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涯！


    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轰然引爆。


    而高台之上。


    姜家圣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阴沉到极致，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狰狞。


    她看着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那双原本高高在上的凤眸里，迸发出的，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


    她身旁的几位姜家长老，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姜无涯！”


    一个长老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叛徒，谁让你回来的！”


    另一个长老也厉声呵斥。


    “你早已不是我姜家之人，没资格踏入这里半步！”


    “立刻滚出去！”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一声声怒吼，在广场上回荡。


    然而那个叫姜无涯的年轻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怒骂和呵斥。


    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看着一个人。


    高台主位上，那个身穿华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女人。


    他一步一步地走来，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就这么穿过人群，走到了高台之下。


    然后，他停下脚步，抬起头。


    他看着姜家圣主，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姑姑，您不会把我忘了吧？”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全场。


    “当初，我可是您的血皿啊。”


    “为了让您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稳坐圣主之位，我这一身的精血，都快被您给抽干了。”


    他顿了顿，歪着头。


    “您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庆祝姜家新圣子诞生。”


    “却不请我这个姜家最大的功臣。”


    “这，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


    “忘恩负义？”


    整个白玉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虽然大部分人都压低了声音，但那嗡嗡的议论声，汇聚在一起。


    “血皿？那是什么意思？”


    “听这意思，好像是说圣主能活过来，是靠抽干了这姜无涯的血？”


    “真的假的？这也太狠了吧，那可是她亲侄子啊！”


    “难怪，姜无涯当年那么惊才绝艳，却突然修为尽废，被赶出了姜家，原来还有这种内幕！”


    这惊天的秘闻，让所有人都懵了。


    姜无涯的话还没完。


    他身后的一个灰袍老者，也站了出来，对着高台重重一拜。


    他的声音，苍老而悲怆。


    “圣主，我只想问一句，我们这些分支旁系，就不是姜家人了吗？”


    “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规矩，最近有多少族人白白送了命？”


    “再这样下去，姜家就完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


    姜无涯身后那几十号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他们对着高台，发出了整齐划一，却又充满了绝望的呐喊。


    “请圣主修改祖训，为旁系族人留一条活路！”


    高台之上。


    那几个姜家长老，已经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


    “放肆！”


    一个长老指着下面，破口大骂。


    “规矩就是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旁系的废物，来说三道四了？”


    另一个长老更是满脸杀气。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没接到召见，就敢擅闯圣地，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怒骂，主位上的姜家圣主都没有说话。


    她甚至，都没看那些气急败坏的长老一眼。


    她的视线缓缓地从姜无涯那张带笑的脸上，移开了。


    穿过了整个广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孤岛圆桌上。


    落在了那个依旧在悠哉喝着酒的男人，顾晏身上。


    这一刻。


    一道电光，在姜家圣主的脑海中猛地炸开。


    石枫。


    姜无涯。


    一个弟子，用来打烂她姜家圣子的脸，摧毁姜家未来的威望。


    一个弃子，用来揭开姜家最丑陋的伤疤，动摇姜家统治的根基。


    一环扣一环。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局。


    是他的局！


    想通了这一点，姜家圣主的眼神，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她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森然。


    她甚至没再看台下的姜无涯一眼，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顾晏。


    “顾峰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赞叹。


    “你这手段，还真是让人佩服啊。”


    她顿了顿，嘴角的弧度，越发讥讽。


    “怎么？”


    “你该不会以为，凭这点人，就能覆灭我姜家吧？”


    姜家圣主的声音冰冷刺骨。


    但这话，却像是在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轰！


    整个白玉广场，彻底炸了。


    “覆灭姜家？”


    “我没听错吧？顾峰主这是要跟圣地开战？”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传承了上万年的不朽圣地啊！”


    “疯了，真是疯了！”


    在场的数千宾客，全都是南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来此，是为了观礼，是为了看姜家如何威风八面。


    顺便，看看热闹。


    可谁能想到，这热闹看着看着，居然变成了战场？


    这已经不是看热闹了。


    这是要把自己也给卷进去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无数道目光再次刷的一下，全部聚焦到了顾晏的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敢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然而，在万众瞩目之下。


    顾晏，只是笑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空气轻轻晃了晃。


    酒液在杯中，荡漾出好看的波纹。


    他看着姜家圣主，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婆子。


    “姜圣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从头到尾，可有说过一个战字？”


    “我就是带着徒弟来恭贺你家大典，顺便跟小辈切磋了一下而已。”


    “是你自己，非要说我覆灭你姜家。”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这锅，我可不背。”


    噗！


    台下有几个修士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这话说得，也太损了。


    字字句句，都在撇清关系。


    可连起来一听，分明就是在说：对，我就是来砸场子的，但你没证据。


    高台之上。


    姜家圣主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死死地盯着顾晏，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她知道，跟这个男人斗嘴，自己占不到便宜。


    这个男人就是个滚刀肉，脸皮厚得能挡住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