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川......他凭什么？


    沈遇雪扶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用力，望向重华殿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明月凌知道沈遇雪在看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几乎日日都会在观星楼站一会儿，就为了看她教白锦川练剑。


    这些都是幽魂告诉她的，见沈遇雪如此，她可高兴了，颇有报复成功的快意之感。


    明月凌心思却没多少在上面，比起那些不值一提的恩怨情仇，这个叫白锦川的弟子倒是更让她感兴趣。


    该说不愧是她看上的好苗子，这段时间小白的修为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再养一段时日，想必就长熟了，能摘折了。


    明月凌开始期待他的破境，届时她将亲自收割，等完全融合此身，便可重修道法，再临巅峰。


    思及此，她望向对方的神色更怜爱了。


    她轻笑着摸了摸白锦川的脑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小白真聪明，剑法练得越来越好了。”


    白锦川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笑得天真烂漫：“都是师母教导得好！弟子在此谢过师母！”


    “乖。”明月凌拍了拍他，温柔吩咐，“去泡药浴吧，今日继续练习‘万日同辉’那一招，一千遍。”


    白锦川用力点头，“弟子遵命！”


    看着笑着跑开的青年，明月凌也跟着笑了起来，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幽魂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忍不住悠悠飘过来，提醒她：“喂，你不是真的对白锦川上心了吧？”


    明月凌望着白锦川的背影，想着自己以后的大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见她如此沉浸其中，幽魂顿时警铃大作：“不应该啊！你做这一些不应该是为了吸引沈遇雪的关注吗？怎么现在对这个白锦川越来越上心了？你别过了头，反倒把人推远了！”


    明月凌看都没看她，只道：“现在沈遇雪是不是日日都关注重华殿这边的状况？”


    “......那倒是。”


    “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是......”


    “那你管我作甚？”明月凌轻嗤：“看着吧，过几日他自己会忍不住靠上来的。”


    幽魂没再说话，偷偷溜了。


    这段时间一切确实都在明月凌的掌控之中，沈遇雪对“她”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她们的交易十分顺利，顺利到她开始害怕了。


    她怕明月凌会提出献舍一事，但是几日下来，对方好像又没这个意思。


    她心里忐忑，可不得不拖，最起码等她彻底掌握了守魂珠的使用方法再说。


    之后的事情发展果然不出明月凌所料。


    没过一月，沈遇雪就开始频繁出入重华殿，名义上是指点师弟，实际上却是将两人隔开，不让明月凌再亲自教导白锦川。


    他一边告诉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师尊，毕竟师母什么品性他清楚，难保不对白锦川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坚守底线，不代表白锦川也能抵抗其威势，所以他得多盯着些。


    一边又忍不住故意试探，试探对方究竟是对他真死心了，还是只为欲擒故纵。


    可无论他如何故意制造一些肢体接触的机会，还是语言试探，她都不为所动，仿佛之前的觊觎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


    见自己的师母终于对自己不再痴缠，沈遇雪本应安心才是，但在安心之余，他又隐隐有了一丝担忧——


    她到底是痛改前非，对自己道侣的弟子不再感兴趣，还是只对他不感兴趣？


    这天，天气清爽，两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紫霄月桂下喝茶。


    沈遇雪满脑子胡思乱想，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明月凌那边又突然抛出了一个惊雷。


    她说：“我想带小白去焱阳秘境试炼一番，估计回来他也就能突破元婴了。你提前让人准备好大典的事宜——”


    “不可！”沈遇雪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


    “为何不可？”明月凌皱眉，“虽然是我代你师父收的徒弟，但毕竟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若是敷衍寒酸，丢的是你师父的脸面。”


    沈遇雪顿了一下，又干又硬道：“焱阳秘境，不能去！”


    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强硬了，他又干巴巴补充了一句，“他可以去，您不可。”


    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她的印象早已有所改观。


    她深谙阵法、剑法等修炼之道，将那名刚提上来的弟子教导得很好。


    虽然一如既往的任性，但完全不似之前那般虚张声势，内里的怯懦和阴郁也不见了，整个人越发明媚。甚至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几乎凝实的压迫感。


    总而言之，她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圣祖夫人——这或许就是师尊把日月令留给她的原因。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根骨不佳的缘故，她的修为依旧还停留在练气期。


    焱阳秘境是什么地方？


    那是连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都不敢说能活着走出来的高阶秘境。


    她绝不能以身犯险！


    明月凌放下茶盏，十分淡定。


    毕竟她知道什么样的威胁最有效：“我只是在通知你，而非与你商议。三日后，我便启程，你若敢拦我，我便再逼你吃一次风月丹。”


    这威胁太狠，瞬间就让沈遇雪回想起了那日烈焰蚀骨的磋磨。


    他的目光无意识落在了明月凌的唇上，那晚轻柔的触感仿佛又再次浮现，在他心上轻轻抓挠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明月凌不满挑眉：“你听到没有？”


    不悦的轻斥声唤回了沈遇雪的神智。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荒唐事，他顿时瞳孔一颤，蓦地攥住掌心，羞愧垂眸，“是，弟子明白了。”


    过后，他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沈遇雪离开后，幽魂飘了过来，一脸不赞同道：“你不能去焱阳秘境，高阶秘境金丹期修士都未必能完好无缺出来，你去就是死路一条。”


    明月凌胸有成竹地看着她，“放心，他会跟着去的。”


    不可能！


    幽魂根本不信，沈遇雪身为一宗之主，事务繁忙，且他一向厌恶自己这位师母，怎么可能陪她去焱阳秘境？


    “怎么，不信吗？要不打个赌，如果他去，你当场就献舍如何？”


    幽魂一怔，随即干笑两声道：“那什么，还是不了吧，我相信你，再、再等等，再等他对你更上心一些，再更痛苦一些，我一定为你献舍！”


    明月凌模棱两可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三日后，明月凌和白锦川按照约定好的从宗门出发去了焱阳秘境。


    沈遇雪并未跟着。


    幽魂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故意在明月凌身边念叨：“你看，他根本没跟来，说明一切未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明月凌却不以为然，“他会来的。”


    幽魂不信，小声嘀咕：“你们合欢宗出来的人，都像你一样这么自信吗？他是肯定不会——”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沈遇雪就出现在了飞行法器上。


    幽魂呆住了，他怎么真来了？！


    如何？明月凌朝她挑眉一笑，对方一脸讪讪，麻溜跑了。


    这次出行，她们所乘坐的飞行法器是一架飞舟。


    大多时候，明月凌喜欢站在最高那层瞰景台上，俯瞰整个修真界的大好河山。


    瞰景台的空间并不大，沈遇雪突然出现，让两人几乎挨在了一起。


    明月凌站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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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遇雪就站在她的身后，几乎一转身就能碰到。


    他没料到她在甲板，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胸膛距离明月凌的后背也就只有一拳的距离。


    他脸色一阵青红，连忙后退几步，退到了后面的楼梯上。


    明月凌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身边的围栏，“过来。”


    她不习惯有人站她身后。


    沈遇雪看着她有些犹豫，直到明月凌又回头说了一遍，“过来！”


    双目相对时，他大脑一空，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了她旁边。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她追他逃，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少有的平和。


    明月凌俯瞰着苍穹下的无限风光，没有说话，沈遇雪更不会多说一个字。


    两人就这么默默站着，直到白锦川收拾完船舱在下面喊：“师母，午膳备好了，您要用一些吗？”


    明月凌回应了他，转身下了甲板。


    她现在与凡人无异，每天都要按时吃饭。


    走进船舱，内部构造是一个完整的“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一浴”格局，是灵器司专门按照她的要求打造的。


    见沈遇雪跟着走进来，白锦川一惊，下意识想屈膝行礼。


    即便他已经被教导改正过许多次了，但看到这位冷面宗主还是忍不住会腿软。


    明月凌一眼撇过去，他堪堪忍住没有跪下去，只是弯腰拱手道：“锦川见过尊上。”


    沈遇雪却直接掠过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然后歪头看向明月凌。


    如此微妙的气氛，明月凌笑得有些玩味，这是算是给小师弟的下马威吗？


    她并不打算让他得逞。


    明月凌直接拽着白锦川走过去，将人摁在了沈遇雪拉开的那把椅子上。


    白锦川面色一白，挣扎着想要起身，明月凌不轻不重拍了拍他肩膀，笑了笑：“不用紧张，你师兄不在乎这些虚礼。”


    白锦川疯狂吞咽口水，但到底没敢再动。


    沈遇雪长袍下的手掌微微攥起，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帮明月凌拉开了一把椅子，等人坐下之后，他再坐下。


    没有遭受斥责，白锦川松了口气，他逐渐进入了状态，开始熟练地给明月凌布菜。


    跟师母学习的这段时间，一直是由他侍奉师母，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但他刚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递到师母面前的碟子里，那位一直冷着脸的尊上便将师母面前的碟子拿走了。


    “师母素来喜欢用蓝湖暖玉的餐具，你没有备一套吗？”沈遇雪不冷不热说了白锦川一句。


    然后从灵戒中取出了一套崭新的餐具摆在了明月凌面前，正是她喜爱的蓝湖暖玉所制成的。


    看着眼前的餐具，明月凌倒是有些意外了。


    其实她也不是多喜欢蓝湖暖玉，只是她素来用餐时间总会长一些，而蓝湖暖玉能让菜始终保持最佳口感。


    这个细节，他见过几次就记下了，倒是有意思。


    这次明月凌没有驳他，由着人把餐具换了一遍。


    白锦川脸色又红又白，低着头小声道歉：“抱歉师母......是我疏忽了。”


    明月凌当然不会怪他，揉了揉他的头，算作安慰：“无妨，吃饭吧。”


    见此一幕，沈遇雪眸色一深，看向白锦川的目光越发锋利了。


    沈遇雪和白锦川都已辟谷，所以这顿饭只有明月凌一个人在吃。


    另外两人，一个不停布菜，盛粥，鞍前马后的伺候；另一个时不时挑个刺，名为提点，实则打压。


    明月凌把这两人的明争暗斗当佐料，美美享用了一顿大餐。


    这种微妙的气氛持续了一路，直到进入焱阳秘境后，情况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