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官员们跪伏在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连头都不敢抬。


    整个大殿，除了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秦昊的龙靴踩过凝固的血泊，一步步走向殿中那抹瘫软的华贵身影。


    太后李嫣然。


    她凤袍凌乱，珠钗散落，那张曾颠倒众生的妩媚脸庞，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与无边的惊恐。


    “你……你不能杀我……”


    她看到秦昊走近，身体下意识地向后挪动，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是你的母后！我是大周的太后！”


    “你杀了我，天下人会如何看你？我李家在外的族人、门生故旧，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还在用自己最后的筹码，试图威胁这个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少年。


    母子之情？


    李家势力？


    秦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具嘲讽的弧度。


    他蹲下身，与那双充满恐惧的凤眸平视。


    【姓名：李嫣然】


    【身份：大周太后（前）】


    【修为：淬体境五重】


    【忠诚度：-100（死敌，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气运：赤黑交加（凤格已碎，气运将散，然与宫外一股势力尚有牵连）】


    【弱点：其子秦宇】


    【携带物品：凤鸣钗（玄阶下品法器，内藏一道传讯符，可与特定目标单次传讯）】


    这女人的性命，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有价值。


    杀了她，那根连接着宫外势力的线，就断了。


    留着她，却能钓出一条大鱼。


    “母后？”


    秦昊伸出手，轻轻为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比殿外的风雪还要冰冷。


    “从你拿出那份假遗诏，意图废黜朕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了。”


    秦昊缓缓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他转身，面向所有跪伏的臣子，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传朕旨意。”


    “李氏嫣然，伪造先皇遗诏，图谋废立，祸乱朝纲，罪不容赦！”


    “废黜其太后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无朕诏令，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李嫣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她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架起，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那尖锐的诅咒声越来越远。


    “秦昊！你这个孽障！你不得好死——！”


    处理完这个女人，秦昊的视线扫过满朝文武。


    那些刚刚还心存侥幸的官员，再次把头埋得更深。


    “国舅李显，结党营私，图谋篡逆，罪证确凿。”


    “但朕相信，他的党羽，绝不止殿中这些尸体。”


    他的话，让幸存的官员们心头猛地一紧。


    这是要……株连？


    “为了肃清朝野，为了大周的长治久安，为了让那些潜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蛀虫无所遁形……”


    秦昊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众人的心脏上。


    “朕今日，于朝堂六部之外，另设一衙门。”


    “名曰——东缉事厂！”


    东缉事厂！


    这五个字一出，一些博览群书的老臣脸色瞬间剧变。


    他们从古籍的一些残篇断简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那代表着最黑暗、最酷烈的皇权特务机构！


    “东厂，专司监察百官，巡查缉捕，凡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谋逆作乱者，皆可不经三法司，直接拿下，审问！”


    “其权，只在朕一人之下！”


    “其行，只对朕一人负责！”


    轰！


    秦昊的话，如同一道道天谴，彻底击碎了文官集团最后的幻想。


    这哪里是设立一个衙门，这分明是悬在所有朝臣头顶上的一柄剑！


    “曹正淳。”


    “奴才在！”


    那道阴柔的身影，鬼魅般地从秦昊身后走出，躬身行礼。


    “朕，命你为东厂提督太监，掌印东厂！”


    秦昊取下腰间一块代表着帝王身份的龙纹玉带，亲手递给了曹正淳。


    “赐你蟒袍，佩此玉带，凡见玉带如见朕亲临！”


    曹正淳双手接过玉带，那张阴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病态而狂热的笑容。


    他抚摸着玉带，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帝王龙气，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那股阴冷狠戾的气息，与“东厂”这两个字完美契合，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从骨子里感到一阵阵发寒。


    这头最凶恶的鹰犬，终于被赋予了最锋利的爪牙！


    “奴才，谢主隆恩！”


    曹正淳跪下，重重叩首。


    “定不负陛下所托，为陛下肃清寰宇！”


    “三千锦衣卫，即刻起，划归东厂节制。”


    秦昊的命令接连下达。


    “曹正淳，你的第一个任务，立刻带人接管皇城所有防务，尤其是内廷！”


    他特意加重了“内廷”两个字。


    那里，是李嫣然经营了十数年的老巢。


    “遵旨！”


    曹正淳领命，转身，那件大红蟒袍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他一挥手，大批锦衣卫如潮水般退出金銮殿，整个行动效率高得可怕。


    ……


    半个时辰后，内廷。


    这里是皇宫深处，平日里守卫森严，是太监宫女的聚集地，也是太后权力的核心辐射区。


    曹正淳带着一队锦衣卫，刚踏入内廷主殿“长信宫”的范围。


    “咻！咻！咻！”


    数十道阴冷的破空声，从宫殿的阴影角落里爆射而出！


    那是一枚枚造型诡异的血色飞轮，上面淬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取曹正淳和锦衣卫的要害。


    “厂公小心！是太后豢养的死士，血滴子！”一名锦衣卫百户大喝一声，横刀格挡。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几名锦衣卫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这些偷袭者的修为，赫然都在灵海境初期！


    数十名灵海境的太监，这是李嫣然培养的死士！


    然而，曹正淳只是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


    他那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咱家面前，也配称血滴子？”


    他大袖一甩。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阴柔至极的灰色罡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自他袖中轰然爆发！


    天罡童子功！


    那数十枚血色飞轮，在接触到灰色罡气的瞬间，便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灰色罡气去势不减，横扫全扬。


    “啊——！”


    隐藏在暗处的数十名太监死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身体便被罡气扫中。


    他们那堪比金铁的肉身，在大能境巅峰的恐怖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噗噗噗！


    一连串的血肉爆裂声响起，整个长信宫前，下起了一扬血雨。


    仅仅一招。


    团灭！


    曹正淳看都未看那些碎肉一眼，径直走进长信宫，从一片狼藉中，揪出了一个还没死透的血滴子头目。


    他五指如钩，扣在那人的天灵盖上，阴恻恻地开口。


    “说，李家在神京城内的所有秘密据点和联络方式。”


    那头目眼神怨毒，刚要开口咒骂。


    “啊啊啊啊啊！”


    比凌迟还要痛苦万分的惨嚎，从他口中爆发出来。


    曹正淳的指尖，冒出丝丝缕缕的灰色罡气，如同亿万只蚂蚁，钻进他的脑髓，啃噬着他的神魂。


    一旁的锦衣卫看得头皮发麻。


    这位厂公的拷问手段，比他的杀人手段，还要恐怖一万倍！


    ……


    金銮殿内。


    血腥味已经被宫人草草清理，但那股气息，却仿佛已经渗入了梁柱地砖。


    秦昊亲自扶着周秉德，让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周太尉，朕知道，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


    秦昊的态度温和，与方才那个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判若两人。


    “老臣不敢……陛下行霹雳手段，乃是为了匡扶社稷，老臣……佩服。”周秉德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秦昊按住了他的肩膀。


    “太尉乃国之柱石，朕还需要你，来稳住这朝堂。”


    “朕命你暂代丞相之职，统领百官，安抚各部，维持朝廷运转，你，可愿意？”


    周秉德浑身一震。


    这是……何等的信任！


    在刚刚展现了最酷烈的皇权之后，又立刻给予老臣最大的信任和授权。


    恩威并施，帝王心术！


    这位年仅十六岁的新皇，其手段、城府、魄力，简直深不见底！


    周秉德心中那丝因血腥而产生的不安，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希望。


    大周，或许真的有救了！


    他颤抖着，缓缓离席，对着秦昊，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老臣……领旨！”


    秦昊扶起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殿外。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