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敲响老虎的门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苏晴那句话,像一块冰,砸碎了刚刚燃起的火星。
整个世界,重新被无边的死寂和冰冷的绝望占领。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像头从阴影里扑出来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没有时间了。”
陈岩的声音,是被砂轮磨过的铁,又干又硬,还带着火星子。
他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却是一片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他把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捏在手里,又死死攥紧。
“刚刚接到的通知。”
“京城派的联合调查组,明天上午十点,专机抵达。”
陈岩的视线,从苏晴惨白的脸上,挪到了李向东身上。
“这是最后的窗口。”
“十点一到,132厂全面军管,所有项目封存,所有人就地隔离审查。”
“到时候,别说是实验室的钥匙,就是一根针,都别想从秦振国手里拿出来。”
明天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点,像一把倒计时的铡刀,悬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空气,凝固了。
苏晴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冰冷的树干。
完了。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李向东却动了。
他将那张写满了风暴般公式的稿纸,仔细地,叠成一个方块,揣进胸口的口袋里,拍了拍。
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收拾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然后,他抬起头。
“我们去找他。”
苏晴猛地看向他,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疯了?现在去找他?那不是去送死吗?!”
“对。”
李向东看着远处那栋亮着唯一一盏孤灯的厂部大楼,声音平静得可怕。
“就是去送死。”
“也是去,求生。”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那片黑暗中唯一的灯火走去。
他的背影,在夜色里,像一柄出鞘的,要去挑战一头绝望巨兽的,单薄的刀。
……
厂部大楼。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在死寂中回荡。
那扇通往厂长办公室的厚重木门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的旧工装,背挺得笔直,像一尊焊死在椅子上的雕像。
他是秦振国的秘书,也是跟了他四十年的老伙计,周全。
看见来人,老人缓缓抬起眼皮。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片深可见骨的疲惫和哀伤。
“三位,请回吧。”
他的声音,像一口快要干涸的古井。
“老秦他……谁也不想见。”
陈岩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的证件。
“周老,这是公务。”
周全看都没看那个本子一眼,只是摇了摇头。
“天王老子的公务,今天也进不去这扇门。”
他站起身,那瘦小的身躯,却像一堵墙,死死挡在门前。
“你们知道他三天没合眼了吗?”
“你们知道他把一辈子的心血都押上去,又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一堆废铁,是什么滋味吗?”
老人的声音开始发抖,那股子压抑的悲愤,再也藏不住了。
“他是在拿命熬!”
“你们现在进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你们是想逼死他吗?!”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人说得没错。
他们此刻的行为,无异于在死者的葬礼上,去质问悲痛欲绝的家属。
这不人道。
周全看他们不走,脸上的哀求,渐渐变成了决绝。
“你们再不走,我就叫警卫了!”
他指向墙角的红色电话。
“把你们当成扰乱军工厂秩序的特务,抓起来!”
气氛,僵到了冰点。
陈岩的手,已经摸向了腰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向东,动了。
他越过陈岩,走到了那扇紧闭的木门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
然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扇门,用一种穿透力极强的,清晰无比的声音,吼了出去!
“秦总工!”
“三级压气盘的非对称颤振,真的是材料问题吗?!”
这一声吼,石破天惊!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句纯粹的,直指问题核心的,技术性的发问!
走廊里,死一般的安静。
周全那句“来人”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晴和陈岩,也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一秒。
两秒。
三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杯子摔碎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刺耳摩擦声!
门锁,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转动声。
门,开了。
秦振国就站在门口。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榨干了一样,头发乱得像一蓬枯草,那双眼睛,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两团在灰烬里挣扎的火。
他没看别人。
那双血红的眼睛,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李向东的脸上。
……
办公室里,一股烟草、冷茶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馊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是摔碎的搪瓷茶杯和一地狼藉的图纸。
秦振国就那么坐在办公桌后,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濒死的猛虎。
他盯着李向东,一言不发。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李向东却像是感觉不到这股压力。
他走到那张唯一还算干净的桌前,将怀里那张折叠好的稿纸,缓缓铺开。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迎着秦振国那要吃人的眼神,用一种言简意赅,却又无比清晰的语调,开始复述。
“一个高速旋转的密闭系统,当一个质量可忽略的微扰点,其固有频率与系统内流体介质产生的涡流频率形成耦合……”
“系统将进入混沌边缘,形成亥姆霍兹共鸣腔……”
“共鸣腔将湍流能量反复吸收、叠加、放大,最终形成超越材料屈服极限的应力波,瞬间撕裂金属晶格……”
他每说一句,秦振国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就多一分惊骇。
当李向东说完最后一个字。
秦振国那张硬得像花岗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死死地盯着稿纸上那套完全陌生,却又逻辑闭环到天衣无缝的理论体系。
荒谬!
他几十年的知识和经验,都在尖叫着告诉他,这他妈是天方夜谭!
可是!
可是为什么!
这套荒谬的理论,却像一把万能的钥匙,把他过去几个月里,所有失败的,想不通的,找不到原因的案例,全都给解开了!
那些该死的,毫无规律的爆炸!
那些莫名其妙的数据异常!
都在这套理论面前,变得……顺理成章!
他的内心,那道用固执和骄傲筑起的,坚不可摧的防线,正在剧烈地动摇,崩塌!
他伸出手,想去拿桌上那块被李向东带来的,压气机盘的残片。
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又伸出去,又缩回来。
如此反复。
那只曾经能稳稳画出世界上最精密图纸的手,此刻,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最终,他放弃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挣扎,怀疑,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死灰复燃的希望,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他豁然起身,一把抓起了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的手,依旧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指,一个一个地,按进拨号盘的孔里。
电话,通了。
“老王!”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沙哑到几乎不成人声的嗓音,嘶吼道。
“通知下去!”
“把精密材料实验室的封条,给我撕了!”
“五分钟后,我要用!”
吼完,他“啪”的一声,狠狠砸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又一次陷入死寂。
秦振国缓缓抬起那张布满了血丝的脸,那双燃烧着最后疯狂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李向东身上。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血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