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两人只是在说话，后来，走到一个暗巷口，那罗照却突然把人往里面一拉，竟然像是要行不轨之事。”


    “我原本都差点出来帮忙了，只不过柳青很快挣脱，跑走了。”


    溪月回想起柳青的表情，瞬间了然了。


    “那你可听到了他们都说些什么？”


    伙计皱起眉：“没有听到。不过我等两人分别后，倒是悄悄跟了罗照一段时间，看见他进了杨府。”


    溪月心中“咯噔”一下。如果说，方才她还以为柳青今日那般表现，是因为被调戏感到委屈，这一条信息，就把她的猜测全盘推翻了!


    溪水在一旁没说话，但表情也有些凝重。溪月打赏了伙计，拉妹妹回到房里，有半晌没说话。


    “溪水。”良久，她叹了口气，笑得有些苦涩，“你说，柳青上一世，是不是也背叛了我？”


    溪水朝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姐，接下来我要说一个事情，你不要太激动。……我想，你应当还不知情。”


    溪月朝她点点头。


    “前世，你是在谁那儿得知的，晚州有王家未充公的产业？”


    “是杨演心。他当时还拿出了王家的账簿，我看过了。”


    溪水苦笑：“那你可知，父母亲路过的那段山路，根本不可能有落石？”


    溪月愣住，她感觉她的嘴唇开始颤抖：“什么意思？”


    “那山体是一整块巨大的花岗岩，表面光滑平整，山壁上没有松动的石块可以坠落。那块滚落下来的巨石，也并未在山上找到其母体。”


    “这是我在父母亲死后秘密派了人去查的。也幸好我有疾病做掩盖，杨演心没有过多注意我，这才叫我钻了空。”


    “……此事是真的？”溪月灌了一口茶水，艰涩地开口，“可是、可是，那王家的产业呢？啊……”


    她的喉咙再次哽住了。因为她想起来了，她在父母死后一直自责、郁郁寡欢。杨演心说王家的产业他已经重新派人接过来了，她便信了，也没有去核实。


    “姐姐。你死之前，我和他对峙，他亲口承认的。”


    溪水的话铿锵有力，宛如一记钟声震响！


    “杀害父母的凶手，就是杨演心啊！”


    ……原来是你。原来还是你。


    溪月有些站不稳，跌落至身后的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杨演心毫不设防。即便那个时候，杨演心已经把他的白月光迎进门，两人之间已经生了些嫌隙，她还是在其他事情上无条件信任他，还在寻思着自己的错误。


    杨演心把王家未充公产业的账本给她看，跟她说此事最好她的父母亲亲自前往。父亲作为盐运使正好去当地巡查一圈，母亲也可以去整点清理一番。


    她当时有疑虑，思考是否两人都要去，也被柳青的劝说打散……


    “姐姐，你不要自责。”


    溪水有些无措又心疼地看着她。溪月的眼睛红了，她怎么能不自责？


    实际上还是她识人不清！


    她原以为杨演心做的坏事，只针对自己。她还想着这一世，没必要把对方折磨致死，顶多是让他失去他一切在乎的东西。


    到最后，她兴许还要留着这人的一条命，来完成系统要求的感情线任务……


    然而，现在，她只想让他死！


    先折磨一番，然后再死。至于什么感情线任务，去他爹的系统！


    她就算回不去了，也绝不会再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平缓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溪月开口了：“我没事，溪水。”


    “麻烦你去把柳青叫来。”


    -----


    柳青惴惴不安地跟在二小姐的后面，来到了溪月的房前。


    今日，她与罗照传递完消息后，就直接走了，谁知那无赖黏在她身边，跟着她走了一路！


    那人拿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她，还要把她拽到巷子里上手摸她，幸好她躲得快，对方力气也不大，才让她挣脱了。


    柳青回来的时候都委屈死了，看到大小姐那般问她，她恨不得倒豆子一般把什么都说出来。


    可是不行。杨演心拿她的哥哥来要挟她，但如果她听话，他就帮忙给她哥哥治病，还派人照顾。这无疑拿捏住了柳青的软肋，她可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到了更晚的时候，城东钱庄的伙计不知为何来了佳府。柳青一直提心吊胆，觉得是不是自己和罗照被人看见了。


    现在，小姐找她来，一定是为了说这事的。


    她完了，她要被逐出佳家家门了！


    几乎是一进屋，柳青就跪下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小姐。”


    “请求小姐饶恕！”


    “饶恕什么？”


    出乎柳青意料，溪月这样问她。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溪月，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笑着的。


    “你起来吧。”


    溪月倒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柳青注意到那茶都凉了，想上前拿去烧热，却见溪月摆了摆手。


    “我找你来，是今天见你那模样，觉得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找管家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你有个哥哥，生活没办法自理……”


    “我就想着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柳青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溪月，随后嘴巴一撇，竟然在一瞬间就大哭起来。


    她重新跪下地：“小姐……小姐，我对不起您！”


    柳青抽抽嗒嗒、东倒西歪地把什么都说了，包括杨演心如何找上她、罗照如何趁机要行不轨之事。


    她觉得她真该死，竟然放着这么好的小姐不去求助，要去帮着外人背叛小姐！


    本来小姐最近名声如此，就很不容易了……


    溪月听独孤仙翁的事还没有被抖出去，松了口气。她见对方说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扶她起身。


    “没事的，柳青。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你有改正的机会。”


    包括前世也是，溪月心里默默地想。如今的柳青并没有前世的记忆，而今世她又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


    她相信对方都是迫不得已的。那么，便一笔勾销吧。


    “谢谢小姐！”


    柳青又磕了几个头才肯起来。


    “别急着谢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呢。”


    “我？”


    溪月点点头，和溪水对视一眼，微笑起来。


    “我需要你向杨演心传递，我其实还是暗中爱慕着他的消息。”


    -----


    几天后，杨府。


    杨演心正在府中鱼池边，朝池水中撒着鱼饵。看着花花绿绿的鱼儿们争食，他叹了口气，颇有些百无聊赖。


    这次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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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传回来的消息又没什么实际的……上次倒是有些用，说佳溪月和她的官家小姐朋友聊天，聊到杨府贪墨的事情。


    然而，杨演心倒不担心这回事。前世甚至有人上衙门来告他们，但最后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是无用。


    喂着喂着，他有些烦了，准备把所有鱼饵都扔进去了事时，他父亲杨知府却突然从垂花门走了进来。


    “父亲，您回来了……嗯？”


    杨演心看见这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愣了一下便笑起来。原来竟是独孤仙翁，他父亲上辈子最喜欢的神棍。


    他不如父亲那般着迷道家，但自从这神棍给他算过几次都十分准之后，他也对对方颇为佩服起来。


    算算时间，也该是这会儿进家门了。


    “我来介绍一下，演心。这位是独孤仙翁，淼州大名鼎鼎的神算道长。”


    独孤仙翁一甩手上的拂尘，单手放至胸前，再配上他须发皓然的模样，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见过杨公子。”


    “道长，不如现在你为我算一卦？”杨演心兴致昂扬。杨知府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


    “那劳烦道长了。”


    只见那独孤仙翁皱着眉，抚着须，上下看了杨演心两眼，忽地就眉开眼笑起来。


    “杨公子，你将会再续前缘。可喜可贺。”


    再续前缘？杨演心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突然有个小厮走来，附到他耳边：“少爷，罗氏找您。”


    杨演心便先行告别，急匆匆来到门房，便见罗照高兴地看着他。


    “公子。柳青那边传回来消息，说，她听见佳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私房话……”


    “那溪月小姐，还是爱慕您的！先前拒绝您啊，其实是有苦衷。”


    “据说，是她心里愤愤不平先前比试输给了王家少爷，同时家中也因为她的坏名声而不高兴，因此她便想要先考上举人，洗刷自己的坏名声。


    “……不然，她觉得十分配不上您！”


    杨演心一愣，回想起方才仙翁说的“再续前缘”。


    难道就是指这个？竟这般准确？


    “可是，不对啊。她自己要考举人，为何还嫌弃起我考不上举人来了？”


    想到此，杨演心还有些愤愤不平。


    罗照眼睛一转：“哎呀。女子么，都惯是如此，她学习太苦了，便是闹脾气，也渴望着伴侣能与她同甘共苦……”


    “您要知道，我家那个婆娘，也老是希望我和她一块受苦呢！”


    杨演心沉思半晌，点了点头。


    有道理。


    不然，他重生了，对方也有记忆这个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


    而佳溪月先前的不合理，与前世的不同，则都可以用缺失了那么一场英雄救美来解释。他还是愿意相信，在救美之前，对方就已经悄悄迷恋自己了，不然不会在救美后那么快就倾心。


    前世是，今世应当也是。


    “她还有些想念您，每天啊，都去那福源茶楼一趟，想着偶遇您，说不定现在就在呢！”


    “真的？”


    听到这，杨演心心中一喜。罗照所说是真是假，他只需立刻去福源茶楼一趟就能验证了！


    思及此，他飞快地回房更衣，出府路过仙翁，还朝他友善地微笑。


    “还要谢过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