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破晓，沉闷而密集的震动便从地底传来，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神京的心脏皇宫逼近。


    “咚！咚！咚！”


    那是战鼓，是三万禁军的杀伐之气。


    “哗啦！哗啦！”


    那是甲胄的摩擦，是三万柄刀剑的呼吸。


    承天门城楼上，几名锦衣卫面色凝重，手已按在刀柄上。


    他们的脚下，黑色的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座巍峨的皇城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员大将，骑着一匹神骏的踏雪乌骓，身披玄铁重甲，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


    他正是京城禁军（御林军）统领，张涛，一名灵海境中期的悍将，也是李显一手提拔的心腹。


    “城上的人听着！”张涛勒马立于阵前，虎头枪直指宫门，灵力灌注于声带，吼声如雷！


    “国舅惨死，奸宦当道！尔等助纣为虐，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在皇城上空回荡。


    “我等奉先皇之命，拱卫神京，护卫陛下！如今陛下被奸人蒙蔽，我禁军统领张涛，不能坐视不管！”


    “速速交出阉人曹正淳，老贼周秉德！打开宫门，让我等面见圣上，清君侧，护圣驾！”


    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冠冕堂皇。


    金銮殿内。


    刚刚经历了一扬血洗的残存官员，听到这番吼叫，一个个面如死灰。


    完了。


    前脚刚杀了国舅，后脚禁军就兵临城下了。


    周秉德这位临时丞相，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老脸涨得通红。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陛下，张涛此人，勇则勇矣，却是个一根筋的莽夫！他手握三万禁军，更掌控着京城防务，我们硬碰不得啊！”


    “老臣愿出城，向他解释！若他执意不肯，老臣愿以项上人头，平息禁军之怒！”


    “求陛下三思！”


    几名刚刚被委以重任的老臣也纷纷跪下。


    “请陛下三思！”


    他们怕了，是真的怕了。


    曹正淳是大能境，三千锦衣卫是精锐。


    可外面是三万正规军！


    军魂煞气凝聚，足以削弱高阶修士的实力，一旦开战，蚁多咬死象，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张涛已经封锁了京城九门，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整个大殿，被一股绝望和惶恐的气氛笼罩。


    唯有龙椅上的那道身影，稳如泰山。


    秦昊没有理会脚下哭嚎的众臣。


    他的帝皇重瞳早已开启，视线穿透了宫殿的阻隔，落在了城外那片黑压压的军阵之上。


    天子望气术，运转。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化作了气运的海洋。


    那禁军统领张涛的头顶，一道粗壮的血色气柱冲天而起，其中夹杂着浓郁的黑气，那是杀意与死志的混合体。


    【姓名：张涛】


    【修为：灵海境中期】


    【忠诚度：-100（死士，为主复仇）】


    【气运：血光冲天（取死有道）】


    【军团：京城禁军】


    【状态：军心动摇（45%），战意不坚（30%），忠诚混乱（25%）】


    此人，是铁了心要造反。


    可他身后的三万大军，气运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驳杂不纯的云雾。


    有代表着忠于大周的赤色，有代表着畏惧与茫然的灰色，有代表着被煽动起来的暴戾的血色，甚至还有几缕代表着贪婪与野心的黑气，在军阵中游弋不定。


    军心不齐。


    甚至，在那军阵后方，几名副将头顶的气运，更是呈现出一种摇摆不定的观望姿态。


    一群乌合之众。


    秦昊心中冷笑。


    他缓缓抬手。


    周秉德等人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们紧张地看着秦昊，以为陛下终于要采纳他们的建议。


    秦昊俯视着周秉德，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周太尉。”


    “老……老臣在。”


    “你的忠心，朕收到了。”


    秦昊让他站起身，“但你的头颅，要留着替朕治理这万里江山，而不是去喂一群叛军的刀。”


    周秉德一愣。


    秦昊站了起来，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比之前更加厚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朕，是大周的天子。”


    “朕的权威，是杀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


    “今日退一步，明日他们就敢踏进这金銮殿，坐上朕的龙椅！”


    “此时此刻，退，就是死。”


    他每说一句，周秉德的脸色就白一分，可腰杆，却在不知不觉中挺直了一分。


    是啊。


    帝皇，没有退路。


    “曹正淳。”


    秦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奴才在。”


    那道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


    秦昊没有看他，只是转身，重新走上丹陛，坐回了龙椅之上。


    “外面，有三万只苍蝇在叫，很烦。”


    曹正淳躬身，嘴角咧开一抹阴森的弧度。


    “奴才，这就去替陛下……拍死他们。”


    “不。”


    秦昊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有些禁军还是忠于我大周的，只是被蛊惑的！”


    “朕也不是喜欢乱杀之人！


    他停顿了一下，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敕令。


    “朕，要你做一件事。”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轻轻下劈的动作。


    “斩首。”


    曹正淳身体一震，随即，一股病态的狂热自他身上涌起。


    他明白了。


    陛下要的，是在三万大军的众目睽睽之下，取其主将首级！


    这是最霸道，最直接，也是最能震慑人心的手段！


    “奴才，遵旨！”


    曹正淳领命，转身，大红蟒袍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


    周秉德和其他官员都看傻了。


    就……就让他一个人去？


    那可是三万大军啊！


    曹正淳孤身一人，穿过长长的宫道，最终，立于承天门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之后。


    他能听到门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叫嚣声。


    “交出奸宦！”


    “清君侧！护圣驾！”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蟒袍，那张阴柔的脸上，不见半分紧张，只有一种即将品尝到血腥盛宴的期待。


    “嘎吱——”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一道刺目的天光，和三万道充满杀意的视线，同时投了进来。


    曹正淳，孤身一人，沐浴着天光，缓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