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警惕性太低

作品:《世子偏要折金枝

    老头子无比认同卫揽舟的话。


    他捻着那几根山羊须,缓缓道:“欲制火药,需三物。一为硝,二为磺,三为木炭。”


    “木炭,”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已经超额完成了。”


    “至于这硝石,后山鸟雀多,你去附近山壁墙角,刮些鸟粪土回来,为师教你如何用草木灰水淋滤提炼。”


    刮鸟粪?


    赵栖凰僵住。


    卫揽舟快速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


    “我去洗碗。”


    话音未落,人已迈步离去。


    月白色的衣袂划过一道潇洒的弧线,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赵栖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老头子说话算话,真的教给了赵栖凰制作火药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哪里出了纰漏。


    火药没做成,却意外地做出了烟花。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夺目。


    赵栖凰仰着那张黑灰的脸,痴痴地看着天。


    “啧。”


    身后传来一声轻啧。


    赵栖凰回头。


    卫揽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月白色的长袍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流淌着一层浅光,衬得他愈发清隽出尘。


    又一簇烟花升空,炸开一朵绚烂的金色牡丹。


    赵栖凰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地抓住他的袖子。


    “你看!快看!我做的!”


    她指着天,尾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卫揽舟垂眸,视线落在她那双抓着自己袖子、黑乎乎的小爪子上。


    他没动。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郡主果然天赋异禀。”


    赵栖凰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女孩张扬的笑脸,和少年清冷的侧颜,都被这转瞬即逝的光火照亮。


    绚烂的烟火在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揉碎了漫天星辰。


    ……


    竹屋里,一扇雕花木窗被无声地推开。


    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正凭窗而立。


    他的目光穿透沉沉夜色,精准地落在底下院中,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小小身影上。


    女子欢声笑语。


    男子虽一言不发,但眼中却盛满了溫柔的火光。


    这京城里,一个骄纵的天之贵女,一个内敛的顶级贵胄。


    凑到一处,倒是有趣。


    烟花易冷,人也一样。


    至少卫揽舟是这样。


    前一夜还夸她“天赋异禀”的男人,第二天便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


    赵栖凰将最后一盆衣服洗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树下看书的卫揽舟。


    “师兄,搭把手?”


    卫揽舟眼皮都未抬一下,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


    “师父不让。”


    赵栖凰将手里的湿衣服往晾衣绳上用力一甩,水珠溅了卫揽舟一身。


    他终于舍得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自己长袍上的水渍,又躲远了点。


    洗完衣服,赵栖凰就开始打扫屋子。


    她拿着抹布,一点一点地擦着屋里的竹制家具。


    竹椅的扶手下方,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赵栖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又在其他地方看到了各种刻下的符号。


    她好奇的将棋誊写下来,噔噔噔跑到院子里。


    “师父这是什么?”


    老头子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闻言懒懒地睁开一条缝。


    “这叫密记。”


    赵栖凰:“密记?”


    “嗯,”老头子坐直了些,“暗卫传递消息,皆用独有的密记,以免机密外泄。”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串符号。


    “这串符号代表‘东’,那一捺代表‘三里’。合起来,便是‘东三里’有异动。”


    老头子悠悠道:“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你若能勘破其中规律,便能破解这世间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栖凰像打了鸡血一般。


    她冲回了屋里,打扫屋子时,前所未有的仔细。


    每一寸竹节,每一处缝隙,她都不放过。


    自那日后,赵栖凰像着了魔一样,每天都在竹屋里四处搜寻新的密记符号。


    找到一个,就赶紧誊抄在随身的小本上。


    再颠儿颠儿地跑去问院里的老头子。


    老头子也不嫌她烦,总是捻着胡须,笑眯眯地解答。


    偶尔,还会指着她本上之前抄录的符号,考她一考。


    这天,赵栖凰的目标锁定在了屋角一个雕花的木柜上。


    柜子顶上,靠近墙壁的阴影里,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笔画繁复,像一只蜷缩的蝎子。


    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凑得很近,想看得更清楚些。


    指尖刚要描摹那刻痕的轮廓,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摆着的一个青瓷花瓶。


    花瓶晃了晃。


    赵栖凰下意识伸手去扶。


    就在她身体前倾的那一瞬。


    一支细长的竹箭从柜子的夹缝里射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中她探出的手臂。


    “嘶……”


    赵栖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手臂蹲在地上。


    幸好竹箭没有开刃,不然她这手臂恐怕就废了。


    只是那只青瓷花瓶,终究还是没能幸免,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院里的人。


    卫揽舟和老头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老头子一眼就看到了赵栖凰脚边的碎瓷片,还有那支掉落在旁的竹箭。


    他的目光扫过她紧紧捂住的手臂,“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老头子的声音凉飕飕的。


    “我这屋里,可到处都是机关,自己小心着点。”


    赵栖凰疼得眼圈都红了,满脸憋屈。


    老头子对着身后的卫揽舟摆了摆手。


    “走,回去下棋。”


    卫揽舟跟着老头子回了院里的石桌旁。


    棋盘上,黑白子还维持着之前的残局。


    老头子捻起一枚白子,却不落下。


    他眼皮懒懒地抬起,看了一眼竹屋的方向,问得漫不经心。


    “你说,她能坚持多久?”


    卫揽舟落下一子,截断了白子的一大片气。


    “坚持不了多久吧。”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屋里,赵栖凰掀开衣袖,手臂上被竹箭击中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她疼得额角冒汗,却一声没吭。


    她找来扫帚,将一地的碎瓷片小心翼翼地扫到一处。


    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她现在看这屋里的一桌一椅,都觉得像是长了牙的怪物。


    把垃圾处理干净,又用布巾蘸着水,把地板擦了一遍。


    确定再没有遗漏,她才捂着手臂,走了出去。


    院中,那两人还在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