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作品:《一篇古早师徒虐文

    那些过往的记忆连同段灼的哭声逐渐离我远去,我的世界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我行于这片茫茫白雾中。


    我知晓了许多关于段灼的事。


    知晓他从未恨过我,从未真的想杀了我,他只是有些埋怨我。


    而今,我即将走向新生,我即将远离段灼的世界。


    我想,或许这样也是好的。


    我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


    是云恒。


    这个声音叫我熟悉,却又并不熟悉。


    熟悉是因为我知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云恒,不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比云恒平日里的声音更粗些。


    我睁眼,看着眼前的人。


    我获得了所谓的新生,虽然这样的新生并不是我想要的。


    云恒见我睁开眼,喜道:“小镜儿!你醒了!”


    我坐起来,浑身上下无比疼痛,环顾四周后,轻轻“嗯”了一声,。


    茅草屋,漏水的屋顶,潺潺溪流声,还有身下的草床,这一切都叫我觉得陌生。


    我伸出双手看了看,这双手非常粗糙,与我从前练剑得来的粗糙截然不同。


    身体还隐约有些不适的疼痛感,我知晓这样的疼痛感是从何而来的。


    是身体与灵魂无法融合造成的。


    我问道:“这是哪?”


    云恒道:“人间。”


    “你睡了好久好久,若是按照人间的时间,想来也有两年了。”


    我见着眼前的云恒,隐约想起了她之前与我说,这骨血的用处只是能够叫我死而复生,可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骨血叫我的身体逐渐衰弱。


    云恒似乎有瞒着我的事。


    我问:“我附着的这个人是谁?”


    云恒歪着头朝我笑道:“小镜儿,你不会在想这人是我杀了以后,才将你的灵魂附着在上面的吧?”


    我垂眸道:“怎会。”


    云恒道:“你去人间以后,我也去了人间,不过我是为你寻找一个适合的身体容器,我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一个满意的,后来在这里遇见了这具刚死不久的身体。


    我道:“原来如此。”


    不过我心中还是觉得古怪。


    我站起来适应着这具身体。


    我问道:“我原本的身体呢?”


    云恒蹙眉思考片刻后道:“想来应该还在段灼那里,不过……已经化成腐肉了。”


    我道:“你未曾与我说过,此术还会叫我的原身腐烂。”


    云恒微微蹙起眉心:“说来你可能不信,那具身体并非你的原身,而是替身,若是真为原身,就不会腐烂。”


    我知晓,世上的所有仙,只要灵魂不灭,身体是不会腐败的。


    云恒所说,是就连我未曾知晓的。


    我这羸弱的身体,从前是在我娘的莲花中养过的。


    如此,我道:“段灼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我爹娘的事情,你可知?”


    云恒神色古怪道:“小镜儿,他可是魔,且他一直都想杀了你,为何你还会相信他说的话?”


    云恒不知,但我知晓,段灼没有欺骗我的必要。


    我道:“他说得像真的一样。”


    云恒又问:“那他如何说的?”


    我直勾勾看着云恒,一字一句道:“他说,我爹娘并未死,至于如何,只有天上的那群仙才知晓。”


    云恒一怔道:“这我可不知,不过依我所见,并不真实,这些年小镜儿还不知伯父伯母究竟有没有仙陨吗?”


    我问:“仙界的人都不告诉我,连你也不与我说吗?”


    见我伤神,云恒才道:“我……我……”


    我继续道:“你觉得我宁愿相信你们与我说,我爹娘死在魔尊手中了,还是愿意相信他们还活着?”


    云恒叹了口气:“在你从酆都回到仙界后不久,我便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我爹再三我与说,不允我与你说这个,否则以后再也不让我与你玩了。”


    别的仙我尚且可以原谅,可若是云恒欺骗我,我不能接受。


    我与她歇斯底里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泪水蓄满我眼眶,这具凡人的身体亦羸弱不堪,只要情绪稍稍激动,我便支撑不住,缓缓滑跪于地上。


    云恒也与我一同跪在地上,她急道:“你知晓我爹的,从前我如何敢告诉你!如今我可以与你说了,如今就你我二人,没有别的人……我不会再受我父亲的约束!”


    云恒的父亲在仙界颇有威望,当初与我家交好,想来不过是因为我爹娘也很有能力,儿时想叫我与云恒定娃娃亲同理。


    我爹娘的衣冠冢是云恒的母亲埋下的,自从我爹娘仙陨后,她爹便不再见我,更不允她见我。


    我亦从未去过云恒的住处,都是云恒来寻我。


    她爹是个极其恪守成规的老顽固,极其严厉,说一不二。


    我沉默了。


    云恒的话音软了些,她道:“小镜儿,这些事也是我偶然间听说的,伯父伯母确实还活着。”


    我问:“那他们为何不回来?”


    “我听我爹说,他们犯了些错误,如今被关押在某个地方,至于究竟是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了,并非骗你!”


    在我看来,我爹我娘都是维护三界和平的大英雄,又为何会有罪,为何会被关押起来?


    为何……会成为仙界的众人缄默于口的存在。


    见我在出神,云恒又道:“小镜儿,你的时间还很多,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伯父伯母……”


    云恒不是我,她感受不到我的身体状况,这具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仙的灵魂,想来不久之后就会崩坏。


    那我自己的身体究竟在哪里?


    我只是胡乱应答了云恒一声,我凝望着窗外的景色,山清水秀,雨水洗过的湖面如明镜,这样的环境之下,我附着的少女是如何死的?


    这具身体上没有一处伤口。


    我缓缓起身,推开门,蜿蜒清澈的小河在我眼前流淌着。


    云恒跟在我身后说着:“小镜儿,你的身体虚弱,不如在房中待着。”


    我却当做并未听见。


    我蹲在那清澈的溪水旁边,山风吹得我清爽,我垂眸看着水中少女的倒影。


    那瞬间,我却愣住了。


    我附身的少女竟生了张与我别无二致的面容,若不是我尚有记忆,或许我会觉得,这就是我。


    身后的云恒显然也意识到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云恒轻声道:“这是意外,我看见她与你容貌如此相像之时,我也吃了一惊。”


    我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这张脸,想起了我在段灼的记忆中看到的,他想要长成芜奚那样。


    我问:“你可知段灼怎么样了?”


    云恒闻言,微微一怔,她先是问我:“你不是厌恶他吗?”


    “是啊,想知道仇人过得如何,难道不是仙之常情吗?”


    云恒看着我还是一副有些不相信的模样。


    我道:“你当初不是还让我讨好他吗?就算我讨不讨厌他,似乎与你并无关系。”


    云恒一怔:“小镜儿说得对。”


    “我听闻段灼早已成婚。”


    我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死的时候,他哭得这么惨做什么。


    我真的以为他非我不可呢。


    也不知他那位夫人是不是璃雪公主。


    云恒问我:“那时候你与段灼一同回了魔宫,他未曾欺负你吧?”


    我摇头:“并未,他是我的弟子,又如何会欺负我?不过是心中对我有些怨恨,我与他说明白便好了。”


    三两句话后,我信了云恒的话,这具我才附着的身体虚弱无比,就吹了一小会儿风,现在便劳累不已了。


    我道:“我回屋休息。”


    虽说是茅草屋,不过想来也是云恒用清洁术收拾过的,倒也整洁。


    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许是受了云恒的话影响,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梦见了段灼,梦见了他与他如今那位夫人成亲的场景,而那位夫人正是璃雪,段灼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璃雪。


    我在梦中宛若一缕幽魂,没人能够看得见我,我穿梭在其中,看着他们像凡人那般拜天地、拜高堂,我缓缓行至他们前面,我发现段灼与她拜的高堂正是我与他爹娘的灵位。


    我看着他们起身,段灼的神色落在我身上,那样如玄铁寒冰的神色骤然让冷冽之意席卷我的全身。


    段灼站起来,他的眼中是越发浓烈的恨意,漆黑的瞳孔迅速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睛,我看着他眼中一片森然的黑色,一滴血从眼眶中落了出来,他缓缓问我。


    “师尊,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躲着我的吗?”


    梦醒了,我不知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是我醒来之后得知有关段灼的一切而做的一个梦,与现实无关。


    可还是将我吓了一跳。


    *


    我醒来以后,屋外下着些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清澈的溪面,我听见了云恒在与人说话。


    我面前有一扇并未合拢的窗户,我悄然下床,靠在窗边,雨水轻轻悄散在我的脸颊上,我踮起脚,能够依稀听见云恒的声音。


    她的声音是我未曾听过的粗重与冷峻,我瞥见了她衣衫的一角,是我从未见过的玄色。


    云恒的袖口微微敛起,她平日里都洁白的手腕上有一个漆黑的印记,那印记攀附着她的手腕,像是一条漆黑的蛇。


    这样的印记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另一个人说:“你也该兑现承诺了吧?”


    云恒冷声道:“什么承诺?我可不记得我曾许过诺言给你,这些年你们在仙界用‘预知梦’虐杀仙人,叫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再吸食他们的精气,如今却并未被关进万魔窟,不都是因为我在其中帮你们吗?!如今,你竟也敢与我提什么兑现诺言!”


    那声音的主人有些不甘:“就算去万魔窟又如何!如今魔域形势大好!听闻新的魔君这几日还去仙界了,说不定不多时仙界将覆灭在魔族手中!纵然我被抓去万魔窟,如今亦是为新的魔君效力,何故与你捆绑在一起!”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我逐渐回忆起究竟是哪里看过云恒手腕上的如蛇一般的符文了。


    这些年,仙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其中就包涵这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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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预知梦”的梦魇妖物。


    他们通过预知梦叫原本和睦的两仙自相残杀,从中吸□□力,得以增强自身的能力与削弱仙界的实力。


    这其中不乏有仙与这种能创造预知梦的梦魇妖合作,以此来残杀自己的仇人,或是借助梦魇妖的力量以增强自身。


    这些仙的身上都会有这样的蛇纹,这是与梦魇妖缔结的印记。


    我没想到就连云恒都与这梦魇妖缔结了契约,可她这些年亦不勤于修炼,自然不会将提升修为放在心上,她与旁人关系还不错,我与她相处这些年,从未见过她与旁人红过脸,想来也不会有恨到想要杀掉的人。


    那梦魇妖又道:“你想要她做预知梦,我也帮你做了,你那时候如何说的!如今却又出尔反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不守承诺,与妖何异!”


    云恒也怒道:“就你那点力量能做什么?若非是借助了我的力量,如何能够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做这个预知梦,你且说,你帮了我些什么!”


    “这预知梦的力量难道不是我给你的?”


    “……”


    他们再说些什么,我便不大听得进去了,我的脑中回荡着方才的话。


    回忆起从前,我真的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云恒提起我的预知梦,问及她解决的办法。


    却未曾想,最信任的人伤我最深。


    我能够接受段灼恨我,却不能够接受云恒的背叛。


    我的那些预知梦,都是云恒和梦魇妖所为。


    可我不懂为何她要煞费苦心在我与段灼之间制造矛盾,又为何要利用预知梦让我将段灼推下万魔窟。


    旁人皆有所求,或是求所恨之人死去,或是求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可云恒究竟想通过这梦魇妖,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我的手与脚麻木,神色恍惚,往后踉跄两步,不知触碰到何物,竟发出些声响来。


    屋外的话音骤然停止,云恒穿着一身玄衣,推门进来了。


    她看向我,甚至还如往常般笑道:“小镜儿,多久醒的?为何不再多睡会儿?”


    我抬头,看见云恒那张与往昔近乎别无二致的脸和神色。


    我觉得有些恶心。


    云恒却对我嫌恶的神色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些喜欢,她看着我,将眼眸笑得弯成一道弧线,她在看我或者是在看着我的皮囊,她与我说着:“小镜儿,我为你寻的这副皮囊可好用?她甚至比你还像你。”


    云恒弯起眉眼,眼角勾勒着满足的笑意,继续道:“她真是像极了还是少女的你。”


    “我遇见她之时,她说我生得真好看,是神仙吗?我说我是,她便将我带回了她家中,也就是此处,她跟我讲了许多事,她与你一般是个很坚韧的女子……”


    云恒的话音微微停顿,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


    “她呀……就连死之时,也奋力反抗了,只不过她是个凡人,如何能够与我抗衡呢?”


    她说话温声细语,却叫我从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中窥得近乎病态的痴迷。


    云恒还在问我:“小镜儿,你说呢?”


    如今就连“小镜儿”三个字亦叫我觉得恶心。


    我只说:“你真是疯了。”


    云恒骤然睁大双眸,站起来,声嘶力竭朝我吼道:“对!我是疯了!这些年若非喜欢你,我不会疯成这副模样!都怪你!都怪你!”


    云恒所说的话,我心中早也有了答案。


    她曾经许多次与我隐晦提起过,但是我都当做全然不知。


    “全都是因为你!”


    我冷声问道:“我并未逼着你喜欢我,亦并未对你做出过任何出格的行径,若说都怪我,我错在何处?”


    我与云恒是好友关系,这些年来我爹娘不在身边,我早已将她当成我的亲人。


    我问:“我将你当成除了我爹娘之外的亲人,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云恒瞪大了双眼,朝我吼道:“我可从未说过,我需要你将我当成亲人!”


    我看着她这副与往昔截然不同的模样,我清楚地意识到,如今我与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原本以为段灼已经够不正常了,谁知道,云恒比他还不正常。


    云恒的声音是与往日不同的粗重,甚至还穿了一身黑衣,马尾高束,叫我没来由地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我道:“我宁愿你像从前那样。”


    云恒眼中闪着些异样的光亮,她似乎忘却了方才所说的话,甚至有些雀跃地问我:“你喜欢吗?”


    “小镜儿、小镜儿、小镜儿……”


    “你可喜欢我这副模样?”


    我知道她在学谁了。


    她在学段灼。


    云恒缓缓逼近我,不停叫着我的名字,不知道是我的灵魂还是我附着的这具身体开始本能的颤抖。


    我问:“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容貌?”


    云恒闻言,露出一副伤神的模样道:“在小镜儿心中,我竟是这种人?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比伯父伯母还喜欢你,看啊,小镜儿,这些年只有我陪在你身边,只有我才是这世上与你最亲的人,为何你总是将目光放在段灼身上?为何你总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