:“表哥...”
“要不就好人做到底...”
凤岐抬手揉了揉眉心,罢了。
“带她去兰世子的马车,出了山,寻个地方安置。”
陀罗毫不意外的应下:“是。”
有兰世子在,人是不可能被留在这里的。
兰白樾闻言喜道:“表哥大善。”
凤岐懒得与他多说,道:“启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行驶了很远,密林中才缓缓走出一个人。
他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底露着几分忧色。
此计实在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