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父亲的后背，“爸，没事了，都过去了。让您跟着生气，是儿子不孝。”


    明田缓缓转过身，眼中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对儿子的关切。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走，都进屋，进屋说！”明良才此时站了出来。


    他招呼着几个本家兄弟，又对着街坊邻里拱了拱手，“今儿谢谢大伙儿了，都散了吧，改天请大伙儿喝酒！”


    街坊们见没热闹可看，便也三三两两地散去。


    只是看向明飞的眼神，已然从之前的鄙夷和嘲讽，变成了几分敬畏和好奇。


    进了屋，明飞从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条码得整整齐齐的华子，不由分说地塞到明良才和几位叔伯兄弟的怀里。


    “良才叔，几位哥哥，今天多亏了你们。一点小意思，别嫌弃。”


    明良才掂了掂手里的硬壳香烟，眼睛一亮：“嘿，你小子现在是真出息了！跟叔还客气啥！”他也不推辞，直接撕开一包，给在场的男人们一人发了一包。


    一时间，堂屋里烟雾缭绕，气氛却比刚才在外面松快了许多。


    “飞啊，”一位堂兄猛吸了一口，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离了就离了，有啥大不了的？咱爷们有本事，还怕找不到婆娘？”


    “你看看今天这事，多少钱砸下来你眼都不眨一下，这才是男人该有的骨气！”


    “就是！”另一个也附和道，“那种看不起咱们庄稼人的亲家，不要也罢！省得以后受窝囊气！”


    明良才将烟灰弹在地上，声音沉稳有力：“飞子你放心，王大牛那帮杂碎要是还敢来找麻烦，不用你动手，叔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都爬不出咱们村！”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却让明飞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这就是家，这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无论你在外面是龙是蛇，回了家，就有人无条件地为你撑腰。


    然而，这片刻的温馨很快便被屋外骤然响起的尖利叫骂声撕得粉碎。


    “明飞！你个杀千刀的小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打了人就想躲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个吃软饭的孬种，有本事冲我们这些娘们来啊！”


    “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家拼了！我今天就死在你家门口！”


    声音又尖又利，像是乌鸦嚎叫一般，疯狂骚扰着众人的耳膜。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大牛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老婆们。


    明飞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在村里待的时间不长，但这种阵仗却再熟悉不过。


    村里的规矩，有时候就是这么野蛮。


    爷们在拳脚上撑不住场面，就轮到自家女人上阵，一哭二闹三上吊，用撒泼打滚和污言秽语恶心人。


    这种精神攻击，往往比拳头更让人难以招架。


    “这帮没脸没皮的疯婆子！”孙彩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抄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往外冲，“我跟她们理论去！欺人太甚！”


    “妈！”明飞一把拉住母亲，眼神冷静得可怕，“您别出去，跟她们吵，只会脏了您的嘴。”


    “回屋歇着，看电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他转头对明良才等人歉意地笑了笑：“叔，哥几个，让你们看笑话了。你们也先坐着。”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疑惑，径直走上了二楼。


    他没有出现在窗口，而是站在窗帘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楼下那群正上演全武行的泼妇们，按下了录制键。


    清晰的画面里，那几个女人不堪入目的叫骂、疯狂拍打大门、甚至捡起石头砸向窗户的行径，被一一记录下来。


    明飞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一边


    录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拨出了两个号码。


    第一个，110。


    “喂，派出所吗？我叫明飞，我家在……”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报上了地址，并简述了情况，“有一伙人正在我家门口寻衅滋事，暴力打砸我家门窗，对我家人进行人身威胁和辱骂，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请你们立刻出警。”


    第二个，120。


    “急救中心吗？这里是……我母亲有严重的高血压病史，被这伙人惊吓刺激，现在心悸胸闷，呼吸困难，随时可能晕厥，需要紧急救护。”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站在窗后看起了热闹。


    楼下的泼妇们很快就发现二楼窗帘后的人影，叫骂得更加起劲了。


    “小畜生你还敢偷看？有种下来！”


    “拍什么拍！老娘今天就站在这让你拍！我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就在这时，巷子口有几个刚从网吧出来的年轻小伙路过，被这边的噪音吵得心烦，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大白天吵什么吵！”


    这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睡你妈的睡！关你屁事！想死是不是？”为首的那个胖女人像被点了火的炮仗，转头就冲了过去，抬手就往其中一个黄毛小伙脸上抓去。


    那几个年轻人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黄毛小伙往后一躲，旁边的同伴立刻上前推了那胖女人一把。


    “你他妈动手动脚的干嘛！”


    冲突瞬间爆发！


    泼妇们仗着自己是女人，连抓带挠，无所不用其极。


    而那几个年轻人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格挡推搡，点到为止，却也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就在警车拐进巷子口的那一刻，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泼妇们，竟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往地上一坐，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那演技，足以让专业演员都自愧不如。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明家仗势欺人，打完男人打女人啊！我们就是来评理的，他们就找人打我们啊！”


    几个年轻小伙当场就懵了，百口莫辩。


    然而，没等警察开口询问，明家二楼的窗户被推开。


    明飞举着手机，居高临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巷子。


    “警察同志，别听她们的。我这里有全程录像，从她们开始辱骂、打砸我家门窗，到她们主动攻击这几位路过的年轻人，一帧不落，清清楚楚。”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


    “是她们寻衅滋事在先，动手伤人在后。这几位年轻人，完全属于正当防卫。哦，对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个胖女人身上，语气陡然变得森寒：“我母亲有高血压，被你们这么一闹，刚刚在楼上已经气得犯了病，差点就晕过去了。我已经叫了120，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精准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撒泼的女人，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救护车稳稳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下来。


    明飞这才下楼，打开大门，对早已被他安排回屋的母亲温声劝慰：“妈，没事了。救护车来了，正好，您跟我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也让我放心。”


    “钱的事您别操心，反正有人给咱们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