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已经没有震感了，但窗外的建筑物仍在晃动。客厅里只有沈梦舟一个人。她坐在书桌旁。


    书桌上摊开的本子。纸面。


    诗句。


    我藏在盒子里，像一只猫


    我还醒着或者我已安眠


    彼岸的钟声响起在深渊


    只有三句话。字迹潦草。涂抹。墨水渍。


    （没写完？）


    沈梦舟把纸撕下来，装进衣袋。


    “小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熟悉的声音。关切的口吻。梦境中的人物。中年女人。


    沈梦舟回头，看见了周明阮。


    她正移动。她正走来。她正逼近。温和的面孔，中年女人......周明阮。


    恐惧。无端地。沈梦舟跳起来，狂奔。离开......


    (......逃离？）


    她拉开门。她进入走廊。昏暗的走廊。学校的走廊。


    （我不是在家吗？）


    门。一模一样的门。沈梦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一扇门里走出来。


    门上贴着牌子。一模一样的。心理咨询室。


    整齐的咔哒一声，那些门同时开启，每一扇门里都走出一个周明阮。


    一模一样的门。一模一样的笑容。逼近。包围。


    ......盒子里的猫。


    沈梦舟猛地惊醒。周明阮正坐在床边，微笑着望向她。


    “小舟，做噩梦了吗？”


    没有。怎么会。我没有做噩梦。


    那你怎么一副惊恐的样子呢？你怕我？


    没有，我只是......


    “沈华死了吗？他也许死了，或者还活着。我也一样。我们行走在十字路口，你生活在我们已经死去的世界，我们生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一次选择，每一条分支......每一个不同的结果，最后都会叠加在一起。就像薛定谔的猫，既死又生。”


    “小舟，你明白了吗？”


    沈梦舟温顺答道：“是的，母亲。”


    于是周明阮消散了。她变成了虫子。无数只黑色的虫子。谵妄。


    ——梦境的产物，通常出现在梦境濒临坍塌的时刻。


    于是沈梦舟醒了。她独自站在客厅。屋中没有光亮，厨房里没有牛奶，玄关上没有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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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痕迹。没有。没有。


    墙壁上悬挂着两幅遗像。


    沈华。


    周明阮。


    【回忆】


    艾德里安博士去看望老师，顺便留下来吃饭。他发誓自己并不是想蹭饭，只是不好回绝老师的热情邀请。沈华无疑拥有完美的家庭。温柔睿智的妻子以及乖巧可爱的女儿，真是不错。女儿好像叫沈梦舟，今年七岁？


    艾德里安博士在沈梦舟旁边落座，沈梦舟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舀汤。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长得很是漂亮，像是乖巧的洋娃娃。汤面上漂浮着一枚眼球。


    艾德里安博士：“......”


    眼球应该是鱼眼吧，虽然看起来个头很大......他又悄咪咪地往沈华和周明阮碗里看了一眼。沈华在切着一块血淋淋的......牛排？而周明阮正在啃一只......鸡爪？


    哦我亲爱的老师，我发誓我再也不制造学术垃圾了，我虽然做错了很多但也罪不至此......吧？


    艾德里安博士呵呵一笑，为他亲爱的老师沈·克罗诺斯之神·伟大的什么来着·华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