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为了守护大周流干了血！你是我宋擎苍的儿子，不想着给家族洗清冤屈，竟然学了魔功，跟妖邪混在一起！”


    宋擎苍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宋渊的心脏上。


    “你对得起谁？对得起宋家的祖宗吗？对得起那些为你宋家死的兵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宋擎苍猛的拔出腰间长剑，剑锋直接指着宋渊的眉心，“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你只是一个被魔头占了身体的怪物！”


    “今天，我就要亲手杀了你！”


    冰冷的剑锋带着一股决绝的气息，刺向宋渊。


    这是苏梦云恶毒的杀招，专门攻击人的内心。


    宋渊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确实僵住了。他看着父亲那张愤怒又陌生的脸，看着母亲默默流泪的样子，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差点把他的意志撕碎。


    可也就在这一刻，他精神世界深处的万魔殿，猛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古老又霸道的力量，从那座黑色宫殿里涌出，强行稳住了他快要崩溃的心神。


    宋渊想起了父亲临死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不是质问，而是不甘和期望！


    他想起了赵信，想起了那些为了掩护他死去的瀚海义士。


    他想起了卧龙山里，那几千个玄甲卫眼中的狂热和信任！


    “我的道，不是你说了算！”


    宋渊猛的抬头，眼里的红色退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我的路，你也拦不住！”


    一声大喝，像打雷一样，在整个幻境世界里炸开。


    他没有去挡那刺来的一剑，身体一晃，像个鬼影一样，直接从他“父母”的幻象身边穿了过去。


    那把长剑，刺空了。


    宋渊头也没回，直接朝着那座高台，朝着这个虚假世界的“神女”，大步走去。


    “拦住他！”苏梦云的幻象脸色微微一变，好像没想到宋渊这么容易就摆脱了她厉害的杀招。


    整个世界的幻象都开始暴动，山倒了，河水倒流，变成了无数狰狞的巨兽，朝着宋渊扑过来。


    宋渊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他那庞大的神魂之力，像风暴一样，在他身前散开。他不是在攻击，而是在扫描，在感知。


    这个世界，虽然很完美，但终究是假的。


    它有一个地方，和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


    那里没有对苏梦云的崇拜，也没有对宋渊的憎恨。


    只有一股被深深藏起来的，不协调的悲伤和恐惧。


    找到了！


    宋渊的目光，锁定在高台后面，一座不起眼的冷宫。


    那里，就是苏梦云意识最弱的地方！


    他身体一闪，无视了所有攻击，直接冲向了那座冷宫。


    在他靠近的瞬间，周围那宏大的幻境世界，像镜子一样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黑暗和冰冷。


    他强行闯进了那座被封存的宫殿。


    殿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女苏梦云。


    只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得很少的小女孩。她缩在角落里，全身发抖，脸上挂着泪痕，眼里全是害怕。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按在小女孩的头顶。一股股黑色的魔气，被强行灌进小女孩的身体里。


    “记住，痛苦能让你变强。”


    “仇恨是你最好的武器。”


    “这个世界和你的亲人都不要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只有我。我，才是你的恩人，你的主人。”


    黑袍人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像魔鬼在小声说话，一遍遍的刻在小女孩的灵魂深处。


    小女孩痛苦的呜咽着，身体剧烈的抽搐，却不敢反抗。


    国师！


    宋渊瞬间明白了。


    这，才是苏梦云最真实的，被她自己藏起来的记忆。她不是天生就是魔女，而是一个被国师从小就扭曲了心智，当成棋子和工具培养的可怜人。


    所谓的恩人，所谓的主人，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原来，这才是你的根源。”


    宋渊的神魂之躯，小声说了一句。


    下一刻，他用万魔殿的幻术力量，把这段被封存的记忆，变成一道光影，强行从这座冷宫里抽了出来。


    然后，他抬起手，把这道光影，朝着幻境世界的天空，狠狠地扔了出去！


    “苏梦云，看清楚，这才是你的真相！”


    轰！


    那道承载着真相的光影，在幻境世界的天空，猛地炸开。


    那座冰冷的宫殿，那个发抖的小女孩，那个像噩梦一样的黑袍人，还有他那些冰冷恶毒的话，像画卷一样，在整个世界每一个人的面前，循环播放。


    高台上，那道圣洁的“神女”身影，猛地一颤。


    她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景象，那张漂亮的脸上，血色全都退了。


    “不…”


    “这不是真的！是假的！”


    “师尊是救我的人！是他给了我一切！”


    苏梦云发出一声尖厉到变了调的嘶吼，她的身体，那个由精神力量构成的“神女”之躯，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得不稳定起来。


    她一直以为，国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现在，宋渊却用残忍的方式告诉她，那道光，从一开始就是把她拖进深渊的黑手。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开始崩溃。


    随着她意识的剧烈动摇。


    现实世界里，那片笼罩了整个神京的血色天空，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一道巨大无比的裂痕，凭空出现，横贯天空。


    真正的阳光，从那道裂痕中，照了下来。


    长街之上，一名刚刚举刀，准备砍向自己兄弟的玄甲卫，动作猛地一滞。


    他眼中的血色疯狂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与惊恐。


    他看着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战刀，看着面前兄弟那死里逃生的惨白脸庞，再低头，看着脚下那具早已冰冷的，属于另一名战友的尸体。


    “我……我干了什么……”


    一声绝望的嘶吼，从他的喉咙中发出。


    天空中的那道裂痕，让苏梦云的心神也跟着裂开。


    “你胡说！这都是假的！”


    幻境世界里，苏梦云的神女之躯变得扭曲，她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道血光冲向宋渊的神魂之躯。


    “师父对我好，是他救了我！是你，你在动摇我的道心！”


    她的力量变得混乱，只剩下纯粹的破坏。然而，宋渊站在原地，没有闪躲。


    那些攻击打在宋渊的神魂之躯上，只是让他的身影泛起阵阵波澜，却依旧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