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建国的选择

作品:《资本家千金重生,虐渣下乡撩村霸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黑白的照片也无法掩盖她那惊心动魄的美。


    那是一张……苏念禾平生所见,最明艳,最招摇,也最具有攻击性的脸。


    天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像淬了冰,带着一股子天生高人一等的傲慢和凉薄。


    这张脸,风情万种,媚骨天成。


    像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最毒也最诱人的罂粟花。


    苏念禾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那天她哭着说愿意做秦水烟的替身时,林靳棠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轻蔑。


    原来……是这样。


    原来,秦水烟是长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风情,这样仿佛能将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气扬。


    怪不得。


    怪不得林靳棠有了她之后,连那个名媒正娶的病妻都不要了。


    怪不得他遣散了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


    因为那些庸脂俗粉,和照片上这个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泥地里的瓦砾,和天上最亮的星辰。


    云泥之别。


    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而自己呢?


    苏念禾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衣着,想起了自己那张只能算清秀的脸。


    原来,得到了太阳,谁还会稀罕那些黯淡的星子。


    “苏念禾,你连做她的替身,都不配。”


    林靳棠那句冰冷的话,又一次在耳边炸响。


    是啊。


    不配。


    她怎么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眼前那张明艳的脸,渐渐模糊,旋转……


    最后,化作一片无边的黑暗。


    苏念禾,在看到秦水烟照片的那一刻,气血攻心。


    竟是活生生,气死了。


    ……


    再次睁开眼。


    耳边是母亲江彩玉尖利刻薄的咒骂声。


    “你个死丫头,装什么死!”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不去,就让你二姐去!”


    苏念禾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陈旧房间。


    她回来了。


    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十八岁,被母亲逼着,要替哥哥苏念安去下乡的这一天!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不肯,被母亲打了一顿,最后二姐代替她去下乡,她代替二姐嫁给了那个酒鬼。


    从此,开始了她悲苦的前半生。


    可这一次……


    苏念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林先生。


    她想起了林靳棠。


    想起了上辈子,她最遗憾,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没能把最干净的自己,交给他。


    她被那个酒鬼丈夫玷污过,她是不洁的。


    所以,林先生才会觉得她配不上秦水烟吧?


    如果……


    如果这一次,她能为他守身如玉呢?


    如果她能以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再出现在他面前呢?


    那他是不是……就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野草般疯长。


    “妈。”


    苏念禾抬起头,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江彩玉,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去。”


    江彩玉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苏念禾一字一顿,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答应,替哥哥下乡。”


    她要去。


    她要去那个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


    她要远离沪城这一切。


    她要保护好自己,干干净净地,等着林靳棠。


    等到将来,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江彩玉见她终于想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拉着她就往外走。


    “这才对嘛!我们现在就去知青办报名!”


    然而,苏念禾没想到。


    她和母亲刚到知青办,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毕生难忘的身影。


    秦水烟。


    那个让她上辈子自惭形秽,活生生气死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上辈子……


    上辈子秦水烟根本就没有下乡!


    她仗着家里是红色资本家,一直养尊处优地待在沪城,直到秦家出事!


    为什么?


    这辈子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为什么会下乡?


    苏念禾死死地盯着那个转过身的,明艳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侧脸。


    她心底的恨意和嫉妒,像是被点燃的野火,瞬间燎原。


    她要跟过去。


    她一定要跟过去看看!


    看看这个抢走了林先生的心,让她含恨而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看看她凭什么,能让林靳棠那样的男人,不惜抛妻弃子,也要娶她进门!


    *


    一晃三天过去了。


    秦水烟从外面的黑市回来,兜里揣着厚厚一叠用手帕包好的粮票、蛋票和几张稀罕的工业券。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换了鞋,走到客厅。


    只见她爸秦建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高大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萧索。


    红木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酒瓶,旁边还扔着一个拆开的牛皮纸信封。


    秦水烟瞥了眼父亲阴云密布的脸色,心里已然有数。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拿起了那个信封。


    她抽出里面的几张纸,垂眸看了看。


    果不其然。


    是李雪怡的调查报告。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李雪怡,对外宣称的“沪城大学高材生”身份,系伪造。


    沪城大学档案处,查无此人。


    她自称的老家地址,当地派出所也给出了回函,同样查无此人。


    当初跟着她上门,自称是她父母的那对老夫妻,经查证,不过是她在劳务市扬花钱雇来的两个演员。


    至于她的真实姓名、年龄、籍贯、父母……


    所有的一切。


    调查报告的最后一栏,只写着两个字。


    ——空白。


    “爸爸。”


    秦水烟伸出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从父亲粗糙的大手里,拿走了那个盛着烈酒的玻璃杯。


    “啪嗒。”


    酒杯被轻轻放在了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秦建国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醉意和茫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看见他的女儿,他那个向来娇纵得无法无天、连瓶盖都懒得自己拧的女儿。


    正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将茶几上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一个一个地收拢起来。


    然后,她抱着那堆酒瓶,转身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水龙头冲刷玻璃瓶的声音。


    她把酒,全都倒了。


    当秦水烟再次回到客厅时,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酒味,都淡了几分。


    她重新在沙发边坐下,看着父亲那张写满了颓唐和迷茫的脸。


    她能理解父亲的不知所措。


    朝夕相处的妻子是假的。


    推心置腹的挚友是假的。


    他现在,还能信谁?


    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陪着父亲一起沉沦的。


    她要救他,救弟弟们,救秦家。


    如今,她才是这个家如今唯一的,主心骨。


    她的手,轻轻搭在了父亲宽厚粗糙的手背上。


    温热的,带着安抚的力量。


    秦建国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眼前的秦水烟,穿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那张明艳到极具攻击性的脸上,没有往日的骄纵任性,只有一片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


    “爸,”她开口了,声音很轻,“你不要难过。”


    “你还有我。”


    “还有阿峰和阿野。”


    “我们一家人都在,我们都还在。”


    秦水烟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


    “时间,能改变一切。”


    时间……


    秦建国混沌的脑子,被女儿镇定的声音敲得清醒了几分。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是啊。


    他还有女儿,还有两个儿子。


    可一想到那份调查报告,他的心脏就又一次被恐惧和愤怒攥紧。


    “一个假人……”


    秦建国喃喃自语。


    “水烟,她的学历是假的,父母是假的,连老家都是编的……我竟然……我竟然娶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回家!”


    他甚至怀疑,“李雪怡”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耻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水烟,”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爸爸现在心里很慌,很乱。”


    “你说……你的那个梦……如果那个梦是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


    他死了无所谓。


    可他的水烟,他的阿峰和阿野,他们怎么办?


    “爸爸该怎么办?”


    秦建国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眼眶红得吓人。


    “你告诉爸爸,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们,才能挽救我们这一家人?”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忽然用力。


    反过来,紧紧地握住了父亲那只颤抖的大手。


    “爸爸。”


    “你听我的。”


    秦建国猛地一震,茫然地看着她。


    “我都想好了。”


    她的目光清明,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你出国,去国外躲一阵子。”


    “我,留在国内,下乡。”


    “就按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


    秦水烟看着父亲震惊到失语的脸,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一个活在1973年的人来说,有多么惊世骇俗。


    但她必须说。


    “我的那个梦里,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现在是1973年。”


    “再过五年。”


    “最多五年。”


    “国家,会进行改革开放。”


    秦水烟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到那个时候,大家都可以自己做生意,不会再有人说你是资本家,不会再有人因为做生意而被批斗。”


    “我想,以爸爸你的能力,等到那个时候,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你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一家人,只要活着,熬过去,一切就都过去了。”


    “爸爸,你不要怕。”


    “你相信我。”


    “我现在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好。”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谈到了最实际的问题。


    “以后做生意,要本金。”


    “家里的钱,你想办法,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去国外。”


    “将来,我们回国做生意,再带回来。”


    “带不走的,就留在国内,全都捐给国家。”


    “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只要我们有能力,就一定能再赚回来。”


    这一番话,是她用上辈子血淋淋的教训换来的生存法则。


    她想了无数个日夜。


    此刻,终于一口气,全部倾倒了出来。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建国久久没有回神。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良久。


    他才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


    那只手颤抖地,抚上女儿的小脸。


    “傻孩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知道下乡是做什么的吗?”


    “那是去农村,去种地,去吃苦的!”


    “你这双手,是弹钢琴的,是画画的,连瓶盖都拧不开……”


    “爸爸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你去吃那种苦?”


    秦水烟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脸颊,在他粗糙温热的掌心里,轻轻地蹭了蹭。


    像一只寻求安抚的猫。


    “爸爸。”


    她温声开口,“我不怕吃苦。”


    “真的。”


    她只是没说出口。


    再苦,还能有上辈子眼睁睁看着父亲、弟弟惨死,看着秦家家破人亡,自己被仇人囚禁凌辱更苦吗?


    那种苦,她尝过一次,就够了。?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泛起了湿润的水光。


    “爸爸,我只怕一件事。”


    “我只怕你和弟弟们,会离开我。”


    “答应我。”


    “这辈子,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地活着,好不好?”


    “好不好?”


    女儿带着哭腔的哀求,像一把重锤,彻底击溃了秦建国最后的坚强。


    这个在商扬上叱咤风云、半生刚强的男人,眼眶一热。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懂了。


    时代变了。


    在这滚滚而来的历史浪潮里,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为女儿遮风挡雨的巨人。


    他甚至……


    再也护不住他娇养了十八年的,宝贝女儿了。


    有人盯上了秦家,他最自豪的纺织厂,他的身份,成了家族的拖累。


    为了女儿,为了儿子,是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