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大哭一场!

作品:《资本家千金重生,虐渣下乡撩村霸

    秦建国瘫在椅子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那身笔挺的中山装。


    黏腻,冰冷。


    像一条毒蛇,顺着他的脊椎骨,寸寸往上爬。


    他是红色资本家。


    这个名头,在如今的沪城,听着风光无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顶帽子下面,是万丈深渊。


    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个时代,资本家的原罪,足以让任何一点微小的差池,都变成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祸。


    而林靳棠的身份……


    那封伪造的信……


    秦建国只要稍稍一想,就浑身发抖。


    一旦林靳棠的任务完成,带着真正的机密文件安然回到港城。


    再由李雪怡,将这封“铁证”交上去。


    那他秦家……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不是万劫不复。


    那是挫骨扬灰,是永世不得翻身!


    半晌。


    秦建国终于从那地狱般的想象中,挣扎着抬起头。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落在面前的女儿身上。


    他的烟烟。


    他的掌上明珠。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那张明艳的狐狸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娇纵,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静。


    一股尖锐的心疼,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揪住了秦建国的心脏。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抓住女儿冰凉纤细的手腕。


    “烟烟……”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爸爸?”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自责。


    “这种肮脏的事情……这种杀人的勾当……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亲自动手!”


    秦水烟看着父亲几近崩溃的模样,反手,用自己没什么温度的指尖,轻轻拍了拍他厚实的手背。


    她笑了笑,在那张红木餐椅的对面坐了下来,就像无数个寻常的夜晚一样。


    “如果女儿说,这一切,都是我前几天做梦,梦到的。”


    “爸爸,你相信吗?”


    秦建国彻底愣住了。


    他傻眼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巴半张着,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这……”


    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用这种天方夜谭的理由?


    秦水烟的表情,却认真得不带一丝玩笑的意味。


    “爸爸,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梦到了。”


    她的声音很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进秦建国的耳朵里。


    “我梦到,林靳棠根本不是什么美国工程师,他是港城来的间谍,他的组织派他来,就是为了接近你,窃取我们国家的纺织业核心机密。”


    “我还梦到,李雪怡……她的大学生毕业证书是伪造的。”


    “她进百货商店当售货员的工作,也是花钱买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她当年……是港城舞厅里的舞女,是林靳棠包养了许多年的情妇。”


    秦建国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他想说“荒唐”,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因为秦水烟说的这些细节,根本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儿,能够编造出来的!


    秦水烟看着父亲煞白的脸,继续平静地,为他编织那个最真实的噩梦。


    “我还梦到……”


    她的声音,飘忽起来,像是真的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梦境。


    “梦到爸爸什么都不知道,还把林靳棠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


    “结果,被他反手举报,说你是潜伏的间谍。”


    “东窗事发后,爸爸为了给我……给我们秦家留一条后路。”


    “你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产业和古董,把钱都给了李雪怡,让她和林靳棠,护送我逃去港城……”


    “而你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沪城,给我们断后。”


    秦水烟低下了头,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可是爸爸,你并不知道……”


    “在偷渡去港城的船上,林靳棠和李雪怡,早就串通好了。”


    “那个女人,卷走了你给我保命的所有家产,一个人去了港城,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而我……”


    “被林靳棠带走了。”


    “他把我关在了山顶的一栋别墅里,囚禁了起来。”


    说到这里,秦水烟的声音,突兀地断了。


    她低下了头,纤细的脖颈弯出一个脆弱又倔强的弧度,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良久的死寂。


    只有父女二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


    她才重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会散掉。


    “后来,我梦到……爸爸你……被枪毙了。”


    “弟弟们……也被我们连累了。”


    “他们被部队革了职。”


    “可他们还是想尽办法,打听到了我被关的地方,想要来救我。”


    秦水烟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们在上山的那条路上,遇到了冯姨。”


    “我们秦家那个,伺候了我们十多年的老保姆,冯姨。”


    “她说要给他们带路,带他们来找我。”


    “弟弟他们……他们信了。”


    “结果……”


    秦水烟的肩膀,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


    “就在半路上,被林靳棠的保镖发现了。”


    “他们……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在我面前,被活生生……打死了。”


    “爸爸……”


    “我真的一点用也没有……”


    秦水烟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压抑了太久的哽咽,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撕心裂肺。


    “我不仅没能救下弟弟们……”


    “我甚至……连他们的尸骸,都没能留住……”


    “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的尸体,被山上的野狗……一点一点,啃食干净……”


    “一点点……尸骨无存。”


    “爸爸……”


    她放下手,那张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与绝望,扭曲成一种极致的痛苦。


    “我真的……好恨啊……”


    那股强烈到刻骨的恨意,贯穿了她的前世今生,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体撕碎。


    上辈子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烟烟!”


    秦建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将她颤抖削瘦的肩膀,紧紧地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因为心痛,也在微微发抖。


    “别怕!烟烟!别怕!爸爸在这里!”


    他的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透,带着浓重的哭腔。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弟弟们都好好的!他们在部队里,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秦水烟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在灯光下凄艳又脆弱,看得秦建国的心脏一阵阵绞痛。


    她看着父亲这张忠厚又惊惶失措的脸,再也忍不住,然后,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了父亲宽阔温暖的胸膛里,放声大哭起来。


    “哇——”


    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大哭一扬!


    上辈子被囚禁的十年,流干了血,却不敢流下一滴泪。


    那些忍到心口都发了霉的委屈、痛苦和仇恨,终于可以在这个最疼爱她的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秦建国心疼得像被人用刀子剜着,只能笨拙地,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女儿乌黑的长发。


    他只当她是被那个太过真实的噩梦吓坏了。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反复地,低声地安慰着。


    “不哭了,不哭了啊……”


    “烟烟乖,梦都是反的。”


    “爸爸在呢,一切有爸爸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都过去了,梦醒了,就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