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吃了清淡的早饭。


    曹雪阳问：“二位姑娘可通晓音律？”


    这一问，好似兜头一盆凉水，浇熄了史湘云心头那点子要去见贵妃的火热。


    她支吾着：“若说打鼓，算不算一门乐器？”


    林黛玉斜睨她一眼，眼风凉凉的：“好妹妹，你这是要在贵妃跟前擂鼓助威，还是想叫人以为天策府要反了？”


    【史湘云音律一道，天分不过五，宿主三思。】


    史湘云急了，扯着黛玉的袖子：“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见人。”


    “谁说要空手？”林黛玉从浅紫绫子袄儿的水袖中取出一管白玉笛，指尖一旋，玉笛在她葱管似的手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儿。


    “我吹笛，你舞剑。”


    “舞剑？”史湘云瞪圆了眼，她那身青色劲装衬得人格外精神，“我可不会跳那些扭扭捏捏的软舞。”


    “谁让你跳那个了？你就舞你的剑，怎么快意怎么来。宫里的莺莺燕燕，贵妃什么没见过？说不得就爱看你这……”


    她话头一顿，不言语，只拿眼上下打量史湘云。目光从发顶到靴尖，最后停在她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上。


    史湘云一张脸又红了。


    【史湘云面颊燥热，心跳加快。宿主，她这是……】


    ‘闭嘴看戏。’


    曹雪阳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浮起笑意：“你们二人，倒也相配。”


    “谁同她相配！”


    黛玉和湘云齐齐出声。


    二人皆是一怔，旋即各自别过头去，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系统幽幽叹气：【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你再多话，我便叫你去数尽恒河沙数。’


    那声音立刻噤了。


    曹雪阳轻咳一声，敛了笑：“说正经事。华清宫里规矩大，你们且记下几桩……”


    她细细叮嘱了宫中规矩，黛玉只听了个大概，左耳进，右耳出。左右到了宫里，随时有系统提示。


    【曹将军说第十五条，宿主未听。】


    ‘哪条？’


    【面见贵妃，不可直视，三息为限。】


    ‘哦。’林黛玉应得随意，‘我偏要看她。’


    【宿主莫非想试试宫里的刀快不快？】


    ‘人头落地之前，我总要瞧瞧，能让曹将军百世轮回也放不下的，究竟是何等样人。’


    说话间，一行人已至华清宫外。深青宫墙，琉璃飞檐，气派非凡。


    守宫卫士见了曹雪阳，肃然行礼：“曹将军。”


    “这两位是新来的乐师，我引她们来见贵妃娘娘。”曹雪阳平静地说。


    卫士面露难色：“只是……娘娘并未传召。”


    “她们的技艺，娘娘听了定会欢喜。”曹雪阳目光一沉，“若有不是，我一力承担。”


    卫士不敢再拦，且横竖自己无需担责，便侧身放行。


    穿过层层殿宇，绕过九曲回廊，便可闻见汤池的水汽与暖香。


    【系统日志：已进入新地图“华清宫·芙蓉园”。】


    【百合雷达启动：检测到高能NPC“杨玉环”能量场，危险等级：S，魅力指数：EX。】


    一个宫女迎上来，屈膝道：“娘娘正在汤池中，二位请在此稍候。”


    曹雪阳的呼吸重了，又极力压下。林黛玉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头。


    【关键NPC“曹雪阳”情绪波动监测：心率110，肾上腺素飙升。初步判定为“近乡情怯”plus版——“见旧情人紧张综合征”。】


    林黛玉还未及细想，便听汤池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雪阳来了？”


    那声音似水，又似蜜，远远听着，便教人酥了半边。


    【警告：S级NPC已发动“靡靡之音”范围魅惑技能。请宿主及队友进行意志力判定。】


    史湘云稍稍挨近了林黛玉。


    【队友“史湘云”意志力判定失败，寻求宿主贴身“光环”庇护。好感度+5。】


    林黛玉也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从水汽中起身。宫女们忙上前，给她披了件薄纱，湿漉漉地贴着身子，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际，水珠沿着饱满肌肤滚落。


    【高能预警！高能预警！视觉冲击过载！已自动为您屏蔽99%的付费内容，但剩余1%仍可能导致CPU过热。】


    【宿主！宿主！你的……】


    林黛玉抬手摸了摸鼻子，还好。


    【系统提示：宿主“心如止水”被动技能触发，魅惑抗性临时+50。数据分析：可能与宿主常年欣赏“冷香丸”系丰腴美人有关，对“荔枝蜜”系甜腻美人产生了一定免疫。】


    【啧啧啧，这身材和你的宝姐姐倒有些相似。都是“珠圆玉润”款，符合大唐审美，也符合你家老祖宗的审美。】


    史湘云却没那般镇定。


    “云妹妹，你的鼻子。”林黛玉低声提醒。


    “啊？”史湘云一抹，满手红，顿时手忙脚乱。


    【队友“史湘云”意志力判定彻底失败，HP-10，触发“鼻血横流”debuff。丢人，但可爱。】


    杨贵妃瞧见了，噗嗤一笑：“雪阳带来的这位小妹妹，倒是有趣。”


    她赤足走来，步步生莲。薄纱随风而动，风光尽显。


    【系统提示：NPC“杨玉环”正在进行浴池限定版模特步走秀，对玩家队伍造成二次视觉暴击。】


    “民女林黛玉，参见贵妃娘娘。”林黛玉率先行礼。


    史湘云正同自己的鼻血较劲，只胡乱地躬了躬身。


    【宿主“社交礼仪”等级已达满级，而你的队友还在和自己的血条作斗争。这就是学神和学渣的区别吗？】


    “免礼。”杨贵妃斜签着倚在软榻上，一臂撑着香腮，眼波流转，“听雪阳说，你们是乐师？”


    “是。”林黛玉抬起头，迎上那双桃花眼睛。


    【剧情节点更新：进入“与贵妃的初见”对视副本。】


    【系统正在为您计时……一息，两息……】


    【宿主，你和她对视了五息！你这是在玩火。】


    杨贵妃含笑，眯眯眼：“你这丫头，胆子真个不小，竟敢这般直直地瞧着我。”


    【百合八卦系统·交互】


    检测到关键剧情分支，请宿主选择应对策略：


    A. “娘娘天颜，民女不敢不敬，亦不敢不看。”（标准答案，略显无趣）


    B. “想看看贵妃娘娘的眼妆，回头给云妹妹也画一个。”（钢铁直女发言，强行拉队友下水）


    C. “世间美物，人人皆可赏。娘娘国色天香，更应细观。”（高情商教科书，有撩拨嫌疑）


    D. 保持沉默，并用眼神回敬一个“就你美！”。（错误选项，容易被当场拖出去）


    【系统推荐（磕CP向）：C。风险预估：杨贵妃好感度+10，曹雪阳醋意值+20，修罗场概率+30%。】


    一旁摆着新贡的荔枝，红皮绿蒂，衬得杨贵妃的肌肤愈发莹白。


    【啧啧啧，这元宵节的正月里，居然能吃到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只能说大唐的物流实在太发达了。】


    【不像你们大观园，想吃个荔枝还得等夏天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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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杭大运河，走水运，当然是快不过驿站的骏马。】


    林黛玉也笑了，神色坦然：“世间美物，人人皆可赏。娘娘国色天香，更应细观。”


    【叮！宿主选择了选项C！言语技能“咏絮之才”发动，魅力判定大成功！】


    【杨贵妃好感度+10。她觉得你“腹有诗书”且“胆识过人”。】


    【警告：检测到来自曹雪阳的醋意值瞬间飙升。请宿主对自己的美貌和魅力有清醒的认识，注意人际关系平衡，不要在别人的主场，开钓别人的鱼。】


    “哦？”杨贵妃身子略倾，换了个坐姿，“好一张利嘴。”


    【“利嘴”，听见没，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从荣国府到大唐，宿主的毒舌人设算是立稳了。】


    她的目光转到史湘云身上：“这位可爱的小妹妹，缘何不言语？”


    史湘云好容易用帕子按住了鼻子，脸上红云未散，支吾道：“我……我嘴笨。”


    【队友“史湘云”发言：“我……我嘴笨。”翻译一下：“姐姐太美我失语了，刚才流鼻血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结论：本次初见副本，宿主操作拉满，队友负责卖萌。任务评价：A。】


    “嘴笨，可会舞？”


    “会些粗浅剑术。”


    “剑舞？”杨贵妃起了兴致，“这倒新鲜。宫里的舞姬身段再软，瞧多了也腻味。”


    她懒懒靠回软榻，身子微微晃动：“你舞来我瞧瞧。”


    史湘云望向黛玉。


    黛玉从袖中取出那支白玉笛，横于唇边：“云妹妹，只管舞你的。”


    笛声乍起，清越悠长，如山间清泉，又似空谷足音。


    湘云深吸口气，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她本就是个英豪阔大宽宏量的性子，此刻得了笛声相助，更是如鱼得水。剑光流转，身姿回旋，一招一式皆是飒然风骨。


    黛玉的笛声随她的剑势而动，时而高亢如金戈铁马，时而婉转似儿女情长。


    两人一吹一舞，天衣无缝，好似在潇湘馆的竹影下，演练过千百回。


    【宿主，你的眼睛可没从史湘云身上挪开过。】


    ‘那又如何？’


    【口是心非第一人。】


    杨贵妃看得入了神，连曹雪阳何时走到她身边都未察觉。


    “娘娘觉得如何？”曹雪阳轻声问。


    “甚好。”杨贵妃的目光却不在舞剑的湘云身上，反落在吹笛的黛玉面上，“那个吹笛的女孩儿，很不一样。”


    曹雪阳心头一坠：“如何不一样？”


    “说不清楚。”杨贵妃摇摇头，凤眼微眯，“就觉得……她不该在这里。”


    曹雪阳一口气堵了，上不去，下不来。


    杨贵妃忽然转头看她：“雪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微臣没有。”曹雪阳立刻回道。


    “真没有？”杨贵妃的修长手指轻轻划过曹雪阳的脸颊，“你知道的，你骗不过我。”


    曹雪阳身子一僵。


    恰在此时，一曲舞罢，湘云收剑而立，黛玉的笛声也悠悠停歇。


    “精彩。”杨贵妃拍了拍手，“赏。”


    立刻有宫女捧上金盘，盘中是珠玉首饰。


    “不过，”杨贵妃话锋一转，看向二人，“我更好奇，你们费尽心思要见我，所为何事？”


    黛玉与湘云对视一眼。


    “为救娘娘的性命。”黛玉平静道来。


    殿中霎时静下来。一旁伺候的宫女手一松，银箸滚落。


    杨贵妃反倒笑了：“救我？这宫里，谁能害我？谁又敢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