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炼狱的洗礼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三号备用车间。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灰尘混合的味道。
一台老旧的热处理炉已经被强行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炉口跳动着暗红色的光,像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
旁边,一个巨大的军绿色金属罐静静矗立,罐体上凝结着一层白霜,阀口处不时逸散出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
那是地狱的烈火与极寒的深渊。
两者之间,一张简陋的实验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用“大力神”焊条焊接而成的管道样品。
焊缝平滑,均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冰冷的完美光泽。
李向东、苏晴、陈岩,还有两名从后勤紧急抽调来的技术员,围在台前,做着最后的检查。
整个车间里,除了炉子的轰鸣,安静得可怕。
突然。
“吱呀——”
车间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道刺眼的晨光,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室内的昏暗。
光影中,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皮埃尔·博纳尔。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昨日会议上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在看一场闹剧般的傲慢。
他身后,跟着几位白发苍苍的法国老人。
他们是法方团队里,真正的泰山北斗,每一个都是在欧洲材料学领域享有盛誉的顶级专家。
他们不是来合作的。
他们是来,观看一场荒谬的、可笑的、来自东方的巫术表演的。
在他们身后,中方负责人王主任和几位领导也跟了进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脚步沉重,像是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车间中央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然而,李向东对这些不速之客,视若无睹。
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口的骚动,只是拿起那块样品,递给负责操作的技术员。
“炉温确认。”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八百五十度,保温十分钟。”
“好……好的,李顾问。”
年轻的技术员手心全是汗,声音都在发颤。
李向东又转向苏晴,做着最后的交代。
“液氮防护措施,再检查一遍。”
“放心。”
苏晴点头,她的镇定,是这个紧张空间里,唯一的另一抹亮色。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像是一种羞辱。
皮埃尔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身边,一位满头银发,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法国专家终于忍不住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用一种学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口吻开口了。
他的法语清晰而标准,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教导意味。
“总工程师先生,恕我直言。”
他看向皮埃尔,话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这种将样品在高温下灼烧,再用液氮进行极端淬火的实验,本身就是反科学的。”
“任何一种金属材料,都无法承受这种级别的热冲击。这根本不是在验证性能。”
老人顿了顿,用一个词,为这场实验定了性。
“这是蓄意的破坏!”
话音落下,王主任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身后的几位中方人员,更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仿佛要和这场闹剧划清界限。
皮埃尔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冰冷的弧度。
看吧。
我说的没错。
连我们最权威的杜邦博士都这么说。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愚蠢的疯狂。
就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
苏晴,站了出来。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迎着那位杜邦博士审视的目光,同样用一口流利、清冷的法语回应道。
“博士,您说得对。常规情况下,这的确是破坏。”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先承认对方的观点。
皮埃尔的冷笑,更深了。
然而,苏晴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柄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现场所有人的耳膜。
“但我们现在要模拟的,恰恰是核反应堆在发生最极端、最不可能发生的严重事故时——比如一回路主管道瞬间失水,又被应急冷却系统注入急冷水的工况。”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逻辑的锋芒毕露无遗。
她向前一步,直视着那位法国专家的眼睛。
“我们想知道的,不是它有多坚固。”
“而是它,究竟有多脆弱。”
苏晴的视线,扫过皮埃尔,扫过所有面带轻蔑的法国专家,最后,定格在杜邦博士那张错愕的脸上。
她问出了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如果,连我们刻意制造的这种破坏都承受不住。”
“我们又怎么能相信,它能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保护我们?”
死寂。
杜邦博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所有的权威和从容,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苏晴提出的,是一个任何核安全领域的专家,都无法反驳的终极悖论。
皮埃尔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王主任那颗沉到谷底的心,猛地向上提了一下。
就在这时。
李向东,才终于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名手足无措的技术员身上。
他淡淡地开口。
“开始吧。”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最终的命令。
技术员如蒙大赦,猛地一咬牙,戴上厚重的隔热手套,用一把两米长的铁钳,稳稳地夹起那块完美的样品。
炉门打开。
一股灼人的热浪,轰然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样品被送入了那片暗红色的炼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车间里,只剩下炉火的咆哮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十分钟后。
“时间到!”
李向东的声音再次响起。
技术员打开炉门,用长钳夹出了那块样品。
它已经不再是金属的颜色。
它通体透红,像一块从太阳核心取出的烙铁,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与热。
空气,都被它烧得扭曲起来。
技术员夹着这块烧红的“罪证”,一步一步,走向那只冒着森森白气的液氮罐。
从极热,到极寒。
从炼狱,到深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皮埃尔死死地盯着那块烙铁,双拳紧握。
王主任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终于,走到了。
技术员双臂肌肉贲张,发出一声低吼,将手中的长钳,猛地向下,狠狠地刺入液氮罐中!
“刺啦——!”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轰然炸开!
仿佛是烧红的烙铁和万载的寒冰,在一瞬间相遇!
一团无比巨大的白色蒸汽云,以液氮罐为中心,猛烈地、狂暴地、向着四面八方轰然爆发!
轰!
白色的浓雾瞬间吞没了整个操作台,吞没了技术员的身影,并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车间!
伴随着的,是液氮剧烈沸腾的、如同海啸般的咆哮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壮观而狂暴的景象,震得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脸上写满了惊骇。
审判,已经开始。
而它的结果,正隐藏在那片遮蔽了一切的、翻腾的白色迷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