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捧起放在小桌子上的一本诗经，正读的饶有兴致。


    半晌才回她的话，“可以。”


    见皇上没有急着睡的意思，王忠上前问道，“皇上，可要哪位娘娘来侍寝。”


    听见这话秦双双忍不住侧目看了这边一眼，朱允炆跟妃嫔忙活累了要喝茶怎么办？


    不会叫她来伺候吧。


    脑子里不自觉的闪现他宽大的身躯褪下寝衣，健硕有力的臂膀将女子缓缓挽入身下的香.艳画面。


    手里动作一个不稳，茶盖与茶杯分离，掉落在托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虽说是碰出了动静，可终究是没打坏东西，王忠这次只当没听见。


    朱允炆闻声侧目，见侧对自己倾倒茶水的秦双双脸颊发红，好似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那害羞的神情，宛如日常嫔妃侍寝的娇羞。


    注意力都在书上，朱允炆并未发现自己胸前春光乍现的暴露。


    细想起来，他确实很久没招妃嫔侍寝过了，“宁妃可安顿妥了。”


    他刚登基，选秀事宜还在进行中。


    三宫六院，也就皇后，宁妃二人。


    王忠回到，“宁妃感染风寒还未痊愈，皇后娘娘此刻应该还未歇息。”


    “皇后照料大皇子还要安排后宫诸事本就辛苦，还是叫她好好歇着吧，朕明日去陪皇后用早膳就是。”


    皇后是贤惠，可太贤惠的女子反倒失了情趣，朱允炆每次过去，马文婕都有一车的琐事跟他汇报，前脚多看哪个宫女几眼，转身就把人送上他的龙床，生怕他憋闷委屈。


    搞得宫女见到他都躲，生怕跟他对上眼。


    秦双双泡好了新茶，端过来奉上，“菊花茶去火，皇上请用。”


    有些念头就像野火，越烧越烈，岂是一盏茶就能浇灭的。


    朱允炆再也没了静坐看书的心思，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发尾被小太监细细涂上了厚厚的玫瑰油，散发着温暖撩人的香气，闻得人心里暖暖的。


    今晚独睡，怕是有的熬了。


    朱允炆走进寝殿时，秦双双正弯腰将那杯特调制的菊花放起置在他床头。


    青葱玉指的手配上青瓷白玉的茶杯，一身鹅黄宫装虽不奢华却级衬肤色，细织的料子包裹出纤细的腰身，耳边的红晕如点缀在盛雪中的腊梅，越发衬的美人更显娇媚。


    朱允炆绕过她身后，和衣坐在床边，“皇陵那边月底便可完工，到时你就可以放心跟大哥出宫去。”


    今日十九，距离月底还有十来天。


    真要走，秦双双突然有些不舍起来，一时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舍，舍不得这宫里的富贵，还是这宫里的人。


    好像都不是。


    目光没来由的竟落到眼前朱允炆身上，这一走二人肯定不会再相见，想到连日来的相处，想起他的结局，秦双双到底不忍心。


    端起桌子的茶杯，亲自递到朱允炆手里，“皇上忙于朝政也该注意身体。”


    宫本奉茶都是放到主子手边，或是手捧茶盘奉上，一来方便主子拿取，二来也避免肢体接触。


    秦双双突然的热情，朱允炆有些不明所以。


    抬手接了茶，轻尝了一口，“大哥在外忙碌，大嫂管理王府上下未必能事事替你周全，大哥不在时你若受委屈，可去求燕王妃，四婶贤惠识大体定会给你做主。”


    随即递回茶杯，看着她道，“不管你是想借世子爷的身份出宫，还是真有情义，既做了大哥的女人就要恪守本分，等你出宫那日，朕会赏你些金银，叫你体面入住燕王府，到时候你就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


    朱允炆话说的直白，秦双双也没想到，“皇上眼明心亮，既看得出奴婢的心思，为何还成全奴婢。”


    朱允炆，“大哥憨厚，待人真心，我做兄弟的不忍心看他为难，日后进了燕王府，希望你也处处为大哥着想，真心对他。”


    秦双双听的出，朱允炆这番话，有祝福，也有警告。


    她可以全心全意为朱高炽着想，照顾他伺候他对他好，也甘愿应付燕王府一家子妯娌琐事，可真心相待……，她做不到，起码这个阶段还做不到。


    见秦双双没有痛快回答，朱允炆拿她之前的话反噎她，“你说过，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若你没想好，就不要轻易做决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心事被戳穿，秦双双无话可说。


    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利用了朱高炽对她的情义。


    秦双双收了茶杯，低声道，“皇上早点歇息吧，奴婢告退。”


    回到自己房里，秦双双一夜未眠。


    早上强喝了一碗浓茶，才打起精神。


    前朝事多，朱允炆一如往常，千篇一律的上朝听汇报下朝批折子，整日累的跟狗一样。


    后宫选秀的女子已送至内廷培训，前朝也有官员将自家适龄女子送进宫来。


    三宫六院逐渐热闹起来，朱允炆白日忙，晚上更忙。秦双双原以为人多之后皇上会常宿后宫，可事实并非她想的那样。


    除了按照惯例招妃嫔侍寝，初一十五去皇后处留宿外，朱允炆很少留在后宫过夜。


    无法说专宠哪个新人。


    朱允炆忙着睡遍六宫，秦双双闲的自在，不在御前伺候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会躺在树阴下捧着一本《茶笺》翻看，顺便思考下到底是跟世子爷出宫，还是留在皇宫潇洒四年。


    御前奉茶的女官月奉堪比一个尚宫，皇后本就属意她留在皇上身边，看着后宫女子越来越多，皇后马文婕贤惠之余也突生一丝危机。


    重新打起了秦双双的主意，更是叫内廷给秦双双送来不少衣衫首饰。


    那些闪着珠光的簪钗，透着锦绣的华服，秦双双客气收了，一件件整齐存放在箱子里，转手挑几个好的送去内廷李全贵处，仗着御前女官的身份，很顺利就给春桃她们四个换了轻松差事。


    守着满柜子靓丽衣衫，秦双双每日梳妆打扮只恪尽职守，依旧本分。


    皇后娘娘抬举她，这么大的靠山不好得罪，秦双双另辟蹊径闲聊间故意将皇上的事说给皇后身边的嬷嬷听。


    能为自己所用，又不会争宠，马文婕反而更器重秦双双起来。


    天下没有秘密，没多久，她给皇后当“探子”的消息就传到了朱允炆耳朵里。


    朱允炆站在桌前，脸色深沉，“昨日宁妃来陪朕午睡，你告诉皇后了。”


    就知道大中午的不午睡，传召她过来肯定有事，秦双双早料到事情会有暴露那天，神色镇定道，“皇后娘娘是一宫之母，关心问起皇上起居饮食，奴婢不能不回答。”


    “你倒是嘴快忠心，就是不知忠的谁的心。”朱允炆气郁，回答皇后，也没必要事无巨细，连他和宁妃在屋里做了什么都一一回禀。


    秦双双辩解，“奴婢是皇上的人，自然是忠心皇上。”


    朱允炆走到她眼前，“亏你还知道是朕的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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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的还以为你在凤鸾殿领月奉呢。”


    秦双双委屈，“皇上生气，也要理解奴婢，皇后娘娘问话，奴婢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朱允炆气的走了又回来，“你就不能挑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你就不会撒个谎编个瞎话糊弄过去。”


    “奴婢懂了。”秦双双装作明白，“皇上说的对，有了您这话，下次皇后娘娘再问奴婢，奴婢就说您专心朝政，不近女色，夜夜孤身一人，三宫六院一次都没去。”


    听听这话，朱允炆气的将秦双双赶了出去，对身后王忠道，“传朕命令，以后不许皇后宫里闲人随意靠近飞龙殿。”


    这天黄子澄的小女儿黄云燕被送进宫来，直接被朱允炆封为淑妃，赐华阳宫。


    晚上朱允炆在飞龙殿用完晚膳，处理完手头几件要紧的的事，才缓缓踏入华阳宫大门。


    黄云燕一脸娇羞亲自到门外将朱允炆挽了进去，娇滴滴道，“皇上，臣妾一直在等您，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朱允炆拍拍挽着他手臂的手，“怎么会，你今日头次入宫，不管多晚，朕都会过来看看。”


    红帐落下，两道身影扭在一起缓缓躺下。


    黄云燕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入宫前黄夫人曾告诫黄云燕，皇后虽已生子，可大皇子年幼体弱，不是长寿之相，她若生下皇子，按照立长的顺序，大皇子一旦没了，她儿子就是未来太子。


    做足了准备，又势在必得，朱允炆落在黄云燕眼里，就如唐僧掉进了盘丝洞，不吃抹干净别想走人。


    连日来的劳累朱允炆身子早就空空，一回合下来就没了气力，连枕边束发的金簪都没顾得拿就，带着王忠就借口逃了。


    夜色如水，朱允炆回到飞龙殿，却没了困意。


    王忠见对半靠在踏上闭目的朱允炆道，“皇上要不要沐浴，早点歇息。”


    朱允炆很累，但累过了头反倒不困了，也不知道那黄云燕娇滴滴的模样哪来那么大力气和花样。


    “哪里睡的着。”朱允炆扒拉过来一个抱枕压在怀里。


    王忠，“月色撩人，殿下既烦闷，不如去树下赏月，小酌几杯。”


    也好，这身子今晚不喝点酒怕是睡不着了，


    飞龙殿后殿。


    秦双双躺在摇椅上，看着朗朗星空，今个怎么着也算朱允炆与黄玉燕的“新婚之夜”，这一去朱允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大总管王忠带着几个小太监一同跟去了，整个飞龙殿只剩秦双双和几个在后厨的宫女。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晚上难得清闲，月色又好，秦双双将一张三角圆桌搬到院子里，给自己沏上一杯清茶，在搭配几盘子小点心。


    明月挂青天，几点星疏。


    躺在摇椅上，轻摇玉扇，对月悠闲。


    古人把酒问月，她不喜欢喝酒，品茶赏月，也算借古人观今风雅一回。


    一壶茶下了大半，人却越躺越精神，这些天没来得及消化的事情一下反扑上来。


    当初硬要出宫是想过好日子，可现在已经过上了好日子，还有必要折腾？


    她又不是真心喜欢世子爷，现在说开好过去北平见过他的家人在反悔。


    事情发展到现在，秦双双只觉进退两难，“怎么做能不伤害世子爷，又不用去北平啊。”


    秦双双听见脚步声，目光攸的一转，一道红色身影映入眼帘。


    月光下朱允炆身影更显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