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燕故意刁蛮无非就是要秦双双知道，她只是个奴婢，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就算一时被皇帝多看几眼，多说几句，哪怕日后有幸做了妃嫔，奴婢就是奴婢，自己招招手她就必须老老实实伺候。


    可惜秦双双不是初进宫的小宫女，只会觉得黄云燕可笑。


    且不说英雄不问出处，这宫里最忌讳权臣与后妃勾结，否则朱元璋也不会亲自定下从民间选秀的祖制。


    黄云燕出身世家大族，若聪慧就该如出身高贵的皇后那般，贤惠待下才是明智。


    怎好恃宠而骄，得罪六宫，怕是忘了她那姑母贤妃娘娘了吧。


    协理六宫又如何，还不是去守皇陵了。


    秦双双热情伸出手放在黄云燕手腕下给她垫着，袖口收紧露出一节白皙如藕的手腕来，五指如玉柳下垂，黄云燕愣了愣，突然不想扶了。


    想到秦双双日日举着这双手水嫩青葱的手在朱允炆面前端茶倒水，就没来由的讨厌，又见她指甲修的圆润细长，蹙眉提醒到，“回头将指甲修剪干净，御前伺候怎么能留指甲呢，若伤到皇上，勾坏龙袍，哪件你能吃罪的起。”


    鸡蛋里挑骨头，秦双双只能忍，客气回到，“娘娘说的是，奴婢知道了。”


    黄云燕拉了拉宽大的袖口遮盖在那葱白手腕上，这才起身离了座位，朝殿外走去。


    黄云燕可太想见到朱允炆了，方见小太监露头，就撇了手扶的人几步迎上前去，人未走声先出，“皇上。“


    走近才见朱允炆额间泛光，“日头这样大，皇上怎么不叫太监给您打把伞，你看你，都晒出汗了。”黄云燕只想给不安分的宫女立规矩，可不想叫朱允炆觉得她刁蛮任性，赶紧拿出帕子与他扇风。


    热风带着胭脂浓香让本就劳累的朱允炆闻着黏腻，拦了她扇风，“你来啦。”


    黄云燕只以为朱允炆是上朝辛苦才会没那么表现的欢喜她来，笑容灿烂的挽上朱允炆手臂，另一只手拿出帕子给他擦拭额角。


    娘说过，男人在外辛苦，女人更该温柔体贴，贤惠的夫人，谁能不爱。


    面对黄云燕的热情朱允炆没有躲，却也很不自在，接了帕子擦另一边，顺势侧头躲开了黄云燕靠上来的热情，朱允炆擦完额头又去擦手上冒出的汗。


    如水的帕子在他手里团了又团，黄云燕不心疼那个帕子，只觉得一个养在宫里的皇帝怎如乡村野夫般粗鲁，不自觉的松了手臂。


    朱允炆擦完了汗渍，大步朝殿内走去，黄云燕赶紧跟上耳边传来朱允炆的抱怨，“那帮老臣一个个拿着朝廷俸禄，却事事都要朕拿主意，足足听他们吵嚷了两个时辰，累的腰酸背疼眼冒金星，想走走路舒泛舒泛，又热出一身汗来。”


    黄云燕趁机道，“皇上器重父亲升他坐了翰林院学士，兄长也进了户部为官，皇上辛苦，该叫父亲兄长多出力，为皇上分忧才是，怎可事事亲为。这天下大事多如牛毛，皇上就是三头六臂怕也忙不过来。”


    朱允炆将帕子扔到王忠怀里，“你父亲很好，你兄长虽年轻但只要稍加历练，日后你会像你父亲般成为朕的左膀右臂，对了，今日下朝他们还问起你，在这宫里住的可习惯。”


    提起父兄，黄云燕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父亲和哥哥还拿我当小孩子看，这宫里一切都好，又有皇上疼爱，臣妾喜欢。”


    “喜欢就好。”朱允炆太热了，急于换下这一身龙袍来。


    此时秦双双已泡好茶，进门见黄云燕如一根树藤直往朱允炆身上缠。


    大殿内清凉，朱允炆早没了刚才的暑热。


    黄云燕站在朱允炆面前，帮他系新衣的扣子，黄云燕站的离朱允炆很近，近到隔着衣衫都能感知对方的体温，解脖间那扣子时黄云燕的手触碰到朱允炆下巴，他明显不习惯昂起头避开了，“这样的事叫他们做就好，何必你亲自动手。”


    黄云燕吃不准朱允炆的举动是为了配合她赶紧扣好扣子，还是刻意躲避她的亲密接触。


    想起昨夜在华阳宫，朱允炆也是这样，既急吼吼的热情，吃完就跑，又叫她感觉疏离。


    “臣妾愿意伺候皇上，皇上舒服臣妾就高兴。”眼看到了午膳时辰，黄云燕又道，“皇上饿了吧，臣妾出来时叫小厨房做了党参羊肉，皇上可想尝尝。”


    黄云燕已从内廷打探清楚，新进宫的妃嫔，十名秀女全都未侍寝，另外三个官家女也就是进宫当日按例侍寝过一次。


    只要朱允炆今日去她宫里歇息，在这新进宫的妃嫔里，黄云燕就是头筹。


    黄云燕原想嫁个王子公孙，富贵又不拘束，后来是被爹娘说服，自古藩王富不过三代就没落，这才选择进宫为妃。


    朱允炆做皇太子时父亲是他恩师，常常入府请教，黄云燕与朱允炆入宫前就见过，还算熟识。


    黄云燕不喜朱允炆太过书生气，朱允炆也不喜黄云燕刁蛮任性。


    可既做了夫妻，总要试着培养感情，总不好一直客客气气的过一辈子。


    朱允炆如何不了解恩师的小女儿，黄云燕自小拔尖，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最好。


    其实黄云燕不来，碍于恩师的面子朱允炆今夜也会过去，痛快答应道，“好啊，朕正好饿了。”


    黄云燕眉眼秋波流动，笑的嘴角弯弯，挽着人坐在了软榻上。


    趁朱允炆换鞋之际，黄云燕唤来不远处站着伺候的秦双双到眼前，“我尝了那杯宁红，你泡的茶的手艺果然不同旁人，人细心性子也沉稳，我宫里的丫头都毛手毛脚恐伺候不好皇上，你一同过去吧，服侍完皇上午膳再回来。”


    “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们吃饭，秦双双可不想站在屋子角落杵着当摆设，回话时眼神悄悄看向朱允炆，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黄云燕刁蛮，王忠也有所耳闻，亲眼所见才知所言不虚。


    秦双双猜测，朱允炆也是不愿她过去侍奉的吧，吃个饭，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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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女人多麻烦。


    “何须这么麻烦，你宫里的茶很好，一顿饭而已，没有那么多讲究。”这样的小事朱允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随口说了一句，算是拒绝。


    “在哪伺候不都是伺候。”黄云燕直接将问题抛给秦双双，“皇上疼惜你，你若不想去，就留在飞龙殿歇息吧。”


    在不聪慧，秦双双也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就是给黄云燕送去大不敬的口实。


    秦双双不想因为自己把气氛搞僵影响她俩关系，改口道，“宫里的规矩也是为了皇上而立，只要皇上舒服，奴婢做什么都行，奴婢这就去准备茶叶工具。”


    黄云燕不是要看她低眉顺耳，给她立规矩吗，自己配合就是。


    到头来若朱允炆恼了她，也是黄云燕咎由自取。


    黄云燕起身，扫了一眼朱允炆见他脸色并无不悦，“皇上，咱们走路过去吧，臣妾陪您。”朱允炆不是闲坐久了腰疼吗，正好一路并肩走过去。


    黄云燕借扶朱允炆起身，一只小手顺势将朱允炆的手牢牢牵在手里。


    等朱允炆反应过来，已来不及。


    走在宫道上，黄云燕手里牵的是皇上，心里更像是牵着一件可以向六宫炫耀的战利品。


    眼角眉梢皆是得意。


    朱允炆试着挣脱了下，发现对方握的很紧。


    黄云燕不傻，比力气自是比不过朱允炆，所以她只牢牢握住朱允炆食指与中指，“皇上不喜欢臣妾这样牵着你走路吗？”


    朱允炆，“天太热，这样手心更容易出汗。”


    黄云燕到底是一宫娘娘身份尊贵，又是恩师黄子澄爱女，朱允炆不好众目睽睽叫她难堪。


    “热吗，臣妾不觉得，等回到华阳宫，皇上可先沐浴在用膳。”朱允炆悄悄试了几次，始终不能摆脱黄云燕的牵制。


    秦双双是大宫女，比那些小太监位置靠前，走在朱允炆身后，看着宽大衣袖下，朱允炆扭动几根手指暗中转动，想顺着汗渍自动滑落。


    将至午膳十分，宫道上站有不少宫女太监，飞云看了眼自家娘娘使过来的眼色，瞬间秒懂，身子侧对着黄云燕，脸却朝前说了句，“皇上怕娘娘摔了，亲自搀扶，娘娘与皇上情深，还真是难得。”


    堂堂帝王，竟被一个小女子拿捏的没半分脾气。


    秦双双险些笑出声来。


    不知是朱允炆忍耐到了极限，还是身后那一道目光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突然迈开大长腿，步子也快了起来。


    闺阁小女讲究的是步态轻盈，走路不露鞋面，黄云燕被带的险些飞起来，“皇上你慢点，走那么快干嘛。”


    朱允炆头也不回，“天气暑热，快些走，免得中暑。”


    黄云燕手臂已被拉扯到极限，勉强小跑才没被甩下，“皇上慢点，你慢点，臣妾都要跟不上了。”


    “爱妃身子如此孱弱，走几步路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顺利怀上龙嗣，叫太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