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利尔别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经历了一场无声却彻底的风暴。


    普雷斯顿女士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以铁腕手段整顿着内部。


    与霍金斯有牵连的仆役被迅速清退,剩余的仆役在严格的新规和明确的奖惩制度下,从最初的惶惶不安逐渐转变为谨慎的服从。


    账目被彻底厘清,霍金斯侵吞的公款被追回,别墅内积年的灰尘被扫除,破损的窗棂被修复,壁炉里终日燃着旺火,驱散着阴冷潮湿。


    这座面朝大海的古老宅邸,终于开始恢复一丝应有的生气与秩序。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人,无声无息地接管了西翼通道及海岸洞窟的改造工作。


    他们行事低调专业,仿佛从未存在过,却又将那片区域把守得密不透风。


    凌清沅遵守约定,不过问具体细节,但她通过普雷斯顿女士的日常汇报,和自身对别墅“地图频道”的监控,确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她知道,这条通道的未来,与她海上事业的蓝图息息相关。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另一条线索正在悄然浮现,这源于夏洛克·福尔摩斯最初来到此地的目的,那桩关于失踪灯塔看守人的陈年旧案。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放晴,灰白色的云层散开,透下些许微弱的阳光。


    夏洛克和华生没有继续海岸线的勘察,反而出现在了别墅那间临时被用作杂物间、堆放着前任主人们遗弃物品的阁楼里。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木材的气味。


    “华生!快来!”夏洛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从一个破旧的松木箱底抽出一本用油布包裹、封面几乎腐烂的厚厚册子。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露出模糊的字迹——《布莱克尼角灯塔日志(1840-1855)》。


    “这是……那座废弃灯塔的日志?”华生医生惊讶地凑过来。


    “正是!”夏洛克飞快地翻动着脆弱发黄的书页,目光如炬,“看这里!最后几页的记录,笔迹潦草,提到了异常的海流、夜间不明灯光,还有……‘他们又来了’这样含糊的句子。记录终止在1855年10月17日,正是最后一位看守人老约翰逊失踪的前三天!”


    这一发现让夏洛克精神大振。


    他立刻将日志带回书房,与那些刻有符号的柏木碎片、诺福克郡的古地图一起摊在巨大的书桌上,陷入了忘我的研究。


    凌清沅也被吸引了,她走到书桌旁,看着那些充满历史尘埃的物件。


    “这些符号,”夏洛克指着木片上的刻痕,又对比着日志最后一页空白处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用指甲划出的类似标记,“和灯塔看守人最后记录中的焦虑,肯定有关联。这不是简单的走私标记,它们更古老,可能关乎一个更久远的秘密。”


    他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怀疑,那条潮汐通道,以及灯塔的废弃,背后隐藏的是同一件事,或者,是同一件事在不同时代的回响。”


    “福尔摩斯先生,”凌清沅开口道,指向地图上布莱克尼角灯塔,与海克利尔别墅海岸线的位置,“如果这两者关联,那么这座别墅,或许不仅仅是偶然被选为走私据点。


    它可能本身就位于某个……历史遗留的‘路径’或‘节点’之上。”


    夏洛克猛地抬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精确!公爵阁下,你的直觉非常敏锐,地理位置的重合绝非偶然,这片海岸线,隐藏着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的秘密。”


    他拿起放大镜,再次俯身研究地图上细微的海岸线等高线和那些神秘的符号。


    就在这时,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缓步走进了书房。他高大的身影立刻让房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他扫了一眼书桌上摊开的“考古”现场,目光在灯塔日志上停留片刻,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看来,我亲爱的弟弟终于找到了他念念不忘的幽灵线索。”迈克罗夫特的声音平稳无波,他走到书桌前,用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日志上那个模糊的符号,“这个标记,在军情处某些被封存的、关于东盎格鲁海岸早期……非官方通信网络的档案里,出现过类似的变体,可以追溯到拿破仑战争时期,甚至更早。”


    夏洛克立刻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更强烈的兴趣:“军情处的档案?关于间谍活动?”


    “可以这么理解。”迈克罗夫特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深入解释,“那些网络早已废弃。但显然,有人,或者有些事,在利用这些被遗忘的遗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清沅,“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某些势力会对这片看似偏僻的海岸线如此感兴趣,不仅仅是走私几箱白兰地那么简单。”


    线索的层级骤然提升,从地方性的失踪案和走私案,隐隐指向了可能涉及历史间谍遗产和当代更大阴谋的层面。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华生医生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领结,感觉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预料。


    凌清沅则面色沉静,但金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意识到,自己继承的这片产业,水比想象中更深。


    这既是巨大的风险,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所以,”夏洛克总结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团伙,而是一个……继承了某种古老秘密和渠道的、有组织的势力,他们的目的,或许远非牟利。”


    迈克罗夫特微微颔首:“这是一个合理的推论。因此,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更加谨慎。”他看向凌清沅,“公爵阁下,你对这片产业的整顿和掌控,是一切的基础,我们必须确保后院不会起火。”


    凌清沅迎上他的目光,冷静地回应:“我明白,海克利尔别墅会尽快恢复正常运转,并处于绝对掌控之下。”她顿了顿,看向夏洛克和华生,“至于福尔摩斯先生调查的这条历史线索,如果有任何需要我这边配合的地方,请随时提出。”


    夏洛克点了点头,注意力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些古老的线索上,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


    次日傍晚,风雨再次降临之前,夏洛克和华生前来辞行。


    夏洛克带走了灯塔日志的抄本和那些木片的拓印,他的大脑显然已经装满了新的谜题。


    华生医生则再次叮嘱凌清沅保重身体,并真诚地表示期待在伦敦再次相聚。


    送别了福尔摩斯兄弟,书房里只剩下凌清沅和窗外越来越猛烈的风雨声。


    迈克罗夫特也于稍早时候离开,返回伦敦处理他的“公务”,留下了足够的安保人手和联络渠道。


    凌清沅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如墨、波涛汹涌的大海。


    诺福克的危机暂告一段落,根基初步稳固。


    但夏洛克发现的线索和迈克罗夫特透露的信息,像一片新的阴云,笼罩在海岸线上空。


    她知道,自己不仅要在商业和社交场上立足,更可能已经无意中踏入了一个横跨历史与现实的巨大棋局。


    她回到书桌前,开始起草一系列指令:给普雷斯顿女士,要求加快对诺福克其他附属产业的评估,给伦敦的财务顾问,明确下一步的投资重点和资金调配,还有一封加密的信件,通过迈克罗夫特的渠道发出,询问关于苏格兰格伦莫尔小屋的初步情报。


    海克利尔别墅的灯火在风雨中彻夜长明。


    夏洛克对灯塔日志的发现让他陷入了新一轮的狂热研究,几乎废寝忘食。


    直到华生医生强行将他从书桌前拉开,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并为贝克街寄送重要信件”为由,才将他拖出了旅馆,前往最近的小镇——盐沫镇。


    盐沫镇是一个典型的诺福克渔港小镇,房屋低矮,墙壁被海风侵蚀得发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焦油和海盐的味道。


    狭窄的街道上铺着鹅卵石,湿漉漉的,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光。


    码头上,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渔民们正忙着修补渔网或装卸捕获的鲱鱼。


    夏洛克心不在焉地将一封给雷斯垂德探长的简短报告,投进邮局,他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思考着符号、日志日期和潮汐规律之间的关联。


    华生则在一旁的杂货店购买一些路上需要的补给。


    就在夏洛克站在邮局门口,目光空洞地望着街道出神时,一个身影怯生生地靠近了他。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色粗呢裙装,围着一条旧围巾,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执着,带着一种长期忧虑留下的痕迹。


    她的双手粗糙,指节肿大,是常年劳作的结果。


    “先生……打扰一下,”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您……您是不是从伦敦来的那位侦探先生?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的思绪被打断,他灰色的眼睛瞬间聚焦,锐利地扫过这个女人。


    他注意到她虽然衣着寒酸,但站姿并不卑微,眼神中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简短地回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侦探的身份,但态度表明他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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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


    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急切地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福尔摩斯先生,我叫莎拉·霍金斯,是镇上的人,我……我想请您帮个忙,是关于我哥哥的。”


    “霍金斯?”夏洛克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姓氏,与海克利尔别墅那个被逮捕的管理人同姓。


    莎拉连忙摇头:“不,不是那个霍金斯家,我们只是同姓,我哥哥叫汤姆·霍金斯,是镇上的渔夫。”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他十二年前失踪了。”


    夏洛克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


    失踪案总是能引起他的兴趣,尤其是在这个刚刚与一桩失踪案,产生联系的地方。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秋天,和现在差不多时候,”莎拉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苦,“那天风浪很大,汤姆像往常一样出海,就再也没回来。大家都说他的船遇到了风暴,沉没了,连人带船都葬身海底了。”她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但是,福尔摩斯先生,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为什么?”夏洛克平静地问,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审视着莎拉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因为汤姆他……他根本就没离开过盐沫镇!”莎拉的语气异常肯定,甚至带着一丝愤怒,“那天早上他出海前,还跟我说好了,下午早点回来帮我修屋顶,他答应我的事,从来不会食言!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有人……有人在当天傍晚,风暴最大的时候,在布莱克尼角附近的旧码头上,看到过一个很像汤姆的背影!但一转眼就不见了!”


    布莱克尼角,夏洛克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这正是灯塔和潮汐通道所在的海角。


    “你报告治安官了吗?”


    “报告了!”莎拉苦涩地说,“可治安官说那是风暴里看花了眼,还说我是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没有人相信我!这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可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她抓住夏洛克的袖子,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恳求,“福尔摩斯先生,您是伦敦来的大侦探,您见多识广,求求您,帮我查查吧!我哥哥汤姆,他到底怎么了?他肯定没有死在海里,他一定还在镇子附近,或者……或者遇到了别的什么事!”


    就在这时,华生医生买完东西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关切地询问:“夏洛克,这位是……?”


    夏洛克没有直接回答华生,而是继续盯着莎拉·霍金斯,问道:“你哥哥汤姆,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提到过布莱克尼角、灯塔,或者……看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莎拉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异常……好像没有。汤姆是个老实巴交的渔夫,除了打鱼,就是喝酒。不过……就在他失踪前几个月,他有一次喝醉了,嘟囔过几句奇怪的话,说什么‘老灯塔下面有鬼火’,‘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当时只当他是醉话,没在意。现在想想……”


    她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和后悔交织的神情。


    “鬼火……不该看的东西……”夏洛克喃喃自语,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这与他从日志和符号中推断出的“秘密”和“恐惧”完全吻合。


    一个渔夫的失踪,很可能与灯塔看守人的失踪,以及那条古老的秘密通道,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霍金斯小姐,”夏洛克的表情变得严肃而专注,“你的案子,我记下了,但我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线索,这很可能不是一桩简单的失踪案。请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你哥哥,关于他可能接触过的人或事,尽可能详细地写下来,寄到伦敦贝克街221B给我。”


    莎拉·霍金斯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连连点头:“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谢谢您!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写下来!”


    华生医生同情地看着这位执着寻找哥哥下落的女子,同时也为夏洛克又卷入一桩陈年旧案而感到一丝无奈和担忧。


    离开盐沫镇返回别墅的路上,夏洛克异常沉默,但华生能感觉到他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布莱克尼角就像一个漩涡,不仅吞噬了灯塔看守人,可能也吞噬了渔夫汤姆·霍金斯,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那片海岸线下隐藏的、跨越了数十年的秘密。


    “华生,”夏洛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看来我们离开诺福克的时间,可能要稍微推迟一下了,或者,伦敦的档案馆里,关于这片海岸的记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挑战性的微笑,“又一个幽灵在呼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