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鱼肚白，连绵彻夜的雨势也渐渐停了。


    陈默一大早就醒了。


    尽管廉价旅馆的床又硬又有异味，但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甚至觉得昨晚是他十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夜。


    洗漱之后，陈默下楼办理退房。


    然后随便在路边买几个包子，他就去到附近的小公园。


    为了避免那个吸血鬼前岳母的纠缠，他直接电话回公司辞职，然后开始思考该如何处理那七十万美金。


    这笔钱来路不正，加上他得来的手段也见不得光。


    直接转到自己账上，恐怕钱还没捂热，经侦警察就该上门了。


    必须彻底洗白，才能放心使用。


    只不过他一个底层保安，哪来的洗钱门路？


    深思熟虑后，陈默找出两点关键因素。


    首先是一个渠道，一个安全可靠的渠道。


    其次是一个能人，一个能处理这种灰色事务，并且有能力挡住后续麻烦的人。


    想通关键之后，陈默脑海里几乎瞬间就浮现出一个身影——林婉。


    这位美女总裁年少有为，能量巨大，而且还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


    找她合作，无疑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途径。


    不过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可能会适得其反。


    但以陈默当前的人际关系来说，林婉是唯一能帮上忙的人。


    所以他需要赌一把。


    陈默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思考该如何向林婉求助。


    首先是资金来源。


    不能直接说偷了前妻奸夫的钱。


    这太掉价，也太容易授人以柄。


    然后是需要一个切入点。


    一个能让林婉感兴趣，并且愿意帮他处理这笔“麻烦”的切入点。


    大脑在【洞察秋毫】的加持下飞速运转，快速浮现记忆中关于林婉的一切细节。


    新闻上公开的信息、小区里真假难辨的传言以及昨晚刻骨销魂的旖旎……


    林婉的表情变化、语气波动、说过的话语、家里布置、车上装饰……


    无数不被引起注意的细节，如今在【洞察秋毫】的神奇作用下，被无限放大、重构串联。


    最后一个惊鸿一瞥的画面定格，陈默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切入点。


    那是一份放在林婉床头柜上的合作意向书。


    对方公司的名称叫做宏远建材有限公司。


    陈默知道这家公司，算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当时他看到的那页恰好在条款页面。


    只不过具体内容有些奇怪，而且这一页的磨损度比其他地方更明显，显然林婉经常翻动研究。


    之前王骏吹牛逼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宏远建材。


    说是这家公司的背景复杂，貌似和道上关系不清不楚，最喜欢以合作的名义坑合作伙伴。


    再加上林婉无意间透露，她昨晚喝得伶仃大醉，似乎就是因为宏远建材的合作陷入瓶颈而借酒消愁。


    碎片化的信息被迅速串联、分析。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闪过一丝明悟。


    他大概知道林婉在为什么烦恼了。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展示自己价值，并顺势提出请求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拿起手机，从小区业主登记信息那找到了林婉的私人号码，然后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四声后才被接通。


    “我是林婉。”林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冷静，“您哪位？”


    “林总，冒昧打扰，我是昨晚送您上楼的小区保安陈默。”


    听到这话，电话那边的林婉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然后佯装若无其事地问道，“哦，是你，找我有事？”


    陈默的声音平稳而自信，与昨日的落魄判若两人。


    “是这样的，我昨晚不小心看到您房间里有关于宏远建材的合作意向书，刚好我可能知道一些……或许对您不利的消息，觉得应该立刻向您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宏远建材这个名字，显然触动了林婉的神经。


    “说。”


    一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电话里说不方便。”陈默斟酌着词句，“您今天方便见面吗？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林婉在权衡。


    她在分析陈默话语的真伪，以及真正的意图。


    一个底层保安，竟然声称知道她商业对手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是个人都会本能怀疑。


    而且昨晚自己还糊里糊涂和对方上了床。


    万一这家伙想以此讹钱，那事情就麻烦了。


    但是陈默刚才的语气里，却有一种让人不自觉想去相信的笃定。


    犹豫片刻，林婉还是决定再见陈默一面。


    “一小时后，臻婉国际楼下的咖啡厅。”


    林婉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希望你的消息，配得上我付出的时间。”


    “绝不会让您失望，林总。”


    挂断电话，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了。


    快速收拾好行李，陈默立刻打车前往约定的咖啡厅。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明明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咖啡厅之后才发现，林婉竟然来得比他还早。


    一个僻静的卡座里，林婉正在快速浏览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女式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丝毫看不出昨晚的醉意和方才电话里的那丝疲惫。


    “林总。”陈默走到桌前，微笑问候。


    他表面看似不动声色，内里却在感叹林婉的美貌惊人。


    林婉不单止长得漂亮，而且还智商超群，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创下偌大基业。


    只能说某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让旁人羡慕的。


    也正因为林婉的优越，愈发让陈默觉得昨晚两人的旖旎不真实。


    林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看透。


    “坐。”


    她放下平板，做了个手势，“你只有十分钟。”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


    “林总，我长话短说。我有个远房表弟，以前在宏远建材上过班，偶然向我透露过，这家公司最喜欢就是给合作伙伴挖坑……”


    他巧妙地把自己摘出去，借用一个虚无的“表弟”来传递信息，这是最为稳妥的说辞。


    “哦？什么坑？”


    林婉端起咖啡杯，神态看似平淡。


    但陈默【洞察秋毫】的超级观察力捕捉到，她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专注。


    看来林婉显然并非一无所知。


    “宏远建材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给合作方的关键数据报表上动手脚，然后嫁接看似关联，实则无关的额外交易和潜在债务。”


    陈默语速平稳，吐字清晰。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合作启动后，利用合同漏洞和这些隐藏债务，逐步蚕食合作方在项目中的主导权。”


    “甚至……最终通过某种操作，即要吞下合作项目，还让合作方陷入违约困境，再赚一笔巨额违约金，实现一鱼多吃的险恶用心。”


    林婉端着咖啡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陈默坦然迎着对方的目光，眼神清澈而自信。


    他所说的，是基于昨天瞥见的合同细节、王骏零碎的话语以及【洞察秋毫】对宏远建材这家公司背景的快速信息整合分析后，得出的最可能结论。


    逻辑严密，直指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