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ICU，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台生命监护仪上。


    心率：85。


    血压：120/80。


    血氧：98%。


    屏幕上那平稳而有力的绿色波形，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刚才所有断言“病人已死”的医生脸上。


    尤其是急诊科主任，赵建国。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半张着，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表情从愤怒、不屑，到震惊、迷茫，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色的恐惧。


    医学？


    科学？


    他毕生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冲击得支离破碎，然后被碾成了齑粉。


    那是什么？


    三根银针？


    一捧黑血？


    然后，一个已经被宣布临床死亡的人，就这么活了过来？


    不！


    这根本不是活过来那么简单！


    这是……满血复活！


    这组生命体征数据，比一个熬夜加班的医生都要健康！


    “神……神迹……”


    一名年轻的医生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没有人反驳。


    因为除了神迹，他们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师……”


    林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震撼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猛烈。


    如果说之前陈凡为她诊断，为她输入真气，是让她窥见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么此刻，陈凡这一手起死回生，就是一脚把她踹进了这个新世界，然后把门从外面焊死了！


    她看到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股以银针为中心扩散开的白色气浪。


    她也感受到了那股君临天下，执掌生死的磅礴气势。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一丝属于“林主任”的骄傲，彻底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对“陈老师”那深不见底的实力的敬畏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的崇拜。


    “陈凡哥哥！太好了！糖糖她……”


    苏晴喜极而泣，捂着嘴，却挡不住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而另一边。


    “活了……我的女儿……活了……”


    唐建军，这位在江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此刻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


    他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又看看病床上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女儿，双腿一软，竟直接朝着陈凡的方向，跪了下去！


    “陈神医！大恩大德！我唐建军没齿难忘！”


    咚！


    他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身后，刚刚被掐人中救醒的唐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这一跪，让现场所有医护人员的心脏，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们看向陈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年轻人，一个闯入者。


    而是像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陈凡缓缓收回了搭在银针上的手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抽空了体内八成的真气，强行逆转阴阳，将唐糖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消耗巨大。


    但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唐建军夫妇。


    他的目光平静地转向了早已面如死灰的赵建国。


    “你刚才说我要是治不好，怎么办来着？”


    陈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赵建国的心口。


    赵建国浑身一哆嗦，嘴唇蠕动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报警抓我？”


    陈凡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还是说我这是在谋杀？”


    “我……”


    赵建国的额头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想道歉，想求饶，可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已经攥紧了他的心脏。


    陈凡不再看他，转而对林清雪吩咐道：“拔针。”


    “是，老师。”


    林清雪立刻上前，动作轻柔而专业地将三根银针一一拔出，用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回了医疗箱。


    她的姿态恭顺得让周围的同事们感到陌生。


    这还是那个高冷孤傲，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林主任吗？


    “淤血已除，死气已散。”


    陈凡看着病床上的唐糖，淡淡地说道：“不过她脾脏破裂，颅内还有些损伤，这些外伤，你们西医处理起来更方便。”


    他顿了顿，补充道：“命，我保住了。剩下的，你们来收尾。”


    这句话，霸道，却又理所当然。


    赵建国如蒙大赦，又感到一阵无地自容的羞愧。


    人家用三根针解决了生死问题，然后把最简单的缝缝补补工作，留给了他们这些所谓的“专家”。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把他们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是！是！陈神医放心！我们一定……一定用最好的方案，为唐小姐进行后续治疗！”


    赵建国点头哈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老师，您辛苦了。”


    林清雪看到陈凡发白的脸色，递过来一张椅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陈凡没有坐，只是看了她一眼。


    仅仅一眼，却让林清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赞许？


    就因为自己刚才毫不犹豫地维护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林清雪的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


    “陈神医！”


    此时，唐建军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陈凡面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您就是我唐家最尊贵的恩人！在江城，但凡有任何事，您一句话，我唐建军要是皱一下眉头，就天打雷劈！”


    这位大佬的承诺，掷地有声。


    周围的医生护士们，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从今天起，彻底一步登天了！


    得罪了他，可能比得罪苏振华的下场，还要惨！


    “举手之劳。”


    陈凡抽回了手，神色淡然。


    他救人，为的是《神农济世典》里的功德之气，对于这些世俗的感谢，并不十分在意。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比上次救治苏文山时，要庞大十倍不止的暖流，猛地从他头顶的百会穴涌入！


    这股暖流，精纯、磅礴，带着一股浩瀚的生命气息！


    正是功德之气！


    陈凡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能感觉到这股庞大的功德之气涌入丹田后，他那几乎干涸的真气，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壮大！


    原本只是薄薄一层雾气的丹田，此刻，那金色的真气竟隐隐有凝聚成液的趋势！


    果然！


    救治这种命悬一线，必死无疑之人，获得的功德，远非普通病症可比！


    “陈凡哥哥，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


    苏晴扶住了陈凡的胳膊，满脸担忧。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


    陈凡感受着体内力量的飞速恢复，心情大好，对苏晴笑了笑：“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陈神医，请留步！”


    唐建军连忙拦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恭敬地递了过去。


    “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没有密码，无限额度。另外，我在‘香榭兰庭’有一套别墅，随时可以过户到您的名下……”


    又是送钱送房。


    陈凡还没开口，一旁的林清雪却突然说话了。


    “唐董事长。”她的声音清冷，“我的老师救死扶伤，不为金钱。”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看了陈凡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陈凡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这个学生，有点上道了。


    唐建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收回卡片，更加恭敬地说道：“是是是，是我唐突了神医！那不知神医可否赏光，待小女康复，容我摆宴，正式答谢？”


    “再说吧。”


    陈凡摆了摆手，带着苏晴和林清雪，径直走出了ICU。


    只留下身后，一群仿佛在做梦的医护人员，和对他的背影深深鞠躬的唐建军。


    走出ICU，陈凡脚步一顿，对身旁的林清雪说道：


    “你的治疗，明天继续。”


    林清雪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谢谢……老师。”


    她低声说道，这一次，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