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消散。


    天空之上，那只遮天的巨手和那柄通天的巨剑，都已经消失不见。


    同归于尽。


    而一道身影正从万米高空之上，笔直地坠落下来。


    是顾晏。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变成了布条，双眼紧闭，嘴角挂着一丝刺目的血迹。


    显然，硬撼至尊一击，即便接下来了，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师尊！”


    “师父！”


    下方，姜无涯和石枫他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该死！”


    萧尘怒吼一声，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去接住顾晏。


    可他们刚一动，就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那是至尊的余威，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师尊，无力地从高空坠落。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不甘。


    ……


    高空之上。


    麻衣老祖看着这一幕，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一群萤火，也妄图与皓月争辉？”


    他摇了摇头，声音淡漠。


    “不自量力。”


    “既然你们这么想下去陪他，那老夫就成全你们。”


    说完。


    他只是随意地一挥袖袍。


    呼——！


    没有任何征兆，漫天的罡风凭空出现！


    那罡风无形无质，但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割裂出一道道细密的黑线。


    “啊！”


    “不！”


    下方，那些修为稍弱的修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罡风席卷而过的瞬间，被直接绞成了漫天血雾。


    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噗嗤，噗嗤！


    血肉横飞。


    只是眨眼之间，广场上就空出了一大片。


    剩下的万化宗弟子和姜无涯他们，也被这无尽的罡风彻底包围。


    他们背靠着背，结成战阵，拼了命地抵挡着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攻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徒劳。


    他们的防线，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弱。


    被彻底抹杀，只是时间问题。


    麻衣老祖根本没再看他们一眼。


    在他眼中，这些人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个正在急速坠落的身影上。


    杀意，一闪而过。


    他伸出了那只干枯的大手，朝着下方的顾晏，遥遥一抓！


    那只手瞬间就出现在了顾晏的头顶！


    眼看着。


    那只足以捏碎山川的大手，就要抓住顾晏的脖子！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


    整个姜家圣地，不，是方圆数千里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股震动，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一股浩瀚力量，从大地的尽头疯狂弥漫开来！


    在这股力量面前，就连至尊的威压，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


    “嗯？”


    麻衣老祖眉头一皱，抓向顾晏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动作。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着那股力量传来的方向望去。


    地平线的尽头。


    一个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正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巨人。


    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人形巨人。


    它的身躯太过庞大，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清它的全貌。


    只能看到它被一层浓郁的混沌之气笼罩着，散发着古老而又苍茫的气息。


    咚。


    咚。


    咚。


    它走得很慢。


    但每一步落下，整个大地都会随之颤抖一次。


    那沉重的脚步声，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是什么怪物？”


    “是神明吗？是远古的神明降临了吗？”


    远处观战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充满恐惧的惊呼。


    他们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景象。


    高空之上。


    麻衣老祖的脸色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靠近的庞然大物，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这种气息。”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是远古生灵？还是神魔？”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


    神魔动了。


    它只是简单地，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迈出。


    它脚下的空间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下一秒。


    它那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上空！


    那些足以绞杀圣人的恐怖罡风，落在它身上，连让它晃一下都做不到。


    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紧接着。


    它抬起了拳头。


    一只比山岳还要巨大的拳头。


    对着麻衣老祖那只抓向顾晏的大手，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一拳轰了过去！


    没有光芒。


    没有道则。


    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暴力的力量！


    这一拳挥出。


    拳头前方的空气被瞬间挤压，然后猛地炸开！


    轰！


    一声足以震碎人灵魂的恐怖音爆，轰然炸响！


    下一秒。


    拳与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麻衣老祖脸色剧变。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衡的恐怖巨力，从手掌上传来！


    噔噔噔！


    他那悬浮在万米高空的身影，竟然被这一拳，硬生生震得倒飞出去百米！


    而那个神魔巨人，庞大的身躯也只是微微晃了晃，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之后，它便稳住了身形。


    然后，它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只同样巨大，动作却无比轻柔的手。


    在顾晏的身体即将砸落地面之前，将他稳稳地托在了掌心。


    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着那个被神魔巨人托在掌心，安然无恙的身影。


    又看了看那个被一拳打退百米，脸色阴沉的麻衣老祖。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许久。


    人群中，才有人用梦呓般的声音，喃喃地开口。


    “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怪物，一拳把至尊给打退了？”


    一拳。


    仅仅一拳。


    至尊，被打退了。


    这个认知，劈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数万道目光，汇聚在天空那两道不成比例的身影上。


    一边是悬浮在半空，脸色阴沉的麻衣老祖。


    另一边是顶天立地，将顾晏托在掌心的混沌巨人。


    震撼。


    荒谬。


    恐惧。


    无数种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交织，最后都化作了喉咙里一声艰难的吞咽。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