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宾客脑子里，一片空白。


    送棺材？


    在姜家圣子的大典上，送棺材？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炸。


    “我没看错吧？真是那口棺材？”


    “疯了！那个万化宗的顾晏，他绝对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不死不休的宣战啊！”


    “我的老天，他怎么敢的啊？他凭什么敢啊？”


    所有人的三观，都在这一刻被震得粉碎。


    他们见过狂的，但没见过这么狂的。


    这简直是把找死两个字，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


    高台之上。


    新圣子姜天辰，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了。


    他死死盯着广场中央那口刺眼的棺材，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结果却成了他一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他想杀人。


    他现在只想冲下去，把顾晏，把那个扛棺材的大汉，撕成碎片！


    而他身边的姜家圣主，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一丝一毫的笑容。


    面沉如水，寒意刺骨。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


    杀意。


    如同实质一般的，疯狂的杀意。


    她身后的那些姜家长老，更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放肆！”


    一个脾气火爆的红脸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指着高台上的顾晏，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吼得整个广场嗡嗡作响。


    “顾晏，你这是何意！”


    “今日是我姜家圣子册封的大喜之日，你居然敢送来一口棺材？！”


    “你这是在向我姜家宣战吗？！”


    另一个长老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阴鸷，语气森然。


    “小子，别以为你占了天乾皇朝那块破地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告诉你，我姜家屹立南域数万年，底蕴之深，岂是你能想象的！”


    “哪怕是当年真正的天乾皇主站在这里，他也不敢对我姜家如此不敬！”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声声怒斥，在广场上空回荡。


    姜家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然而。


    面对这些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怒吼，顾晏的反应，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那些长老的咆哮，不过是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他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姜家圣主的脸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充满了玩味。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姜圣主。”


    “你姜家送我们这份礼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吧？我自然不会忘了贵宗的好意。”


    他伸手指了指广场中央的那口棺材。


    “今日，我把它还给你。”


    “大家礼尚往来，这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一万句恶毒的咒骂，还要诛心。


    姜家圣主死死地盯着顾晏，胸口剧烈起伏。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顾晏说的是事实。


    当初，确实是她授意，让人送了一口棺材去道初圣地。


    她本以为，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警告，是一个充满蔑视的羞辱。


    她怎么也想不到。


    这个男人，居然会用同样的方式，在今天，当着全南域所有势力的面，把这份羞辱，原封不动，甚至加倍地奉还了回来！


    看着姜家圣主那张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的脸，顾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仿佛觉得还不够，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当然了。”


    “我顾晏，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大老远跑来一趟，只还一件礼，显得我多没诚意。”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他还有别的礼物？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顾晏继续笑着说道。


    “除了归还此物之外，我还特意给姜家，准备了另一份大礼。”


    说完。


    他再次抬起头，对着天空，喊出了第二个名字。


    “萧尘。”


    话音落下的瞬间。


    “当——！”


    一声悠长、古老、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钟声，毫无征兆地响彻天地。


    这钟声带着一股莫名的伟力。


    修为低一些的宾客，只觉得脑袋一蒙，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所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那个神情冷峻的青年，扛着那口巨大的青铜古钟，从空中一步步走下。


    最终。


    “轰！”


    又是一声巨响。


    青铜大钟，被他重重地砸在了那口黑木古棺的旁边。


    棺材。


    大钟。


    两样东西并排放在广场中央，散发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气息。


    这一刻。


    所有人都明白了。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送棺，


    送钟，


    送终！


    这是来给整个姜家送终的啊！


    “疯了，彻底疯了！”


    “我的天，这已经不是狂了，这是在用命来羞辱姜家啊！”


    “万化宗这是要跟姜家，不死不休啊！”


    如果说，刚才送棺材，只是让姜家颜面扫地。


    那么现在，连棺材带大钟一起送上，那就是把姜家的脸皮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进泥里，还碾了七八十遍。


    高台之上。


    姜家所有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那是一种被羞辱到极致，理智彻底崩断的血红。


    “小畜生！”


    之前那个红脸长老，再也忍不住了。


    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圣人境一重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席卷全场。


    “你欺人太甚！”


    “真当我姜家无人吗！”


    他的身影瞬间从高台上消失。


    下一秒。


    他出现在顾晏面前，一只燃烧着赤红色烈焰的巨掌，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威势，朝着顾晏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


    “这里是姜家圣地，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今日，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这一掌，快如闪电，势若奔雷。


    所有宾客都吓得尖叫后退，生怕被那恐怖的威能波及。


    完了。


    那个叫顾晏的疯子，这下死定了。


    圣人境强者的含怒一击，谁能挡得住？


    然而。


    面对这足以瞬杀普通圣人的一掌。


    顾晏，依旧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只是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