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飞速转动，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露了馅，又或者是说漏了嘴，让念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不，不可能。


    我从没有在念安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和林雅如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也一直都是避着念安的，他没理由知道才对！


    而且前不久，念安还是一副对自己父亲的信息全然不知的模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沈妄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有没有可能，是念安故意这么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妄给我们两个撑腰？


    可那一声“爸爸”清晰又自然，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委屈，仿佛早已叫过千百遍，让我实在没办法当作这只是逢场作戏。


    我僵在原地，看着沈妄动作熟练地将念安抱起来。


    小家伙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小的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沈妄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没事了，念安，爸爸在。”


    爸爸？


    沈妄居然自称是爸爸！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冲得我头晕目眩。


    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说……这只不过是他顺势而为的表演，为了在刘艳和苏姚面前维护念安？


    我猛地看向沈妄，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可他只是抱着念安，目光冷冽地扫向已经彻底傻眼的刘艳和苏姚。


    那两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见了鬼一样。


    刘艳的嘴唇哆嗦着，看看沈妄，又看看他怀里的念安，再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爸……爸爸？”苏姚失声喃喃，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这个野种明明是她在……”


    我知道苏姚想说什么。


    她想说念安明明是我在缅甸的时候怀上带回来的，现在怎么可能变成沈妄这个警察的儿子？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妄的眼神吓得彻底吞了回去。


    沈妄抱着念安，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向前一步，挺拔的身姿在警服的衬托下更具压迫感。


    “看来，需要重新介绍一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心上。


    “我是沈妄，念安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那些探究、好奇、甚至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和恍然。


    “原来念安的爸爸是沈警官啊，我说呢，之前我就觉得他们两个长得特别像，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没想到真是父子俩啊。”


    “哎，既然念安有爸爸。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见他妈妈承认过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都是人家家里的家事，和咱们没关系，就别乱凑热闹了，赶紧走吧！”


    刚刚还围在我们旁边看热闹的人群，因为沈妄的自曝身份，瞬间作鸟兽散。


    没人想惹上一位明显不好惹的警官，尤其这还涉及到人家的家务事。


    转眼间，幼儿园门口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以及面如死灰的刘艳和苏姚。


    刘艳的脸瞬间灰败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我和沈妄，又看了看沈妄怀中的念安，语无伦次的开口。


    “沈、沈警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这、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误会？”沈妄眼神冰寒。


    “需要我提醒你们，诽谤罪和侮辱罪，以及公共场合寻衅滋事，分别会面临什么处罚吗？”


    沈妄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执法者特有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刘艳和苏姚的心上。


    苏姚紧紧的抓着刘艳的手臂，像是落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浮木。


    她眼神中写满了不忿，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低头。


    “沈、沈警官。不，姐夫！”


    我听着苏姚脱口而出的一句姐夫，差点笑出声来。


    她倒是没变，一如既往的能屈能伸。


    只不过这招对于沈妄，恐怕没那么好用。


    果然，沈妄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冷然开口。


    “我记得我的岳母只生了梨梨这么一个女儿。”


    言外之意，就是让苏姚别乱攀扯亲戚关系。


    苏姚显然没有想过，沈妄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艳见状，赶紧用力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再乱说话，自己则堆起满脸的谄媚，对着沈妄连连赔笑。


    “是是是，沈警官说得对，你和梨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拽着苏姚，对着我和念安的方向连声道歉。


    “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有时候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姚姚，快，给你姐姐道歉！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苏姚被迫弯腰，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


    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着我和你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妄冷冷地看着她们，如同在审视两个亟待处理的麻烦。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我再听到任何关于苏梨和念安的不实言论，无论来自哪里，我都会依法追究到底。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带着冰冷的决绝。


    刘艳和苏姚如蒙大赦，连声应着“是是是”，再也顾不得其他，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幼儿园门口，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下来。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地面上。


    我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沈妄依旧抱着念安，小家伙似乎已经完全安了心，甚至开始好奇地摆弄沈妄警服上的肩章。


    沈妄低头，任由念安的小手触碰，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也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既然刘艳和苏姚已经走了，那有件事，我必须问个清楚。


    我走上前，声音有些干涩。


    “念安，来，妈妈抱。”


    念安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妄，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朝我伸出了小手。


    我将他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属于沈妄的淡淡气息，心里五味杂陈。


    沈妄看着我将念安抱过去，没有阻止，只是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像是在等我主动开口一样。


    我抱着念安，一只手无意识的在他后背轻轻摩挲着。


    我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艰难开口。


    “刚刚谢谢你帮我们两个解围。”


    沈妄没有说话，只是眉尾微挑。


    那模样就像是在问我：你只想对我说这个吗？


    我咬了咬牙。


    “刚刚念安叫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两个解围而已毕竟那种情况，如果不找个合适的办法解决的话，以后念安就没办法在幼儿园待下去了，你应该也理解吧？”


    我努力克制着语调中的颤音，假装冷静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试图将那句石破天惊的“爸爸”定性为孩子的急中生智。


    沈妄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锁定着我，仿佛要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等我话音落下，他才缓缓开口。


    “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