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二十六章 无条件的爱
作品:《娃娃经》 我与伊莱的相识始于一场误会。
初始印象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凯蒂猫,浑圆的脸蛋,两只狭长的大眼睛分得很开,湖蓝色的眼眸,一头像小马驹一样垂顺的金发。
刚开学的时候她爸爸一身西装革履来教室接女儿,当时伊莱正和小朋友们被其他老师带出去在室外活动,来帮忙的轮值老师不太清楚情况,问我伊莱是不是在操场上,我随口回答“我猜是”,意思是不确定此刻她们会不会在上厕所或是在回来的路上。
伊莱爸爸在一旁听见,立刻像教训员工一般颐指气使地对我说:“我期待的答案不是‘我猜是’。”又十分挑剔地询问我伊莱睡了多长时间午觉。
我被伊莱爸爸粗鲁的态度弄得很不舒服,暗忖以后对他的宝贝女儿可要小心些,敬而远之为上。
一个在我生命中有着特殊意义的灵魂就这样以误会的方式登场了,世事就是如此玄妙,让你看到开头,猜不到结尾,这个我原本打算要躲远一点的孩子对我却偏偏有着莫名天然的亲近和喜爱,完全不在意我的冷淡反应,开学没几天就自来熟地当着她爸爸的面各种主动找我说话向我示好,自说自话地不停和我描述她画的一幅画上的小马驹是什么样,告诉我她家里有玩具小马驹,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和紫色,等等等等。
伊莱面貌虽然可人,声音却奇异地十分粗哑,咬字又有些不清,以至于许多话我都没听明白,只得顺着她的话口不对心地唯唯应着,仍未忘记要躲她远一点的想法。
某天我应伊莱的要求给她编了个小辫子,她爸爸来接她时她特别开心又珍视地向她爸爸强调:“这是彦岚给我编的辫子!”
她爸爸抬头问:“谁是彦岚?”
我于是微笑着向他摆摆手说:“不用谢。”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别扭。
可是实在扭不过这个小小孩童的屡屡主动示好,几次之后我就放下心防,把之前的预设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对伊莱的喜爱不仅仅因为她对我的热爱,更因为我发现她本身是个十分聪慧可人疼的小甜心,懂事识大体,性格又自信乐观,在班里绝对数得上可爱宝宝前五名,便时常让伊莱帮我一些小忙,她也总是做得有模有样,很快这前五名又在我心里被提到了前三名。
我经常在厕所里给孩子们读故事书,有一次一个孩子拿起厕所抽屉里被读了无数遍的一本书让我读,伊莱在一旁很肯定地评论:“彦岚, 我猜你对那本书应该已经厌倦了。”
我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暗自惊叹,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对于他人内心情绪的判断竟如此准确,实在是太聪明了!
因为聪明,许多同龄孩子还搞不清楚的父母的姓名和年龄在伊莱这里却是门清,她告诉我:“我妈妈叫珍妮,爸爸叫罗杰,不过我叫他们妈妈和爸爸,我妈妈四十六岁,爸爸四十九岁。”
我想,看来伊莱对于父母来说是老来得子,又这么聪慧懂事,难怪她爸爸那么宝贝她。
伊莱的爸爸罗杰一头金发,长得高高壮壮,说话大嗓门,一副鲁莽的样子,在教师会议上我曾忍不住向南希提起罗杰对我的态度,南希一句话就开解了我:“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只是紧张他的小公主而已。”
时间长了我发现罗杰在伊莱面前就是个逗比,时常扮小丑逗女儿开心,把一只手放在耳朵边扇着,嘴里发出“卟——”的声音,却被三四岁的女儿嫌弃幼稚。我想可能罗杰平时在公司里有些职权傲慢惯了,情商又低,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便不再与他计较,他也意识到我对他的女儿挺好,待我就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后来见到伊莱的妈妈珍妮,眼睛也是分得很开像伊莱的眼睛,头发灰白有些显老,一副气定神闲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罗杰在她面前完全服服帖帖,伊莱的性格和珍妮很像,都是情绪稳定情商很高可以信赖依靠的类型。
一次我在路上遇到珍妮便同行了几步,她笑着对我说:“伊莱在家里总是提到你。”
我感到有些意料之外又似情理之中,礼貌地笑笑说:“我爱伊莱,她是我的好帮手。”
有趣的是第二天罗杰来接伊莱时就兴奋地大声对她说:“伊莱,你是个好帮手!”
我暗暗觉得好笑,看来我和珍妮的对话他们昨晚在家里显然已经交流过了。
另一次在操场上远远看见珍妮来接伊莱,我向她招招手,她也立刻看到我,笑着向我招手,然后走到卡伦坐的长椅边同她聊了两句。
伊莱这时正和一群孩子在奔跑玩耍,珍妮没有打断她,而是远远微笑地望着她,还模仿伊莱憨态可掬的跑步姿势。
伊莱又跑了两圈,直到跑到珍妮身边才看见她,立刻笑着伸开双臂奔向珍妮,一边有些撒娇地大喊:“妈妈!”
珍妮把她高高抱起来,伊莱煞有介事地大声向刚才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宣布:“对不起各位,我妈妈来了!”既通知了别人她不能再继续玩下去,又不会令任何人感到不愉快,那自信乐观情商满满的小模样让人看着着实喜爱。
珍妮同卡伦道别后抱着伊莱往外走,又特意远远地向我说了声再见,我能感觉到自己在珍妮眼中是个有些特别的存在,不知道这有多少来自伊莱在家对我的描述,多少来自珍妮对女儿的了解,又有多少来自珍妮对我的直接观察。
我和伊莱的关系渐渐地越来越亲密,她午睡后总是困得睁不开眼,为了叫她起床我会摸摸她的小脸把她抱起来,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接触,起床后也经常让我抱抱,有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把两手一伸:“彦岚,把我抱起来。”
后来只要我上班一进教室她就会跑过来抱我,如果在走廊里遇见,她一定要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回教室,如果我正陪其他午睡的孩子一起躺在地上,正面躺着伊莱就从正面抱,侧面躺着她就从背后一下子扑过来,嘴里嚷嚷着“抱抱”,有一次紧紧抱住我还说“我给了你一个紧紧抱”,可爱得让人难以拒绝。
有时候我忙着准备零食,伊莱被其他老师叫起床,她睡眼朦胧地犹自坐在自己的小床榻上,还不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胖胖的小手给我送来一个飞吻,或是旁若无人地大声向我挥手招呼:“嗨,彦岚!”直到确保我看见听见为止,我也总是对她抱以浅浅一笑。
伊莱经常喜欢大剌剌地爬到我腿上用心入神地玩我的头发,对我说:“我喜欢你的头发。”
我问她:“你喜欢我的头发是不是因为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和你的头发颜色不一样?”
她点点头说:“是的。”
一次她摸完我的头发意犹未尽,竟然用两只小手使劲捏我的脸,嘴里还说着:“圆乎乎!”
如果是私下里我或许会享受和她之间的嬉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我觉得自己的教师威严受到了挑战,又不忍心喝止她,便在她每次抬起手时挠她的胳肢窝阻止她的动作。
她一边躲避一边居然和我讲起了条件:“如果你让我摸你的脸,我就也让你摸我的脸。”在我笑着拒绝后,她竟试图把我的两只手压到自己屁股底下再来摸我的脸,当然最后没有成功。
伊莱还喜欢抓起我的胳膊掐我的手,小孩子没轻没重,掐得还挺疼的,一开始我不知缘由,只是把手拿开,直到有一天她坐在沙池边拿起我的手边掐边说:“我总是想掐你。”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的感受,问她:“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掐我吗?”
“是的。”她回答。
我想,这大约就像我们有时候太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差不多吧?
某天午睡起床后我和轮值老师泰勒一起陪几个孩子坐在门口垫子上,伊莱睡意犹存,爬到我身上半眯着眼搂着我的脖子用自己的脸磨蹭着我的脸,后来干脆把嘴巴也凑到我脸上,她的小脸蛋和小嘴巴又软又嫩,蹭在脸上舒服极了,我看了泰勒一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作势躲了躲,可是小姑娘又立刻依恋地凑上来,而我的内心其实也有些沉迷,不舍得叫她停下来。
那天回家后还在回味伊莱的小脸和小嘴蹭在脸上的感觉,终于是开始动心了。
第二天到学校,我靠坐在几个已经睡下的孩子中间,伊莱上完厕所回到教室,看见我立刻过来爬到我身上,然后在我脸上亲来亲去。
我回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叫她去脱鞋睡觉,她却说“下巴”,我才明白她要亲我的下巴,就把下巴往她面前送了送,她又说“鼻子”,再在我的鼻子上亲一下,我心道“原来她是要把我脸上的几个点都亲到,这下应该结束了吧”,没想到她又重新开始亲我的左边脸颊。
这时从教室外面进来的卡伦大声喝止了伊莱,命令她脱鞋睡觉,伊莱这才从我身上爬下去。
午睡后带孩子们去厕所,伊莱在几个孩子中间拉住我的一只手,突然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我虽然忙于其他事务无暇回应,却并未忽略这个令人窝心的小动作——和她白嫩的小手比起来,我的手要粗糙得多,肤色也深很多,在她面前摆出来是有些自惭形秽的,没想到她却毫不嫌弃,拿起来又珍惜又喜爱地亲吻。来自这个孩子没来由无条件的爱是如此强烈又毫无保留,着实令我动容,一面不解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一面又因为她的爱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好更值得了。
从此以后每天午睡前伊莱都要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一遍,如果我站着在忙她就会抱住我的腿亲(因为个子太矮只能够到腿),这几乎成了她每天的仪式,如果被卡伦喝止她就停下来,不过第二天亦复如是,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有趣的是在幼儿园的大多数时候伊莱并不黏我,自顾自或和其他孩子玩耍,爸爸妈妈来接回家时也从不和我打招呼,我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完全没有和洛霖之间的那种独占欲和患得患失。
一天我正陪几个孩子玩猜牌游戏,伊莱也在其中,曼达突然打断我让我去把水槽里的碗洗了,我因为曼达的粗鲁无礼感到有些不悦,作为兼职老师却不便说什么,只得让孩子们自己继续游戏。
正独自默默在角落里洗碗,突然发现伊莱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旁边小孩子洗手时踩的木台阶上饶有兴味地看我洗碗,很感兴趣地问:“彦岚,你为什么在做这个?”
我解释:“因为今天没有教室助理帮我们,需要有老师来洗碗。”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的动作,语气里竟满是赞赏:“我喜欢你洗碗的样子,就像个妈妈一样。”
“谢谢。”我说,心里不禁被她夸得美滋滋的,感受到满满的被爱——原来喜欢一个人看他(她)做什么都是好的,连洗碗都欣赏。
伊莱居然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把所有的碗洗完,其间对我各种提问和评论,对教室里其他小朋友的活动则完全无动于衷,仿佛看我洗碗才是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而因为有了她的欣赏和陪伴,洗碗这件苦差对我来说也成了有滋有味的事。
在这段关系里我仿佛全然被动地被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带领,逐渐领略爱的甘醇甜美,而我对伊莱也越来越偏爱宠溺毫无办法,这才明白至真至纯的爱原来无关年龄、性别、种族,一切世俗的标准都是对这种宝贵情感的禁锢和玷污,可是它又像水和电波一样是流动和难以捉摸的,事易时移都可能随时改变,所以这世上真爱难觅,更难守。在这个时间点我和伊莱相遇了,两个灵魂毫无挂碍地相互吸引,我在她心目中是满有能力值得仰望喜爱信任的,她在我心里也是可爱美好纯净天真勇敢的,但我也明白很快我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再也不在同一个轨道和频率上,她的认知终将超越现有的层面,她的心性或将无可避免地被尘世沾染,而她对我的记忆也会很快消退。经历过对洛霖的沉迷与失望,我不再奢求,也不刻意回避,当爱降临便怀着一颗感恩之心享受它的甘美,当爱离开就掸一掸衣袖亦不强留,至少明了无条件的爱在这世间原来真的存在,有幸相逢便相知珍重,缘散便相忘于江湖。
下午带着几个孩子在厕所里等下一组孩子的时候,我对他们说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大球上,我们现在在这边,而我出生的国家中国在地球的另一边,这边是白天的时候中国是晚上,因为我们现在朝着太阳而中国在地球的背面,当地球的那一面转过来的时候中国就是白天而我们这边是晚上,还说从这里坐飞机去中国要十五个小时。
小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伊莱更是兴奋地爬到我腿上开心地冲我笑玩我的头发还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摸摸她可爱的小圆脸,看着她像个活的洋娃娃似的,真想亲一口。
下雪了,我在操场上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给伊莱玩,她抱着雪球跑到一旁,过了一会儿居然用自己做的另外两个更小的雪球和我做的这个垒在一起堆成了一个迷你版小雪人,配上她娃娃般的大头小身子在一旁开心的模样,那画面简直太萌了!
这几天伊莱继续对我进行甜蜜攻势,她先是自作主张地说:“彦喃,我以后叫你彦妮吧。”——她因为口齿不清一直把我的名字叫成“彦喃”,“彦妮”算是“彦喃”的昵称。
第二天她又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彦喃妮”,而且是当着全班的面大声喊出来,其他孩子都睡下了,她最后一个上完厕所进教室还兴奋地大声说:“彦喃妮,彦喃妮,过来帮我盖被子!”
午睡后我在厕所里给几个孩子读故事书,伊莱蹭到我身边,另一个孩子抗议她挡住了视线,她却很强势地不肯挪位置,唯恐不能紧挨着我,我于是一边单手拿故事书一边另一只手将她往后揽在怀里,“假借”维持秩序之名暗暗享受与她相依偎的甜蜜。
回到教室伊莱说要给我画一件衣服,问我喜欢什么图案,我说“小马或者蝴蝶”,她说“小马对我太难了,蝴蝶也太难了,我画只鲸鱼吧”,很自信地在纸上画了个方方圆圆的东西,点上眼睛,又在头顶加上一个类似天线的东西,说是鲸鱼喷的水,别说还挺像鲸鱼的。接着她不停问我还想加什么图案上去,画好大约自己实在太喜欢,也不再提给我的事,直接放到自己的柜子里去了。
不过第二天伊莱又另画了一幅画送给我,还在我的要求下署上自己的大名,又在背面画了一些彩色的爱心。我拿过来看了看,小小年纪名字的几个字母居然写得十分大气,运笔甚至比我都自信沉稳。
偶尔也有低谷的时候,某天我很累状态不好,午睡时伊莱贴心地帮我分发孩子装床单的袋子,又把孩子们的鞋子摆好,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可是下午我又经历了许多困境心力交瘁,伊莱和我的互动也特别少,我感到特别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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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在第二天还算轻松顺利,伊莱也补偿性地对我格外亲热,一见我进教室就紧紧抱住我的腿要我陪她。
我对她说:“我去把包放下。”
她大声道:“那你放好再过来。”又一路跟在我身后,等我放好包立刻紧紧拉住我的手站在教室中间当着所有老师和孩子的面拖长声音大声对我说:“永远不要离开!”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只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词不达意,可是在我看来却仿佛是伊莱对我的表白和心声,那一刻我的心里特别甜蜜。
我帮其他几个孩子盖好被子,伊莱焦急地等待着,然后把我拽到门口垫子上要我陪她一起读《长发妹》,我怕影响到别人,对她说:“快到午睡时间了,只能读一页。”
小声读完一页后卡伦喊伊莱去上厕所,她上完回来又找到我激动地紧紧抱住,我一边回抱一边在她头发上亲了亲,提醒她脱鞋睡觉。
下午我带一个孩子上完厕所回到教室,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陪几个还没吃完零食的孩子吃零食,然后挪到一个角落看着玩积木的几个孩子。
这时看见伊莱突然跑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喊我的名字,仿佛是在找我,我不便离开自己的位置或是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大喊“我在这里”,便等伊莱自己回头看见我,只见她有些紧张地到处张望着,又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那小小的身影倒有几分落寞,令我不禁有些心疼。
几秒钟后伊莱似乎放弃了,转身往回走,刚好迎面瞧见正望着她微笑的我,她立刻也笑起来,冲我大声道:“彦喃,看我!”随即跟着录音机里的音乐旋转,让身上穿着的一条灰纱缀亮片的小裙子飞扬起来。
我赞许地笑着说:“真好看!”
她又不停地转,一直喊我看,还喊旁边的卡伦看,可惜卡伦只是瞟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皱着眉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时布雷迪的妈妈来给儿子过生日,大家围坐到地毯上听她读故事,伊莱坐在我身旁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依偎着我,中途我起身去给孩子们准备水杯,回去时伊莱干脆坐到我的腿上以防我再走掉,我就轻轻环抱着她,享受着那温馨甜蜜的一刻。
下班的时候嘉娜指着柜子上的一只塑料袋对我说:“哦,那是伊莱给你的。”
我拿起来放进包里,回家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放了一张卡片、一张一块钱面值的刮奖彩票和一小块巧克力,卡片是一张很不正式的带花纹的硬纸片,上面是成年人的笔迹,仿佛匆匆写就:“彦岚,你很棒!谢谢你所做的一切!(爱心)伊莱及家人。”
听嘉娜说这是伊莱家长给每一位老师的感谢卡,可是不年不节的是为了什么缘故呢?倒像是听从小孩子的一时兴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这张彩票会中奖,很认真小心地刮开,果然中了六块钱。
前段时间与曼达以及班上老师之间关系紧张,日日都十分煎熬,近来内心却空前地平静祥和,因为伊莱的缘故突然觉得每天去学校竟成了一件令人期待的事,自己也似乎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喜欢自己,也渐渐找到了在学校的位置和与他人的相处之道,几乎对一切都能平心静气、云淡风清,甚至不介意一直在学校这么待下去。
然而分别的一天总要来临,去年最后一天我还很舍不得,今年心境老道了许多,甚至连最爱的伊莱离开时内心都很平静,已经能够十分坦然地接受分离和失去了。
那天中午一到学校就看见米罗和伊莱在走廊里,米罗向我打了声招呼,兴奋地对伊莱喊道:“彦岚来了,彦岚来了!”
伊莱不紧不慢地把她的午餐包放到柜子里,我便放慢脚步等她,因为这是伊莱在中班的最后一天,我不想错过任何与她相处的片刻。
伊莱放好午餐包过来搂住我,我也回搂她,没想到她竟有些伤感地用又粗又萌的声音感叹道:“彦岚,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词不达意地回应了一句:“是吗?”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伊莱,我最爱的宝宝!”
我们俩就这样相拥着走到教室,虽然只有短短几步也很暖人心。
伊莱每天都要睡午觉,那天她却从头到尾一直醒着,我趁教室里没有其他老师的时候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虽然她常常抱着亲我的脸,可是我亲她的脸好像还是第一次。
下午带第一组孩子去操场时在门口的小花坛边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伊莱也在其中,恰巧一位女士经过,热心地主动提出帮我们所有人拍一张合影。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一定要找机会和伊莱单独合张影,因为多年以后当我们天各一方而她也不再记得我的时候,这可能将成为我与她曾经在同一时空有过交集的唯一证明和纪念。
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通常很早就会被接走的伊莱那天一直留到了最后,其他孩子都已经回家了,杜冰上楼有点事,我抱着伊莱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给她读一本故事书,享受着独属于我和她的最后的宁静。
直到将近六点钟伊莱的爸爸罗杰才来接她,杜冰陪她拿好所有个人物品,终于到了告别的一刻,罗杰问:“伊莱,你要跟你的老师说什么?”
我和杜冰伸出手臂挨个和她拥抱,然后杜冰便下班走了。
我趁机问罗杰能不能和伊莱合张影,罗杰说他下午喝了很多咖啡手抖,找来隔壁的一位老师帮我和伊莱拍照,我在教室门口单膝跪地搂着伊莱一起面对镜头。
这时罗杰站在镜头后面说:“伊莱,你做鬼脸的样子呢?再照一张做鬼脸的。”
伊莱又伸着舌头俏皮地照了几张。
拍完照片罗杰告诉我:“伊莱总在家唱你教她的中文生日歌。”
我十分惊喜地说:“没想到她能记住。”
罗杰叫伊莱唱给我听,我抱着她等,她却不好意思不愿意唱了。
我告诉罗杰:“最近我们还学了一首中文歌《两只老虎》,伊莱很聪明,根本不用人操心。”
罗杰很高兴,问我:“你明年还在中班吗?”
我说:“是的。”
他听了很开心:“我和珍妮都很高兴明年还能在学校这里那里见到你,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他甚至还冲我微微欠身点头以示感谢,依他逗比小孩子般的性格,我明白他这是在真心感谢我,我和罗杰也算不打不相识,从最初的误会不快到最终的感激致谢离场,这段相遇也算圆满了。
回到家拿出手机细细观赏与伊莱的合照,才发现第一张伊莱一本正经拍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反而后来做鬼脸和没看镜头的几张倒是捕捉到了她灵动的神韵,这还要谢谢罗杰有心或无意的建议。
后来时常还会在操场上见到伊莱,仍是活泼快乐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很为她感到高兴——我想健康的爱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相逢时珍惜,分别后祝福。
谢谢你,伊莱!这份至真、至纯、热烈、深重的爱我会一辈子珍惜。
(作者的话:很感谢您读到了这里,因为本书发表后阅读和收藏的情况未能达到预期,所以会先暂停更新,要是您觉得这本书还不错,恳请帮忙转发分享,待阅读量达到一定标准,笔者会接着更新后续的内容,感谢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