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份文件袋被打开，里面的内容通过内部加密线路，投射到大厅的主屏幕上时，所有的欢呼与笑语都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刚刚还因胜利而升高的温度，骤然下降，变得冰冷刺骨。


    屏幕上，是一枚**的详细三维结构图，线条冷硬，充满了毁灭性的工业美感。


    旁边的数据，每一个字都像一枚沉重的铅块，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民兵IV’，鹰国最新一代陆基洲际弹道**。”陈部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死寂。


    他指着屏幕上**开的弹头部分，语气沉重到了极点。


    “它携带十二枚分导式核弹头，每一枚，都具备独立的高超音速滑翔弹道，以及末端机动变轨能力。”


    李振华院士瞳孔收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串描述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我们的中段反导系统，主要依靠计算固定弹道进行拦截。”一位头发花白，负责国家反导体系构建的老院士，声音干涩地开口，“高超音速滑翔，意味着它的弹道在大气层边缘飘忽不定，无法预测。”


    “而末端机动变轨，则让我们的末端拦截弹彻底失效，我们去拦截A点，它却可以临时转向攻击B点。”


    陈部长点了点头，补充了最绝望的一点。


    “根据我们最顶尖的超算进行的上万次模拟推演，结果显示，对于单枚‘民兵IV’的饱和式攻击，我们现有全部反导系统的理论拦截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这个数字让几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倒吸一口冷气。


    总参谋长走上前来，他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他接过了陈部长的话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新情报显示，老鹰国已经完成了‘民兵IV’的全面换装与加速列装。”


    “就在上周，他们的国防部长在一次非公开听证会上，公然宣称，鹰国现在具备‘在三十分钟内，解除地球上任何一个对手的全部核能力’的实力。”


    整个指挥大厅，落针可闻。


    如果说“幽灵”潜航器是对龙国水下核盾牌的潜在威胁，那么“民兵IV”就是已经抵在龙国咽喉上的，一把烧得通红的利刃。


    这是毫不掩饰的核讹诈，是悬在十三亿人头顶最致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不是拦截率的问题！”那位反导领域的老院士，王院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扶着控制台，身体微微颤抖。


    “只要有一枚弹头漏网，落在我们任何一座城市，后果都是灭顶之灾。无法做到百分之百拦截的防御系统，在战略层面，就等于没有！”


    他的话语，击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钱秉文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激光武器？拦截高速飞行的**，需要的能量级别是天文数字，现有技术根本无法支撑小型化和快速响应。


    电磁炮？炮弹本身无法追上末端机动变轨的目标。


    他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次的对手，不玩信息欺诈，不玩技术渗透，它玩的是最纯粹的物理规则，是绝对的速度与无法预测的轨迹。


    这是力量的碾压，是更高维度文明对低维度文明的降维打击。


    他们的量子技术，他们的“天宫”超算，他们的芯片技术，在这样赤裸裸的暴力面前，似乎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没有人说话，胜利的喜悦早已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一个无法解决的死局。


    在指挥大厅角落专设的休息区内，气氛则完全不同。


    林天对外面大人们的沉重一无所知，他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新玩具——一套彩色的磁力积木片。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片片正方形和三角形的积木拼接起来，很快就搭起了一座漂亮的城堡。


    “城堡盖好啦。”他满意地拍了拍手。


    然后，他拿起另一块长条形的积木，当作“坏蛋飞船”，朝着自己的城堡飞去。


    “biu！biu！坏蛋来啦！”他嘴里发出幼稚的配音，控制着“飞船”撞向城堡。


    “哗啦”一声，城堡被撞塌了一角。


    他修复好城堡，又撞了一次。


    来回几次后，林天似乎觉得这种游戏有些无聊了。


    他嘟着嘴，看着散落的积木片，陷入了“思考”。


    几秒钟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亮了起来。


    他不再搭建城堡，而是将积木片一块块在地上摆好，开始进行改造。


    只见他拿起每一片积木，仔细感受了一下两面的磁力，然后把所有积木片拥有相同磁极的一面，全部朝外。


    他用这些处理过的积木片，在原本城堡的位置周围，摆出了一个松散的圆圈。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拿起那块长条形的“坏蛋飞船”积木。


    “坏蛋又来啦！”


    他控制着“飞船”，再一次朝着圆圈的中心飞去。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坏蛋飞船”积木在距离圆圈还有一段距离时，速度骤然变慢，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无论林天如何用力往前推，它就是无法再前进分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弹开。


    “飞船”根本接触不到那个由积木片构成的圆圈。


    它被拒之门外。


    钱秉文正是在这个时候，将目光从主屏幕上移开的。


    他的大脑已经因为高强度思考而有些发胀，无数种拦截方案被提出，又被他自己亲手否决。


    他下意识地看向休息区的方向，想看看那个总能带来奇迹的小家伙在做什么。


    他看到了林天正在玩积木。


    他看到了那艘永远无法靠近目标的“坏蛋飞船”。


    钱秉文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目光凝固在那块被无形之力弹开的积木上。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所有的迷雾。


    拦截……


    为什么要拦截？


    为什么要用一个物体去撞击另一个物体？


    王院士那句充满绝望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无法做到百分之百拦截的防御系统，在战略层面，就等于没有！”


    是的，拦截本身就是一种概率游戏。


    只要存在概率，就存在失败的可能。


    但……如果……


    如果**根本就飞不到我们头顶呢？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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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文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死死盯着林天用磁力片摆出的那个圈。


    同极相斥。


    那不是一堵墙。


    那是一个场。一个斥力场。


    任何带有同样磁极的物体，都会被这个场排斥、推开，根本无法进入场的范围。


    “场……”钱秉文喃喃自语，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有些吓人。


    “我们一直在想怎么‘打’它，但我们为什么不能让它自己‘拐弯’？”


    “不是用物理实体去拦截，而是用一个‘场’去扭曲它前进的路径！”


    这个念头像宇宙大**一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衍生出无数疯狂而璀璨的构想。


    扭曲路径……什么能够扭曲路径？


    引力！


    强大的引力可以扭曲时空，让光线都发生偏折。


    但制造足以偏折高超音速**的引力场，那需要黑洞级别的质量，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是……除了引力，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钱秉文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天的积木上。


    磁场……


    不，不是磁场。


    是这个思路！是这个颠覆性的思路！


    我们不去摧毁它，我们只是改变它所在空间的基本属性，让它无法沿着预定轨道前进！


    钱秉文猛地转身，快步走回主控台，他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部长，总参谋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我可能……有了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那位已经心若死灰的王院士。


    “我们一直以来的反导思路，是建立在牛顿力学框架下的，是‘矛’与‘盾’的对抗。”钱秉文的语速极快，思维的光芒在他的眼眸中跳跃，“但如果，我们跳出这个框架呢？”


    “我们不跟它的‘矛’硬碰硬，我们直接改变它脚下的‘路’！”


    “改变路？”总参谋长皱起眉头，没有理解。


    “空间！是空间本身！”钱秉文几乎是在喊了，“爱因斯坦告诉我们，引力是时空弯曲的表现。那么，我们能不能主动制造一种‘场’，让一片特定空域的时空曲率发生剧烈变化？”


    “当‘民兵IV’的弹头以二十马赫的速度冲进这片区域，它面对的将不再是平直的康庄大道，而是一片被极度扭曲的，如同哈哈镜般的空间！”


    “它的导航系统会失灵，它的气动外形会失效，它会被这片扭曲的空间直接‘甩’出去，偏离它原本的航向！”


    钱秉文的话，让整个指挥大厅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超乎想象的构想给震慑住了。


    这不是武器，这是神话。


    王院士嘴唇哆嗦着，他想说“这不可能”，但看着钱秉文那闪烁着天才光芒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曲率护盾……”钱秉文吐出了这四个字，为他那疯狂的构想命了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部长和总参谋长。


    “我请求，立刻成立‘神盾’计划！集结全国最顶尖的理论物理学家、量子科学家和工程师，我们要在老鹰国的剑落下来之前，为龙国撑起一面，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突破的……神之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