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现场勘查法

作品:《洪武御史:老朱,这锅不能这么背

    马车刚拐进山东黑石岭的官道,沈清就皱紧了眉头。


    风裹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往车厢里钻,辣得人眼睛疼。


    车窗外的尘土都是暗红色的,像是被血浸过,连路边的野草都耷拉着脑袋,上面挂着碎布条——是流放吏员囚服上的料子。


    “停!”沈清喊了一声,掀开车帘就跳下去。


    五十名锦衣卫也跟着下车,手里的绣春刀握得紧紧的,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


    黑石岭这地方,两边是陡峭的山坡,中间就一条窄窄的官道,正是设伏的好地方,谁知道胡惟庸的人会不会还藏在附近。


    “沈御史,您看!”锦衣卫校尉突然指向路边,声音都有点发颤。


    沈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官道旁的草丛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穿着粗布囚服的流放吏员。


    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还攥着半块干粮;有的胸口被砍开一个大口子,血已经凝固成黑褐色;还有个年轻吏员,怀里护着个孩子,两人都没了气息,孩子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医官,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沈清声音有点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树枝轻轻拨开尸体旁的泥土——他不敢直接用手碰,怕破坏了线索,这是现代现场勘查的基本规矩。


    医官赶紧跑过来,挨个检查尸体,最后摇了摇头:“沈御史,都没气了,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前,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沈清没说话,目光落在地上的泥土上。


    树枝拨开表层的浮土,下面露出个清晰的印记——是马蹄印!


    这马蹄印比他见过的所有马蹄印都大,边缘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精心修剪过的马蹄铁压出来的。


    沈清赶紧招手:“校尉,你过来看看,这马蹄印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锦衣卫校尉跑过来,蹲下身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靴底:“乖乖,这马蹄印比我的靴底还大一圈!咱们锦衣卫的驿马都没这么大的蹄子,这……这像是军用战马的蹄印啊!”


    “军用战马?”沈清眼睛一眯,“胡惟庸的私兵里,是不是有不少人用的是军用战马?”


    “对!”校尉一拍大腿,“上次查胡相府私兵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们的马全是从边关弄来的军用战马,比咱们的驿马壮实多了!”


    沈清点了点头,又用树枝拨向另一具尸体的伤口。


    这尸体的脖子上有一道刀伤,齐整整的,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连皮肉翻卷的弧度都差不多。


    沈清让医官过来:“你看看这伤口,是用什么武器砍出来的?”


    医官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伤口,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沈御史,这伤口边缘很平整,没有锯齿状的痕迹,肯定是制式军刀砍出来的。普通的菜刀或者柴刀,砍不出这么整齐的伤口。”


    “制式军刀?”沈清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胡惟庸的私兵,用的不就是制式军刀吗?”


    校尉咬牙骂道:“这老狐狸!私藏军用战马和制式军刀,这是想谋反啊!”


    沈清没接话,目光继续在周围扫视。


    他记得现代勘查现场时,要注意边角旮旯的地方,凶手很容易在这些地方留下破绽。


    果然,在离尸体不远的草丛里,他看见一点黑色的东西,像是布料的碎片。


    沈清赶紧走过去,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是块巴掌大的腰牌碎片!


    黑色的布料上,绣着一个暗红色的“胡”字,针脚很密,一看就是精工细作的。


    碎片的边缘很新,像是刚被扯下来没多久,还带着点丝线的毛边。


    “沈御史,这是……”校尉凑过来,一看清“胡”字,眼睛都瞪圆了,“这不是胡惟庸府上的腰牌吗?我见过他家护卫戴的,就是这种黑色布料,绣着‘胡’字!”


    沈清捏着腰牌碎片,手指微微用力。


    是故意留下的?还是疏忽掉在这里的?


    如果是故意的,胡惟庸这是想嫁祸给别人?


    可这“胡”字太明显了,谁看了都会想到他。


    如果是疏忽,那这私兵也太蠢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现场。


    “不管是故意还是疏忽,这都是铁证!”


    沈清把腰牌碎片递给校尉,“你收好,这可是定胡惟庸罪的关键!”


    “放心,我一定收好!”校尉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把碎片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揣进最里面的衣兜。


    沈清站起身,环顾四周的山坡:“校尉,你派几个人去山坡上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或者其他线索。剩下的人,把这些尸体好好收殓起来,记录下每个人的样貌和伤口,回去以后也好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遵旨!”校尉立马分工,几个锦衣卫拿着刀,小心翼翼地往山坡上爬;剩下的人则找来了树枝和草绳,开始整理尸体。


    沈清站在官道中间,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胡惟庸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然对这么多无辜的吏员下杀手,这已经不是贪腐了,是丧心病狂!


    “胡惟庸,”沈清低声自语,眼神冷得像冰,“这次有了这些证据,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风又吹了过来,带着血腥味,却好像没那么辣眼睛了——因为沈清知道,这些死去的吏员,很快就能沉冤得雪,凶手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黑石岭的尸体刚用草席裹好,沈清就翻身上马,手里攥着那块绣着“胡”字的腰牌碎片,对锦衣卫校尉喊:“走!去附近的黑石驿站!”


    “去驿站干啥?”校尉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凶手都跑了,驿站能有啥线索?”


    “战马!”沈清勒了勒马缰绳,马蹄在暗红的泥土上踏了个印,“现场的马蹄印是军用战马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战马总不能凭空冒出来吧?肯定是从驿站借的!”


    校尉一拍脑袋:“对啊!我咋没想到这个!黑石岭就这一个驿站,来往的官差都在这儿歇脚借马,凶手肯定在这儿露过面!”


    五十名锦衣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噔噔噔”地在官道上响,惊飞了路边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