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猛虎之巢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火车扯着嗓子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整列火车随之猛地一颤,终于不动了。
车厢门一开,一股子又湿又辣的怪味儿就灌了进来,像是辣椒油泼在了潮湿的青石板上。
站台上空空荡荡,没有横幅,也没有人。
只有一个穿着军绿常服的男人,身板笔直,脸上的线条跟刻出来似的,就那么杵在出站口。
他看见陈岩,下巴轻轻点了点,算是打了招呼。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早就藏在了车站外头的阴影里。
车子一发动,就闷头扎进了山里。
脚下的水泥路很快没了踪影,换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车轮子卷起来的黄土,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
车里死一般地安静。
苏晴抱着自己的皮箱,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绷起了青筋。
陈岩歪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像块风干的石头。
李向东扭头看着窗外。
山越来越密,路越来越险。
一个钟头后,吉普车绕过一道山梁,车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
那不是工厂。
那是一座城。
一座拿钢铁、水泥和冒着黑烟的烟囱,硬生生楔进这片深山老林里的城。
灰色的厂房连成一片,望不到头,把整个山谷都铺满了。
巨大的龙门吊直愣愣地戳着天,像是某种巨兽死后留下的骨架。
更远的地方,山坳尽头,三座孤零零的、被熏得焦黑的混凝土疙瘩,戳在那里。
试车台。
路两边,隔着几十米就是一个沙袋堆的岗哨。
哨兵端着枪,一身军绿制服洗得泛白,那眼神跟淬了毒的钉子似的,死死盯着路上每一个会动的东西。
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铁锈和火药混在一起的味儿。
吉普车在厂区大门口停下。
第一道关。
两个哨兵端着枪就过来了,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伸手拉开车门。
“证件。”
那声音,比车外的铁栏杆还冷。
陈岩递过去一个红本本。
哨兵翻来覆去地看,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嘴里咕哝着一套听不懂的数字。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没什么表情地一挥手。
“进去。”
车子刚开出去不到二十米,又被拦了下来。
第二道关。
四个哨兵,动作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下车,检查。”
李向东和苏晴被带到一边,从头发丝到鞋底,被摸了个遍。
连衣领的缝线都没放过。
苏晴的脸有点白,但她咬着嘴唇,一声没吭。
李向东的帆布包和苏晴的皮箱被倒了个底朝天,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被拿出来,捏碎了揉烂了地检查。
那几盘邓丽君的磁带,被一个哨兵拿在手里,正着反着看了半天。
检查完,放行。
车子往前挪,快到生活区了,又停在第三道关卡前。
这回,是个戴着白手套的军官。
他身后,是两排哨兵,那股子瘆人的劲儿,比前两道关加起来都足。
“陈岩同志,欢迎来到132厂。”
军官嘴上客气,可那眼神里,没一丝热乎气。
“按规定,交出文件。”
陈岩把一个盖着火漆印的牛皮纸袋递过去。
军官接过去,转身进了岗亭。
足足等了十分钟。
他才拿着拆开的纸袋走出来,身后跟了个推着小推车的工人。
车上,是三套崭新的蓝色工装,一股子机油味儿,还有三个掉漆的搪瓷茶缸。
“三位的身份核实完毕。从现在起,你们是132厂的‘特聘技术顾问’。”
军官用下巴指了指小推车。
“这是你们在厂里的身份。换上。”
“你们的个人物品,包括身上这套衣服,由我们保管。走的时候,还给你们。”
“这是规定。”
苏晴的眉头拧了一下。
李向东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抓起一套工装就往身上套。
半小时后。
三人被领到一栋三层小楼前。
专家招待所。楼顶和墙角的阴影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眼睛。
房间里就两张铁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连窗户上,都焊着拇指粗的钢筋。
陈岩反锁上门,提起屋里唯一的热水瓶,倒了三杯水。
那点热气,在这冷冰冰的屋子里,看着特别不真实。
“感觉怎么样?”
他问。
苏晴抿着嘴,没说话。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气。
这不是工厂。
这是个随时能拉出去打仗的军营。
李向东端起茶缸喝了口水。
“比想的还严。”
“这还只是在外头。”
陈岩放下茶缸,声音也沉了下来。
“132厂,就是秦振国的地盘。”
“在这儿,厂规比天大。他,就是那个天。”
“想让他听你的,就一个法子。”
他一字一顿。
“拿出能让他闭嘴的本事。”
“不然,他能让你们连发动机的尸体都摸不着,就把你们活活晾死在这屋里,晾到你们自个儿滚蛋。”
“之前那两拨专家,就是这么走的。”
“待了一个礼拜,总装车间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陈岩转过身,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记住,咱们没时间耗。”
“更输不起。”
“那三台发动机,多报废一天,国家就多流一天的血。”
说完,他拉开门。
“你们先歇着,我去找厂里办交接。”
“待会见。”
门关上了,屋里彻底没了声音。
苏晴坐在床边,两只手绞在一起。
她习惯用公式和数据解决问题。
可在这里,她第一次发觉,那种属于人的,属于一个老头子的固执,比任何技术壁垒都难对付。
李向东走到窗边。
他闭上眼。
四周的嘈杂瞬间褪去。
一种细密的震动,顺着鞋底,钻进他的身体。是远处车间里机床的合奏,是脚下水管里水流的低语,是头顶电线被风吹刮出的颤音。
整个厂区,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在他脚下平稳地呼吸。
然后,他将感知投向山坳尽头那座黑黢黢的建筑。
下一秒。
嗡——!
一阵无声的尖啸在他脑子里炸开!
不是声音。
是纯粹的痛苦,像一根烧红的钢钎,狠狠捅进他的太阳穴!
那股子被撕裂的剧痛里,没有金属的哀嚎,只有一种最原始的,最不甘的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我翅膀,却在我冲向天的最后一刻,把我折断!
李向东的身子猛地一晃。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一股子不属于他的悲愤,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眼前一黑。
他好像看见了。
看见那台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机器,在最辉煌的瞬间,核心的叶片是如何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拧成了漫天飞舞的废铁!
看见那些滚烫的金属碎片,带着绝望的火光,把所有心血烧成了一地灰烬!
这痛苦里,不光有机器的。
还有人的。
是那些熬白了头发的设计师,是那些磨秃了指纹的工人,是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前被活活撕碎时,那种掏心掏肺的疼!
叮铃铃铃铃——!
房间里那台老掉牙的黑色电话,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将李向东从那股巨大的悲痛中,强行拽了出来。
苏晴被吓得站了起来。
电话铃还在不要命地响。
李向东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喂。”
“总部来的技术顾问?”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带半点感情。
“我是秦总工的秘书。”
“秦总工让你们立刻到三号试车台的残骸处理现场。”
那人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想看看,总部派来的专家,到底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