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渐渐被夜色吞没，街道上车灯稀落。


    没了阳光的侵蚀，薇薇、卡洛斯和米格尔一同沿着主路走向市中心警署。


    警署外灯火通明，路卡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到他们，他快步迎上来，目光直直落在薇薇身上：“情况如何？”


    薇薇抿唇一笑，侧身介绍：“这位就是卡洛斯，他知道一些情况。”


    路卡上下打量卡洛斯，对方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里满是不耐，要不是答应了薇薇，他根本懒得和人类废话。


    路卡没有理会他的傲慢，直截了当地问：“你真的知道真凶是谁？”


    卡洛斯嗤笑一声，语气轻佻：“当然。我不仅知道是谁，还清楚案子的每一个细节。凶手用的什么武器、在哪出没过，我一清二楚。”


    路卡略微惊讶，很快神色沉了下来，似乎在心里权衡。


    片刻后，他不再犹豫，果断一挥手，将所有警员召集过来，声音严肃：“案情有重大突破，现在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很快，会议室灯光亮起，人声鼎沸，警员们迅速落座，脸上满是紧张与好奇。


    路卡站在白板前，先介绍了塞米尔与薇薇：“这两位是驱魔人，他们有官方身份，可以协助调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加重：“因为这次的关键证人，是一位……吸血鬼。”


    此言一出，会议室立刻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惊讶、不信、甚至隐隐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吸血鬼？”


    “开什么玩笑，这……这能信吗？”


    “他不会也是嫌疑人吧……”


    众人一片哗然。


    米格尔捏紧卡洛斯的手，怕他产生抵触心理，然而卡洛斯只是懒洋洋地坐着，眼神写满了不屑。


    伴随着议论声，卡洛斯随手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白板上贴着的第二起凶案的照片，嘴角勾起：“从这一案开始，我就跟踪他了。


    “那天，我是被血腥味吸引过去的。我看见他杀了人，在翻死者的包，但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所以没贸然靠近。等了好一阵，确认杀手不会回来了，我才过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不屑的笑意。


    “等我靠近的时候，尸体的血液已经不算新鲜，所以我只在心口的枪眼那里吸了一点。而且，我的牙印在模糊的血肉里藏得很好，你们是找不到的。”


    一开始还在窃窃私语的警员们哗然中带着几分轻蔑，可当卡洛斯指着白板上的照片，随口说出：“有两处弹眼，一处在第二根肋骨下方，一处在腹部上方。”


    空气立刻凝固。


    那些细节精确得令人毛骨悚然，原本嬉笑的警员们瞬间噤声，脸色渐渐凝重。


    卡洛斯继续往下说，仿佛全然不在意自己掀起的反应。


    “我回去翻了新闻，才知道，那已经是第二起了。呵……凭我的经验，那种人怎么可能就此收手？必然还会有第三、第四。只要我跟得上，就不缺新鲜的血喝。


    “我记住了他的长相和姿态，只用了半天就锁定了目标，随后日夜跟踪。果然，第三起案子发生时，我就在现场。”


    他目光闪了闪，像在回味：“杀手一走，我就扑上去，吸了个饱。不过我可不蠢，知道尸体失血过多会引起怀疑，所以我故意在尸体上留了二次痕迹，把自己的牙印抹掉，再伪造成放血的样子，混淆视线。


    “第三起案子，在城郊一条废弃的工业路。尸体倒在路灯下，右手还紧紧抓着一截断掉的皮带，那是他挣扎时从对方腰间扯下来的。”


    警员们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严峻，有人甚至下意识翻看手里的卷宗寻找是否对应。


    卡洛斯嘴角带着点得意：“死者临死前试图逃跑，所以尸体的左脚鞋跟磨损严重，拖拽的痕迹往东，直至倒地。你们在那段地砖缝里应该还能找到血迹。对吧？


    “而且，那一次，凶手手里拿的，是一把短刃匕首，刀刃约二十厘米，平口。出手极快，直刺心口，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所有人屏息聆听。


    有些事情，确实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卡洛斯嗤笑一声，抬手点了点白板：“第四起，我还是照旧。可这次，杀手似乎动了疑心。他杀完人离开后特意折回来，正好撞见我。


    “杀手看到我是吸血鬼，居然没有害怕，只是……很不悦。他当时没动手，我以为这就算了。可没想到第五起，他干脆直接自己放血，把尸体弄得血液尽失，摆明是不想让我碰。”


    一句话落下，众人心底的寒意瞬间扩散开来。


    这是一个不怕恶魔，甚至比恶魔还要邪恶的人类。


    卡洛斯说到这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懒散：“细节够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说他杀完人后是怎么擦拭武器的？”


    没人敢接话，众警员心底都生出一股凉意。


    薇薇在一旁抿唇笑了笑，看得是津津有味。


    路卡却心头一沉，暗暗吸气。


    这个傲慢的吸血鬼……的确掌握着他们急需的线索。


    他沉着脸，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照片，啪地放在卡洛斯面前。


    “这些人，是我们目前的怀疑对象。他们都没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身形大致和监控里出现的嫌疑人相符。你能不能看看，凶手是不是在这里面。”


    卡洛斯瞥了一眼，随意翻了几张，就直接抽出其中一张，丢到桌面上。


    “就是他。”


    众人一惊。


    这就确定嫌疑犯了？


    卡洛斯半笑着摇头：“你们人类还是有两下子的啊，这人可不好找。长相一副老实样，邻里口碑也不错。可谁能想到，这么人畜无害的家伙，其实是个变态。”


    路卡眼神一凛，示意警员立刻记录。


    卡洛斯抬起眼皮，慢悠悠地补充：“不过，有几点你们最好注意。这个人……左右手都一样顺，不是左撇子，也不是右撇子。抓捕的时候，两只手都要小心。”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另外，他有两把枪。一把是格/洛/克/26，体型小，容易藏匿。另一把是瓦/尔/特/P/99/紧凑型，换弹快，手感轻巧。”


    路卡神色一紧，诚恳地点头：“谢谢你。”


    卡洛斯见他态度真切，傲慢的神情才稍稍收敛。


    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指了指照片上的嫌疑人，缓缓道出最后的关键：“还有一点。这人有个癖好，喜欢收集死者的随身物品。女人的口红、发卡，男人的钢笔、香烟、打火机……都是些小东西，不值钱，丢了也没人会在意。除了死者本人，旁人几乎察觉不到。”


    话音落下，几名警员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我们搜查时发现这些东西……”


    “那就是确凿证据！”


    “那些不符合对方身份的东西，查一查上面的指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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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NA，再和死者比对，绝对是最令人信服的证据！”


    兴奋的低语在会议室里此起彼伏。


    路卡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却忍不住带着几分激动：“确实，有了这些线索，就足以收网了！”


    他迅速下达指令，开始新一轮部署。


    警员们动作干脆，警署又开始了新一轮忙碌。


    而薇薇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着热火朝天的景象，眼神里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她喜欢看人类忙碌起来的样子，还挺有趣。


    卡洛斯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喂，警官。你是不是打算给我定罪？毕竟我对尸体二次动手，还故意混淆视听，扰乱你们的办案。”


    会议室瞬间一静，警员们交换着眼神。


    路卡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摇头：“你是吸血鬼，人类的法律真能管住你吗？再说，这次确实是你给了警方极大的帮助。与其说该定你罪，不如说警方还得感谢你。就当两清了吧。”


    卡洛斯眨了眨眼，难得正色起来，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他轻轻哼了一声，想了想，罕见地露出几分真诚：“那就……祝你们结案顺利。”


    说完，他便拉着米格尔，转身往外走去。


    薇薇看见他们要离开，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哎等等！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米格尔，你知道的事情很多，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麻烦你。”


    米格尔有些意外，但随即温和一笑：“当然可以。”


    他递上联系方式，又补充道：“我也会去问问一些老朋友。他们比我更古老，说不定能知道你为什么无惧阳光。还有那’湮忆灵液’，我也替你打听一下，看看传闻是真是假。”


    薇薇眨眨眼，笑容甜美：“那就拜托啦。”


    米格尔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在阳光下行走，但关于血族，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足够强大的血族可以流出血泪。那东西的杀伤力极强，连神明都会被伤到。”


    薇薇愣了愣，随后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道：“可是我连眼泪都没有啊，血泪就更别提了。”


    米格尔神情里透出一点失望。


    他摇摇头，叹息道：“我一直想知道血泪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可惜……看来你也没有。所有魔物都没有眼泪，据说是因为魔物没有灵魂，只有被上天眷顾的人类与神，才会流下泪水。”


    薇薇撇撇嘴，神情写满了不服与嫌弃。


    “什么嘛！上天居然不爱我？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怎么能不爱我！”


    她双手抱胸，重重“哼”了一声，满脸的无语与傲娇。


    米格尔被她这副模样逗得轻轻笑了笑，而塞米尔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痒。


    上天或许不爱你，但我……


    想到这里，他看向和他人谈笑风生的薇薇，又开始心口发酸。


    薇薇又交了新的朋友，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那她会不会……更愿意和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


    到最后，会不会离开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薇薇就转身过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扑到他面前：“神父大人！我有恢复记忆的线索啦！”


    塞米尔一下子定格，刚才的担忧瞬间被冲散。


    他看着薇薇那股活力，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甜意。


    其实……只要她笑着望着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