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坚持要用水，苏砚舟又劝了两句后没再继续。


    “你试。”苏砚舟的语气，多少带了点破罐子破摔。


    不是苏砚舟认可了江斐的想法，而是基因共鸣后的灵媒者，实在不是可以讲道理的人。


    试问，谁能和诡秘讲道理？


    如果江斐还是普通人，他想试也没有资格，但江斐共鸣了A阶诡秘。


    无论共鸣后激活了什么技能，江斐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A阶灵媒者！


    反正器材室外有诡秘值监测器，涨一点也没问题。


    大不了，他拉着江斐进去打一圈就是了。


    说实话，苏砚舟想拉江斐进去闻一口的心情还挺迫切的。


    拥有最高指挥权的苏砚舟抬手，持着喷射器的特勤处暂停动作，外加会飞的摄像头，好奇的等待着江斐的下步动作。


    全球诡化下开放直播的诡秘空间很多，但中洲东大，各类因素下是当之无愧的流量顶级之地。


    因为有着苏砚舟第一个击杀饕餮的打脸战绩，此次暂停灾厄领主的控制，网络上还没有多少黑粉胆敢冒头指点。


    “最多到7000。”苏砚舟说。


    “8000。”江斐谈判。


    江斐表情沉着，脑袋上的阿瑞克斯竖起银色的身子，本想给江斐撑场子的蛇蛇只撑了三秒，就头皮发麻的弯下身子将脑袋埋进了江斐的头发里。


    太多人了，这场子祂是一秒也撑不下去。


    苏砚舟沉默了几秒：“行，之后你要与我一同进去。”


    江斐点头同意。


    独角马飘在远方，这只诡秘太过特殊，无论什么时候，都被飞行摄像头追踪拍摄着。


    全场最兴奋的，大抵只有灾厄领主一只诡吧。


    灾厄领主本来就在尤洲被打了个半残，跨洲域跑来和恢复诡秘值几乎耗尽了它积存近一个世纪的能量，在江斐靠近前，它四处躲藏，却坚持没有逃离。


    江斐走到了器材室十米范围时，躲藏在断壁残垣下的紫黑色雾气如同火焰般翻滚起来，一眼看得见的兴奋。


    它给自己奶了一口大的，监测器上的诡秘值一口气跳上了5000，无数细长的雾气长手伸出，朝着江斐的方向张牙舞爪，


    特勤处统领眉心紧紧蹙起，与苏砚舟道：“灾厄领主在加速复原，喷射器不能停太久。”


    “而且，根据历史记载，灾厄领主大范围遇水后，诡秘值每五分钟上涨一千。”


    水这东西，可不止能刺激灾厄领主诡秘值上涨，还能加速祂的恢复。


    “我知道。”苏砚舟抱枪站立，心态还算稳定。


    他不说话，场内场外的人，就得服从他的战斗安排。


    江斐淡定的试探到雾手实在够不到的地方，打开消防水带对着灾厄领主喷洒过去。


    水花下，本就是雾气状的灾厄领主猛的胀大一圈，雾手朝前延伸，若非江斐及时退后了一步，怕是立刻就会被抓住。


    “诡秘值上涨到5600了。”


    统领安排了人喊话播报，大抵希望用这个动作让江斐不要做反向的操作。


    灾厄领主也要唠叨。


    [讨…讨厌…]


    [让我…吃…亿口…]


    江斐抿唇，谁也没有搭理，持着水龙头继续朝前喷射。


    只不过，安静自闭的阿瑞克斯不干了，无论共鸣前还是共鸣后，阿瑞克斯对江斐最大的执念也是吃亿口，只可惜最后落在嘴边都没能尝出个味道。


    阿瑞克斯对其他想吃且说不准可以吃到江斐的诡秘意见贼大。


    灾厄领主刚嘟囔完，银蛇自江斐头顶滑下，调转了方向将蛇尾朝向了器材室。


    大概还是不太想见人，阿瑞克斯找了几块小碎石搭了个遮挡，脑袋埋进去后只蛇身蛇尾变大，鞭子一样的蛇尾抽入器材室，对着灾厄领主的雾气身子疯狂鞭挞。


    脑袋太小，像壁虎断掉的尾巴疯狂抽搭。


    [想…想得美…]


    不露脸，也不闻臭味儿，可把祂聪明坏了！


    说实话，这样的操作在诡秘里也算绝顶聪明的，且这是诡秘脱离灵媒者自主战斗，苏砚舟冷傲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因为基因共鸣，无渡大概能感知到他的情绪，黑色的诡头从半脸中钻出，勉强回复了苏砚舟一个情绪：“就这？”


    那您倒也这么来啊，苏砚舟心中逼逼，不敢吐槽。


    江斐坚信自己的觉醒提示，但现实是，就算有阿瑞克斯辅助攻击，在水龙头的喷洒下，灾厄领主的诡秘值仍然在肉眼可见的上涨中。


    7000，不过就十分钟的事情。


    统领心态刚不住，中途叫人喊了好几次，江斐还听到他惊悚值涨到了40。


    有点抱歉，但江斐没有停止动作。


    因为8000的约定，苏砚舟倒是守诺，他已换了个姿势，口罩叠了三层，右手持枪随时准备再杀进去。


    又五分钟过去，灾厄领主诡秘值再次上涨，但这一次，只涨了500。


    连续奔波战斗损耗，它没有更多的能量用于作假了。


    江斐勾唇，对了。


    张牙舞爪的雾手回缩，前一刻有多张狂的祂现今就有多萎靡，雾气消散大半，再次朝着废墟里躲避。


    也挺执着的，至今没有逃离的迹象。


    又过了五分钟，灾厄领主诡秘值倒跌100，此后，一路快速下跌。


    到了此刻，苏砚舟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砚舟走到了江斐的身边：“没想到，五大洲居然全被耍了。”


    诡秘的智商真的不行，但在独角马、灾厄领主及阿瑞克斯的连续冲击下，苏砚舟对这个论点产生了怀疑。


    “也不算吧。”虽然接触不多，江斐却觉得不是智商的问题。


    “如果智力在线，祂现在应该离开，而不是躲藏。”


    不等苏砚舟回复，有个词迅速出现在江斐的脑海里：“本能。”


    “我觉得，这些手段都是受本能驱使的结果。”


    而江斐没说的是，祂吞噬江斐的本能大概率高于了保命的本能，所以灾厄领主才不会逃离。


    “本能啊…这确实是个挺特殊的位号。”苏砚舟突然说。


    “位号？”江斐问。


    苏砚舟简单说：“基因位号7[本能]，挺特殊的一个位号。”


    “是一个所有人和诡秘先天就已经觉醒了的位号。”


    时间有限，苏砚舟也只简单说了两句：“等出了空间，会有正规课程讲解。”


    苏砚舟再次安排，特勤处又续上了好几个水带，在统领的安排下将整个器材室围堵喷洒。


    灾厄领主四处躲藏，却始终没有逃离，祂偶尔还会涨上一些诡秘值，但整体算下来是在下降。


    古晏安不在，苏砚舟加独角马最多将之诡秘值打落到3000，但在清水的冲洗下，这个数值第一次被洗刷到了1000。


    下跌的速度和低值远远超过了灵管局所有人的预料。


    也许是死亡的刺激，也许是本能的进一步觉醒，到了此刻，灾厄领主终于反应过来要逃离。


    祂已经没有多少能量，如今要跑只有笨办法，漫天水花下，紫黑色的雾气突然如孢子般喷洒开，统领迅速指挥人员退开躲避，有黑色的晶块自中心窜出，在空中飞掠而过。


    速度太快，并不擅长速度的苏砚舟追赶不及。


    “不好！祂要找人共鸣！”


    五大洲围剿过灾厄领主许多次，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灾厄领主核心就近抓了个人族完成共鸣。


    后续就是共鸣之人杀也不是，管也不是，最终防不胜防下再次堕化逃离。


    对于这家伙，彻底斩杀是唯一的正途，也是各洲多年的心愿。


    “噌！”似乎只是意外，黑晶路过独角马，对方马蹄一踏，将之踩了一下。


    力道挺大的，黑色的晶体直直的落下嵌入地底，紧随其后的苏砚舟枪尖一点，将之定在了地上。


    黑晶发出凄厉的惨叫，表面裂开无数的蛛网，苏砚舟额头满是汗滴，保持着持枪动作没敢卸一分力道。


    松开，核心一旦共鸣，就是又一轮的无尽麻烦；戳爆，裂开的核心能瞬间化作最高浓度的病毒，东大的普通人至少有九成活不下来。


    通讯器再次打开，古晏安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稳住，我三分钟内必到。”


    古晏安已在附近。


    “一分钟我也撑不住！”苏砚舟咬牙，他能感觉到，核心想要逃离，甚至不惜主动朝他的枪尖冲击。


    按照本能，苏砚舟怀疑哪怕核心破碎，灾厄领主也能再次复活！


    但死掉的普通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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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


    “东大外区，我已经布置了结界。”古晏安回。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是，哪怕真出事了，也只会辐射东大及周边区域。


    古晏安挂断，古奇跃又打来，他是来打预防针的，单纯怕苏砚舟紧张懊恼下诡变值暴表。


    灵管局过去，就曾发生过灵媒者在巨大刺激下直接堕化的事迹。


    “长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古奇跃安抚，“金赤洲的A阶诡秘灵湖水怪刚造成一场三千人的屠杀。”


    对古奇跃来说，东大所有普通人加上特勤处人员，都不如一个苏砚舟重要。


    偌大中洲，如今也不过只有7名A阶灵媒者能在外行动。


    “怎么可能！”苏砚舟理解不了。


    古奇跃说：“因为比起斩杀，他们更想要的是共鸣！”


    这是最快获得A阶灵媒者的办法。


    为了共鸣，造成普通人死亡，他们觉得不亏。


    中洲虽然与金赤洲行事作风不同，但顶尖灵媒者的重要性，苏砚舟自己也清楚。


    “你记住护好自己。”


    苏砚舟枪尖下的黑色晶体，只剩最后一小片没有裂开。


    “还有30秒。”苏砚舟低声道，语气沉重。


    “噗嗤。”有水突然喷射而来，泼了苏砚舟满头满脸。


    江斐拖着消防水带走过来，一路走，一路用水喷洒黑晶。


    看着怔愣的苏砚舟，江斐不客气道：“让让，挡路了。”


    [万物本源能洗涤污秽。]


    当灾厄领主脱离了躯体只剩本源，原本发乌发污的黑晶，在水流的冲击下被洗成了一颗透亮的黑曜石，甚至就连原本裂开的蛛网也在水流下粘结了。


    苏砚舟没想到，灾厄领主连本体都可以只靠水就能清洗干净。


    这简直太不符合祂的身份地位了！


    [啊，洗干净了，要共鸣吗？]


    [这家伙就是不讲卫生产生的，洗一洗就行，很好处理。]


    独角马飞到了附近好奇围观，嘴里话又多又密，给江斐透露了许多提示没说明的问题。


    [灵体能力还行，就是副作用有点大，会被灾厄领主腌入味，百里范围内都能闻到。]


    [哦no，这玩意儿的臭味对普通人可能会有影响。]


    江斐：“……”


    你一个诡还讲外语？


    江斐猜测，吸收灾厄领主灵体之人，会变成类似于瘟疫的存在。


    [不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戳碎。]


    听不到独角马唠叨的苏砚舟还在揉眼睛：“这，难不成是灵体？”


    “吸收之后能激活一整条基因位号的序列者宝物？”


    所有的决定在这一刻开始动摇，就连古奇跃，也在通讯里迟疑道：“先别急…摄像头转过来给我看看。”


    “不，你看错了。”江斐淡定的握住苏砚舟的长枪，带着他加大力度坚定的刺入了晶体里。


    灾厄领主最后的本源，就此破碎。


    水流继续，破碎的晶体最终在洗刷下完全融化消散。


    困扰了五洲近百年的A阶诡秘灾厄领主，竟然以如此简单的方式步入轮回。


    江斐摸了把脸上的水，内心毫不动摇，有些臭东西，别说自己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在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闻到一丝一毫。


    吸了口气，江斐语气感慨：“空气真好啊！”


    灵体贵重，A阶以上的诡秘才能产生，但却不是每只A阶诡秘都有，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虽然没看清，但苏砚舟还是对戳碎了什么心有所感，心脏传来钝痛，他是真的心痛。


    不过江斐干脆将之摧毁，苏砚舟心痛却绝不怨怼，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刚才居然会为了灵体，产生不处理灾厄领主的想法。


    舍本逐末！


    头痛、心痛、口干舌燥，苏砚舟一时想不到别的话题，僵着姿势语气多少还有点没完全退掉的耿耿于怀：“你是不是一口都没有闻过？”


    没话找话。


    江斐当然闻过，若不是闻过，他怎么可能意志这么坚定！


    但这事嘛，没必要给别人说，更没必要说给苏砚舟听！


    江斐拍了拍苏砚舟的肩膀，老神在在道：“小伙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