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徒弟最厉害

作品:《世子偏要折金枝

    第二天清早,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赵栖凰睫毛动了动,慢慢醒来。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卧房,而不是昨晚那个冷风簌簌的观星台。


    她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衣服还是昨天那件,有点皱,但穿得整齐。头发被散开了,最爱的那支东珠金钗不见了。


    她洗漱完,连早饭都没吃,就推门出去,直接走到卫揽舟的门前。


    刚抬手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卫揽舟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清冷挺拔,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


    两人对视片刻,赵栖凰先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倦意:“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卫揽舟轻轻点头。


    “我的簪子呢?”


    他从袖中取出那支金钗,递给她:“你睡着时它硌着头,我就先取下来了。”


    赵栖凰接过时,指尖不经意碰了他的手,又迅速收回。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就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卫揽舟看了看她,开口道:“以后若是还想夜观星象,可以叫我一起。”


    赵栖凰抬头,略带疑惑:“你会看星象?”


    “略知一二,”卫揽舟语气平和,并不夸大,“但不算精通。”


    赵栖凰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借我的光,去偷师吧?”


    卫揽舟:“……全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赵栖凰点了点头,心想差点又被他利用了。


    早课学的是六艺,赵栖凰则直接去了医理馆。


    院里,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先生正在晾晒草药。


    她眉目温婉,举止沉静,身上带着一股药草的清苦香气。


    赵栖凰走进去,看见她腰间挂着一个先生的名牌,上面写着杜若蘅三个字。


    “杜先生。”赵栖凰试探地唤了一声。


    杜若蘅抬眸,看见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新入学的弟子吗?”


    比起那个神神叨叨的星象先生卜易云,和那个痴迷营造的杨开物,这位瞧着正常多了。


    赵栖凰点了点头。


    杜若蘅教的东西都是适合女子所用的。


    比如,如何调理身体,如何安胎,甚至,如何受孕。


    在赵栖凰看书的功夫,杜若蘅便去整理药材。


    赵栖凰看完后,正想提问,却发觉先生不见了,她站起身出去寻找。


    信步走到一间挂着“毒”牌子的药室前。


    门,虚掩着。


    “杜先生,您在这儿么?”


    她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腥甜与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


    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


    罐子里,不是草药。


    是蛇,是蝎子,是五彩斑斓的蜘蛛和蜈蚣。


    它们在罐中或盘踞,或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别动!”


    杜若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慌。


    她快步走进来,想把赵栖凰拉出去,生怕她一个惊慌失措,毁了这些宝贝。


    却见赵栖凰没有尖叫,也没有后退。


    她正踮着脚,凑近一个装着碧绿竹叶青的罐子,看得目不转睛。


    “杜先生,”赵栖凰回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这蛇的毒,能让人几个时辰内毙命?”


    杜若蘅怔住了。


    赵栖凰又指向另一只罐子里的赤色蝎子。


    “那这个呢?它的毒是伤神经,还是烂血肉?”


    “还有那个黑寡妇蜘蛛,书上说它的毒最烈,是真的吗?”


    杜若蘅看着她那张写满渴望的脸,忽然明白了。


    这位姑娘想学的,恐怕就不是寻常妇科。


    赵栖凰的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


    “杜先生,这些我能学么?”


    杜若蘅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她缓缓点头。


    “只要你想学,我就教。”


    ……


    自那日起,赵栖凰的生活,被三点一线地切割开来。


    晨起,去营造院。


    杨开物先生的院子里,堆满了木料与图纸。


    昔日连根绣花针都嫌重的纤纤玉手,如今已能熟练地操起斧凿。


    木屑纷飞,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


    “不对!”杨开物吹胡子瞪眼,“榫卯小了半寸,这柱子一推就倒。”


    赵栖凰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留下一道灰痕。


    “半寸而已,我重新做。”


    她拿起一块新木料,神情专注,眼中再无半分骄纵。


    午后,去医理馆。


    杜若蘅的毒物室内。


    她学会了如何辨别毒草,如何提取毒液,如何以毒攻毒。


    整日就是观察试毒银针上最细微的颜色变化。


    “胆子是够大,”杜若蘅递给她一本手札,“但心要更细。一分一毫的差错,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赵栖凰接过手札,郑重应下。


    “知道了,师父。”


    待到星子漫天,她便登上星象阁。


    卜易云先生摇着蒲扇,指着浩瀚星河。


    “看,那是帝星,观天下变数。”


    赵栖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眸光闪烁。


    “先生,若星象可改,那国运可改么?”


    卜易云一愣,随即大笑。


    “你这问题,需你自己慢慢参悟。”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转眼,半年呼啸而过。


    这一日,三位在书院里最“不务正业”的先生,难得聚在了一处。


    杨开物端着茶杯,得意洋洋。


    “十几年了,我终于收到了一个弟子,虽然是个女娃,但她能吃苦,还极有灵性。”


    一旁摇着蒲扇的卜易云笑了。


    “老杨,要说灵性,你的弟子可比不上我的。”


    “我那徒儿,天生就是吃观星这碗饭的。不到两月,满天星斗,她已了如指掌,举一反三,问的问题都刁钻得很。”


    杜若蘅正擦拭着她的银针,闻言,清冷地抬眸。


    “论胆识,你们的徒弟,都比不上我收的那个。”


    “寻常女子见了蛇虫鼠蚁都要尖叫,我那徒儿,敢亲手给竹叶青喂食。”


    三人各自吹嘘,谁也不服谁。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先生!”


    杨开物、卜易云、杜若蘅,三人齐齐站起身,眉开眼笑,朝着来人挥手。


    “在这呢,徒儿!”


    声音落下。


    三人缓缓转头,面面相觑。


    兜兜转转,吵了半天。


    合着他们的弟子是同一个人。


    赵栖凰毫不客气地坐到三人中间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西瓜就啃。


    杜若蘅最先回过神,秀眉微蹙,满是担忧。


    “栖凰,你一口气学了我们这三门杂课,书院的必学课,你还能过关么?”


    赵栖凰咬下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地反驳。


    “咱们这才不是杂课。”


    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杨开物见她吃得香,又给她递过去一块。


    “就是!累坏了吧,多吃点。”


    卜易云摇着扇子,神情却严肃了几分。


    “徒儿,星象一道,你已入门,往后修行在你个人。但杜先生说得对,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必学课上,若因此被书院除名,就得不偿失了。”


    赵栖凰点头:“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