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呆呆的看着他，仿佛人类第一次见到神迹。


    在他眼里所看到的，并不是阿尔曼多美丽的皮囊，而是那个破碎却又无所畏惧的强大灵魂。阿尔曼多从更衣室的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着鸦雀无声的曼联更衣室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我一定要赢。”


    他深吸一口气，炯炯目光落在曼联的队徽上，语气平静且不容置疑：“我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我会尽全力阻拦每一颗进球，哪怕头破血流我也在所不惜。”


    “我绝不会让boss在这座球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庆祝胜利，他则要吞下苦果……先生们，先生们！”他的声音逐渐扬高，带着掷地有声的决绝：“这里是我们的boss十六岁时出道的球队球场，难道我们要让他在这里再一次带着失望离开吗？！”


    “操/他妈的！”基恩怒吼出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怒与急迫写在他的面孔上，他炽烈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吼：“为了boss！为了曼联！跟他们干/了！”


    “为了boss！为了曼联！”


    莫名的狂热流淌在每个人的血液里，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齐声怒吼。弗格森推开门，他站在门口，苍老的眼睛里氤氲着水雾，这个倔强的老人慈爱又自豪的看着每一个孩子，最终只是轻声说：“也为了你们。”


    下半场开场，皇马球员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这支红魔并没有因为上半场的绝杀而失落焦虑，每个人都像最可靠的士兵一般，红魔鬼彻底苏醒，它手持三叉戟，从地狱爬上云端，对着地面上的所有人尖声大笑。


    他的意志投射在每一个曼联的球员身上，所有人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每一次逼抢，每一次铲断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威仪。上半场失球的年轻门将像一座堡垒一般守卫在曼联的门前，扑出每一颗威胁到他的球门的进球。


    博斯克的目光从球场内移到球场外，他望着站在另一边双手抱胸的弗格森，在心里发出赞叹。弗格森的意志是这支球队的指向标，明明这支球队中场休息前都还气势消极，每个人都被那颗天外来客一般闪耀的进球打击得溃不成军，可只是一个短短的中场休息，再次踏上汉普顿球场的草坪上时，曼联就焕然一新了。


    常年盘踞在英超高位的红魔鬼彻底苏醒，对着远道而来的白色西甲豪门呲出凶悍的獠牙。


    “加里！闪开！”


    阿尔曼多声嘶力竭的怒吼，他大步向前，在别人震撼的目光中离开自己的门前。加里下意识闪身躲开，阿尔曼多助跑几步膝盖完全用力，整个人拔地而起，他的额头重重撞上齐达内试图传给劳尔的高球，那颗球遭受到力的影响，转折方向飞往了斯科尔斯的方向。


    一击得手，阿尔曼多迅速回撤，卡回自己的位置。红色的痕迹烙在他的额头上，没人觉得滑稽，皇马的球迷为他的血性而沉默，曼联的球迷大吼着，眼泪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就连解说都被震撼到了：“我的上帝……我的老天爷……这支球队就像一支军队……在弗格森的统领下，他们所向披靡！”


    气势就是一种玄妙的东西，要么此消彼长，要么就毫无保留的拼杀，直到出现真正的失败者——很显然，这两支球队都豁出去了。


    斯科尔斯接球，他咬紧牙关快速前冲，风被他抛到身后，贝克汉姆从前方杀回来接应，吉格斯在左路，以一己之力拖住马克莱莱和耶罗。贝克汉姆接过斯科尔斯的传球，右路的万人迷彻底杀疯，他带球灵巧的避开萨尔加多，四十五度精准传球再次闪耀汉普顿球场。


    禁区内，范尼接球后不再停球，抬脚挑射向皇马球门的死角，塞萨尔毫不犹豫的出击试图在球门外化解这场进攻无果，他仓促之间回头，拼尽全力去用指尖托向足球底部，改变球的方向。


    可是这一次，命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失去平衡的塞萨尔摔倒在地，球应声入网，球场再次陷入寂静，直到曼联球迷狂喜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阿尔曼多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眼泪从弗格森苍老的眼眶中滚落，他本人无意识的向前几步死死的睁大眼，试图把这群孩子深深地记在心里。范尼和贝克汉姆拥抱在一起，狂喜在曼联阵营中蔓延。


    解说激动地大喊：“恭喜曼联2-1再度领先！”


    庆祝结束裁判却吹哨，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塞萨尔一直没有起身。


    二十三岁的塞萨尔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脚踝，年轻的面庞因为疼痛扭曲。皇马队医火速进场检查了两下就对着翘首以盼的博斯克打出换人的手势，21岁的卡西利亚斯已经站在了换人位上。


    这是一场注定青史留名的比赛，年轻的卡西利亚斯也没想到，他在皇马的辉煌事业即将起飞。


    阿尔曼多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


    来吧。


    很久之后，加里·内维尔都记得那场比赛，当范尼破门后的几十分钟里，皇马的进攻无法突破阿尔曼多的十指关，而曼联也没从替补出场的西班牙小鬼手里讨到好。他记得那一天他跑到喉咙里满是血腥气，贝克汉姆一头璀璨的金发被汗水打湿狼狈黏在脸颊上，菲尔在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后一头栽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在两边的不懈努力下，比分最后维持在了……2-1。


    “恭喜曼联！！！！！！！！！！！！！！！！！”


    解说的声音激情而澎湃：“恭喜曼联赢得2002年大耳朵杯！恭喜弗格森再次带领球队登上欧洲之巅！”


    漫天纷飞的彩带模糊了人的视线，胜利者的欢愉、失败者的颓丧，和场边苏格兰老人幸福的微笑，组成了阿尔曼多最深的记忆。他静静地凝视着天空，最终还是笑了起来。


    太好啦，老头没有失望。


    汉普顿公园球场今天是红色的。


    曼联的球员们簇拥着老爷子庆祝，他们像弱智一样手拉着手把弗格森拱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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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转圈，弗格森笑着骂他们臭小子，就看到臭小子里他最爱的两个年轻人小马驹一样冲上来，一左一右把他向上抛起。这下好了，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新乐趣，拥拥挤挤的扑上来助力他飞得更高。


    “快放我下来！你们这群小混蛋！”


    弗格森大喊，可是压不住这群年轻人大笑的声音：“boss万岁！曼联万岁！”


    场外的球迷也跟着大喊：“弗格森先生万岁！曼联万岁！”


    场内场外一唱一和，弗格森再也忍耐不住笑了，他快活的大笑着，仿佛时光回到了1957年，十六岁的亚历克斯·弗格森完成了在汉普顿公园球场的首秀，他的好朋友们热烈的簇拥着他，大喊着亚历克斯万岁。


    一墙之隔的皇家马德里更衣室里却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交谈。也许年长一些的球员，比如耶罗和菲戈还能维持好心态，但是劳尔已经趴在古蒂身上哭了十分钟了，金狼一脸烦躁，但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默认他和莫伦特斯一左一右占据了他两边的肩膀。


    这赛季皇马四大皆空，不仅毁了自己的百年诞辰，甚至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扯上，赤裸裸的暴露自己的耻辱在日光下，这是这群高贵的白衣骑士最不能容忍的。


    博斯克走进更衣室，他怜爱的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又转过头面对所有人，沉声道：“抬起头来，孩子们。”


    皇马的球员们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主教练身上，博斯克温和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他的声音沉静又富有力量：“你们已经做得最好了，只是可惜我们的对手表现得比我们更好一点。”


    “教练……”


    劳尔抬起红肿的眼眶看他，博斯克上前几步，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安抚道：“你们无可挑剔，孩子们。”


    “现在，先生们，让世界看看我们皇家马德里的风度，去祝贺他们吧。”


    那一天的欢愉直到很多年后，都会被阿尔曼多拿出来回味。他们修正完毕，回到场上列队，和皇马队员握手后，等待他们领奖。


    然后，他们站上了领奖台，国际足联的人给他们带上奖牌，美丽的大耳朵杯被交于基恩手上。基恩握住奖杯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我们是冠军！”


    所有人都在欢呼：“我们是冠军！”


    漫天的彩纸落下，曼联再一次登上欧洲之巅。


    片刻后，阿尔曼多挣扎着从他人手里奖杯，他单手夹着奖杯，艰难地穿过人群找到正在接受采访的弗格森。老爷子泪痕未干，却眉飞色舞，对着镜头快乐的夸奖自己的弟子们。阿尔曼多单手揽住弗格森的肩膀，年轻人玉一样莹润白嫩的脸颊贴上弗格森的面颊，他对着面前狂闪的镜头若无其事的摆摆手：“可以把我们拍好看一点吗？我以后想收藏。”


    弗格森拍了一下他的头，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


    这是阿尔曼多来曼联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