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荣耀联赛的第一赛季。


    这时的联盟还不像后来那么财大气粗。


    十六支战队分成两批，每轮比赛集中在两个城市举行，在各个战队所在的城市轮换。毕竟联盟还是要靠比赛门票来赚钱，每个城市的粉丝都要照顾到。


    新年后第一轮的比赛城市是广州和北京，广州区域有嘉世、蓝雨、皇风、呼啸，还有四个语棠没听说过的战队。


    比赛场所租用了本地的一个体育馆，空间很大，地上要铺地毯，头顶要关天幕，准备好足够坐下八个战队的桌椅和电脑，还有隔音设施，挂上转播屏幕，还有网络直播的镜头安排……真是相当大的工作量，也不知道联盟的工作人员初几就来上班了。


    语棠在第四赛季出道时，各个战队已经有了独立的场馆和固定的比赛设施，开始了正规的主客场轮换作战模式。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比赛现场，觉得挺稀奇的。


    她在观众席坐下。广州今天有点热，场馆里的气温就更高了。她很快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好奇地左顾右盼。


    黄少天递了瓶饮料给她，说：“估计还要再等一下，我看选手还没全部入场呢。”


    “现在选手入场后会有热手时间吗？”语棠问。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黄少天惊讶道。


    现在的职业联赛赛制并不成熟，选手入场后需要有热身时间的事，还是这赛季打到一半才有选手提出来的——春节后刚宣布的新安排，选手提前半小时入场，提供专门的竞技场房间以供热身使用。


    而“热手”这个说法，是一个职业选手开玩笑提起的。黄少天也是偶然瞄到魏琛的职业选手聊天群，看到里面有个选手说——“别的运动员上场才叫热身，我们顶多叫热手。”


    这个事昨天才刚刚发生，也不知道等等为什么会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出“热手”这个词，好像这是圈内圈外的通识似的。


    语棠顾左右而言他，转换了话题。


    这一轮比赛看点不多，嘉世和蓝雨的对手都是实力较弱的战队，打得不费力气。倒是呼啸和皇风那边还算有些看头。语棠的视线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皇风战队的王牌角色，驱魔师“扫地焚香”，现在的操作者应该是郭明宇。这个战队在语棠出道后一直在走下坡路，以至于郭明宇时期的扫地焚香反而成了一个神话。


    她很好奇这个神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很快就放下了那边正在虐杀敌人的一叶之秋，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霸图和皇风的赛场上。


    黄少天发现了她的关注点变化，挺开心地说：“哎，皇风那边的位置没有坐满，我们靠近那边一点看吧。”


    “好。”


    一轮赛程结束，语棠也对第一赛季的皇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原来神话并不是郭明宇的扫地焚香，而是郭明宇的队友。


    第一赛季的皇风，除了郭明宇，另外几个选手表现也相当出色，无论是弹药专家闪存还是辅助的守护天使，水平都比后来的操作者要高了不少，配合默契度也相当高，是他们的配合将皇风与扫地焚香送上了神坛。


    而且第一赛季大家的装备水平都不算高，大部分人用的还是橙装和紫装的混搭，不像后来的联盟账号动辄就是十几件银装。账号卡实力的差异较小，也是早期选手个人实力更易突显的原因之一。


    她在心里默默地做着观战总结。太久没有现场看职业比赛了，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逐渐恢复职业选手应有的敏感与尖锐。她想起以前在嘉世，这种时候叶队一定会说……


    叶队！


    “啊！”语棠从比赛中猛地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叶……”


    然而扭过头，嘉世那边的比赛席早已人去楼空，别说叶秋了，其他选手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啊……”语棠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哎呀，我们是看得有点太入迷了哦。”黄少天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揣在口袋里，看着嘉世比赛席的方向说，“不过那个叶秋每次比赛完都走得很快，而且是从选手通道走的，估计我们就算守着也堵不到他吧。”


    语棠失落又不甘心地望着比赛席的方向，黄少天看着她的表情，觉得良心有点痛。


    他挣扎着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带你去选手退场通道门口去看看，说不定我们队长现在正拉着叶秋吹牛呢，看看能不能遇见。”


    语棠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可以吗！那太好了！”


    黄少天努力忍住啧舌的冲动，很是憋屈地带着她往场馆外走去。


    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体育馆，后门有运动员退场通道，为了保护选手隐私、防止意外发生，在那片地方围了一圈栅栏，还有保安值守。


    没想到第一赛季过半就有这种程度的安保了，看来现在的联盟行事已经很规范了。


    黄少天拿了蓝雨战队的身份证明给保安看，就被让了进去。


    语棠挺意外地问：“青训生的身份证明也可以进来吗？”


    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可以的，青训生的身份一直不受联盟承认，属于战队内部的普通员工级别，不具备作为选手入场的资格。


    “那当然是不行的啊。”黄少天偷偷笑着说，“嘘，小点声，我拿的是我们队长的身份卡！”


    “啊？你拿了这个他用什么？”


    “他刷脸不就行了，现在联盟里谁不认识魏琛？他肯定会跟工作人员说‘我的身份卡弄丢了’然后耍耍赖就能进选手席啦。”


    “……”收回前言，现在的联盟还是太草台班子了。


    68.


    语棠并不知道，她和黄少天站在选手通道出口聊天的时候，叶修正站在不远处的大巴车下抽烟。


    嘉世的其他选手还没退场，他点燃一根烟消磨着时间，远远看到了那对站在通道口的少年和少女。


    是哪个战队的青训生吗？这个时间堵在门口，是想见一见哪个战队的偶像选手吧？


    叶修看着他们，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笑着点评：“现在的小孩儿还真早熟啊。”


    说得好像他自己有多老似的。


    69.


    语棠最终只在选手通道等来了嘉世的其他选手，全是陌生的脸。第一赛季征战的这批选手，在她出道的时候已经全部退役了，她只在嘉世的照片墙上见过他们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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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叶秋队长每次打完比赛，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溜走的，当年连坐在比赛席里的自己都捉不住他的人，更何况是现在。


    嘉世选手中有人认出了黄少天，笑着打趣说：“哟，这不是魏队天天挂在嘴上的‘未来’吗？”然后没有跟他们多说，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就匆匆往远处的大巴车走去，语棠的视线跟着他们动，却在即将看到大巴车之前被通道里的骚动声吸引走了视线。


    “魏琛选手！请你离开场馆后再抽烟！”


    “哎呀啰嗦！至于防我防得这么紧吗！我就是拿出来闻闻，又没有点！而且我人都快走到门口了！”


    “无论如何，请你离开场馆后再抽烟。”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


    在和场馆保安的争执声中，传说中的蓝雨初代队长走出了选手通道。


    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人，有些痞里痞气的，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走出通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勒住了黄少天的脖子：“臭小子我的就知道我的身份卡是你摸走的！还回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借着用一下嘛！”


    “借个屁借！不问自取这叫偷！害得老子今天差点上不了选手席！”


    “怎么会！你上次弄丢身份卡不也进去了？你还跟我们吹牛说场馆工作人员都认识你，不需要身份卡也能随便进出的？”


    “啧，这种开特例的机会当然得留到真的弄丢身份卡的时候啊！还给我！”


    魏琛将自己的身份卡一把夺过，嘟哝着说都怪黄少天，今天又被联盟那个死正经的监察员逮着阴阳怪气了，气死人。


    这时，他才终于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语棠。


    “这是……哦，这就是你小子最近谈的那个女朋友吧？”


    “不是！谁说的！”黄少天红着脸否认，“这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个牧师啊！”


    “等等嘛，我记得，不就是她吗？青训营的人都说你俩在谈恋爱。”


    “没有！”黄少天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冒烟，慌忙解释，“她是我在网游里认识的很厉害的牧师，现在也准备报名青训营了。”


    “哦，那走吧，来都来了，顺便一起回去把入营测试做了。”


    “？”语棠皱皱眉头，刚想开口说他弄错了，自己并没有准备去蓝雨的青训营。手臂就被黄少天拽了拽。


    他在她耳边小声说：“去吧去吧，你的账号卡我没带出来，干脆蹭这趟车去我们基地拿一下。”


    “……”再看不明白黄少天的企图，语棠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她有些失望地凝视着黄少天，把他看得冷汗直流。


    “对、对不起嘛，真的是忘了带了……呃，反正离得也不远，等会给你拿了卡，再随便敷衍敷衍他们，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语棠依然用那种失望的眼神幽幽看着他，看得黄少天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最终还是默默跟着黄少天一起上了蓝雨的大巴。


    心想着——算了，去就去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按着自己的手在青训合同上画押。


    70.


    她还是低估了魏琛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