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据点瞬间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的转过来，落在宋渊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怀疑，还有一丝敌意。


    余青鸾感觉气氛不对，悄悄向宋渊靠了半步，体内的盘丝仙种也开始运转。


    宋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叫赵信的男人，看着对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身体。


    宋渊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的抬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


    这个动作让周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个汉子下意识握紧了手边的兵器，指节都握得发白。


    下一刻，宋渊的手抽了出来。


    他手里多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铁牌。


    铁牌样式很旧，上面没有花纹，只有一个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龙头甲胄图案。


    玄甲令！


    当这块铁牌出现时，赵信的呼吸停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铁牌，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身上的力气好像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扑通！


    一声闷响。


    瀚海义士会的首领赵信，双腿一软，竟然重重地单膝跪在了宋渊面前。


    他深深地埋下头。


    用一种压抑又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末将……原大周北境护送副将，赵信。”


    “参见少主。”


    轰！


    “参见少主”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整个地下空间炸响。


    周围的黑衣汉子们全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主！


    这个称呼，他们只在首领赵信喝醉酒说胡话的时候，在最绝望的呓语中听到过。


    那是他们过去的荣耀，是他们不敢再想的过去。


    现在，那个传说中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赵头儿！”


    “真的是少主？”


    “我不是在做梦吧？”


    压抑的惊呼声一阵阵响起。


    宋渊看着跪在身前，双肩剧烈抖动的赵信，心里也起了波澜。


    他伸出手，将赵信从地上扶了起来。


    “起来。”


    “赵副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信被宋渊扶起，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情绪稍微平复，但声音依旧沙哑。


    “少主，您还记得三年前，苏梦云来大周和亲的那支队伍吗？”


    宋渊点头。


    那件事，他怎么会不记得。


    赵信的眼中流露出悔恨与痛苦。


    “末将当时，就是护送队伍的副将之一。”


    “在路上，我就觉得不对劲。国师对苏梦云的态度，不像对待公主，更像是铁匠看着一把即将淬火的剑。而且队伍里，有很多来历不明的高手。”


    “我当时起了疑心，想暗中调查，可什么都还没查到，就被国师安了一个勾结大周、意图不轨的罪名。”


    赵信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国师要杀我灭口，我侥幸逃脱，从此亡命天涯。后来聚集了这些同样被国师迫害的弟兄，成立了瀚海义士会，一直活到了今天。”


    他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着宋渊。


    “少主，您知道吗？那所谓的和亲，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骗局？


    宋渊心头猛地一跳。


    赵信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


    “苏梦云！她根本不是瀚海国的公主。”


    “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国师从小收养，用恶毒法门培养出来的一枚棋子。”


    “瀚海国的王室，早就被国师控制，成了傀儡。这个国家，就是国师的试验场。”


    “所谓的和亲，根本不是为了两国和平，它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苏梦云这枚棋子，能顺利进入大周的权力中心，从内部彻底毁掉大周。”


    赵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身体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血污和老茧的手，眼中满是痛苦。


    “我被骗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是我……是我亲手……”


    “将那个祸国殃民的灾星，送进了大周。”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那声音里的悔恨，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在场所有人心口发疼。


    宋渊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苏梦云，不是公主？


    和亲，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骗局？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辜负了苏梦云，是她因爱生恨才投靠魔道，引来了瀚海国的报复。他一直以为，这三年的苦难，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和她之间的私事。


    可现在，赵信的话像一把刀，把他所有的认知和愧疚全都剖开，露出了下面那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真相。


    原来，不是因爱生恨。


    原来，从她踏入大周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温柔，她的爱慕，她的委屈，她的怨恨……


    全都是一场戏。


    她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一个从开始就以毁灭大周，毁灭宋家为最终目的的任务。


    一股寒意，从宋渊的脚底，直冲头顶。


    这个女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的心机，到底有多深？


    就在宋渊心神剧震的时候。


    赵信深吸一口气，他猛地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颤抖。


    “少主，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关于苏梦云的身份，还有一个秘密，一个我无意中听到的秘密。”


    宋渊猛的抬头。


    赵信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是回想起某个场景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国师以为我已经死了，有一次他在和太子密谈时，无意中说漏了一句。”


    赵信的嘴唇在哆嗦，他看着宋渊，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好像有千斤重。


    “她……苏梦云的身份，不只是国师的养女那么简单。”


    “她……”


    “是上古魔族的后裔！”


    上古魔族后裔！


    这六个字在宋渊脑中炸开，他之前的所有猜测都被推翻。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不是一场因爱生恨的报复，也不是什么性情大变。


    从苏梦云踏入大周国境之前，一场巨大的骗局就已经开始了。她的目标是宋家，是整个大周。


    宋渊开口问道：“国师为什么选中苏梦云？”


    赵信能感觉到宋渊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因为她的血脉！”


    “国师修炼的魔功有缺陷。苏梦云体内流淌的上古魔族血脉，比国师的魔功更古老，也更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