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压在众人心头的圣人威压与妖族大军的煞气，骤然消散。


    所有弟子都感觉浑身一轻，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师尊威武。”


    “哈哈哈，痛快，妖皇帝俊又如何？”


    “在我师尊面前，还不是跟个孙子似的。”


    “今日一战，我玄门之名，必将响彻洪荒。”


    弟子们兴奋地议论着。


    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前所未有的自豪。


    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赵公明依旧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周身道韵流转。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定”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兄长这是……”碧霄担忧地上前。


    “嘘，”云霄连忙拉住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兄长这是……还在顿悟。”


    众人闻言，都骇然地看向赵公明。


    刚才那等圣人与妖皇对峙的生死关头。


    他竟然……还能沉浸在顿悟之中？


    这份心性，这份悟性，简直骇人听闻。


    通天教主看着自己这位得意弟子。


    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赵公明这是在消化刚才观摩周天星斗大阵所得的感悟。


    那座大阵，乃是妖族镇压气运的无上法门。


    其中蕴含的星辰至理，浩瀚如烟海。


    赵公明虽然天资绝顶，但毕竟修为尚浅。


    只是看出了其中一丝奥妙，想要将其彻底消化。


    转化为自己的理解，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参悟。


    但这，已经足够惊人了。


    “你们三个，好生为你们兄长护法。”


    通天教主对着三霄吩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身形一闪，返回了碧游宫。


    三霄连忙应是，小心翼翼地守在了赵公明的身边。


    而另一边，妖族天庭的残兵败将。


    在帝俊的带领下，正准备狼狈地离开。


    多宝道人看着他们，却是眼珠一转，直接上前一步。


    对着帝俊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哟，妖皇陛下，怎么还不走啊？”


    “莫不是……还想留下来，跟我们再切磋切磋？”


    帝俊闻言，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怒火喷涌。


    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四柄若隐若现的诛仙杀剑。


    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怒火，一言不发。


    他不敢再打了。


    他带着剩下的五只金乌，以及一众妖圣。


    化作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天庭飞去。


    ……


    返回天庭之后，帝俊第一时间便将妖师鲲鹏，召到了自己的寝宫。


    “鲲鹏！”帝俊的声音冰冷刺骨。


    “朕让你点兵南下，为何迟迟未到？”


    “若你早到片刻，我儿……何至于此？”


    鲲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表演。


    “陛下恕罪啊。”他哭得老泪纵横。


    “臣……臣也不知道为何，当日领了旨意之后。”


    “便感觉心神不宁，元神之中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


    “浑浑噩噩，竟是在北海耽搁了许久。”


    “等臣清醒过来，便立刻全速赶来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帝俊的脸色。


    “陛下……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鲲鹏话锋一转，开始不动声色地甩锅。


    “臣感觉自己不清醒，而您……您当日下达那道旨意时，似乎……也并非平日里的冷静状态啊。”


    “这背后，会不会……是圣人在暗中影响我们？”


    帝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召集群臣，于妖皇殿内，秘密商议。


    妖皇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万载玄冰。


    帝俊端坐于皇位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方，东皇太一、妖师鲲鹏，以及计蒙、英招等妖圣。


    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五位皇子的陨落，一位大罗的战死。


    以及在三清面前那屈辱的惨败……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数座大山，压在每一个妖族高层的心头。


    “都说说吧。”


    许久，帝俊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充满了疲惫与压抑的怒火。


    “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


    大殿内，一片死寂。


    谁敢先开口？


    怎么说？


    说陛下您决策失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还是说三清欺人太甚，仗着圣人修为，不讲道理？


    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最终，还是性子最直的东皇太一。


    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身旁的玉案之上，怒吼道。


    “还有什么好看的？”


    “三清欺我妖族太甚。”


    “兄长，依我之见，便点齐我妖族全部兵马。”


    “再布下周天星斗大阵，与他们做过一场。”


    “纵使是圣人，我等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这话，说得是热血沸腾。


    但殿内的大多数妖圣，眼中却都闪过了一丝苦涩。


    一战之力？


    拿什么战？


    刚才的惨败，还历历在目。


    圣人之下皆蝼蚁，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太一，你冷静点。”帝俊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太一的火气。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群臣，最终，落在了妖师鲲鹏的身上。


    “妖师，你说。”


    鲲鹏心中一凛，知道该自己表演了。


    他从队列中走出，对着帝俊深深一拜，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凝重。


    “陛下，臣以为，此事，疑点重重。”


    他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先抛出了一个引子。


    “这背后，会不会……是圣人，在暗中影响我们？”


    “圣人”二字一出，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所有妖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他们其实也都猜到了，能将准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除了圣人，还能有谁？


    可是，没人敢说！


    他们害怕，怕自己一说出那几个名字。


    便会被远在西方的圣人感知到，降下无边灾祸。


    帝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着鲲鹏，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三清？”


    “陛下明鉴！”鲲鹏连忙摇头，矢口否认。


    “臣绝无此意，您想，三清圣人，家大业大，乃玄门正宗。”


    “自诩盘古后裔，最重颜面。”


    “他们与我妖族虽有摩擦，但实在没必要冒着与我等全面开战的风险。”


    “用此等下作手段来算计我们，这不合情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女娲娘娘，更是我妖族圣人。”


    “虽不理天庭事务，但断无可能，加害自己的侄儿。”


    他将三清和女娲，都摘了出去。


    那么，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纵观洪荒，既有此等实力，又有此等动机。


    还对我东方气运虎视眈眈的……


    除了那两位，还能有谁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懂了。


    西方二圣！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声。


    憋屈！


    无尽的憋屈！


    他们猜出了真凶，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提。


    因为，打不过啊。


    对方只是在背后下点黑手。


    就让他们损失了五位太子和一位大罗。


    若是真刀真枪地开战，妖族天庭，怕是连一天都撑不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凝重，笼罩了整个妖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