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角斗场内的喧嚣早已被一片痛苦的呻吟和宝可梦的低鸣所取代。


    小茂面无表情地抬手，一道红光闪过，将尼多后收回精灵球中。


    此时的尼多后身上沾满了泥土与对手的些许血迹，但呼吸平稳，眼神依旧锐利——方才的战斗对它而言，更像是一场热身运动。


    小茂缓缓踱步，走向从一开始就主持这场角斗的那个主事壮汉。


    所过之处，方才还叫嚣着下注、围观的人群，连同他们释放出的各式各样的宝可梦，此刻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尼多后狂暴而精准的力量展现无遗，它严格遵循了小茂“拳拳到肉”且“速战速决”的指令，没有任何一个挑战者或其宝可梦能在它那包裹着恐怖怪力的拳头下撑过第二击。


    整个角斗场只留下一地狼藉。


    小茂在那主事人面前站定。


    对方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庞大的身躯微微发抖，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躲闪，不敢与眼前这个看散发着可怕压迫感的面具男子对视。


    “小锯鳄的精灵球。”


    小茂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以命令口吻。


    同时，他刻意将自身经历无数战斗、身为超能力者以及身为上位训练家所积累的气势凝练起来，压向那男子。


    那壮汉只觉得呼吸一窒，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场绝不会比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好多少。


    尤其是回想起刚才那只尼多后摧枯拉朽般的恐怖姿态——那根本不是战斗，那是纯粹的碾压！


    “啊……哦……好，好……给您，给您……”


    主事人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精灵球，几乎是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小茂面前。


    他现在只想赶紧送走这位煞神，顺便看看能不能巴结一下。


    什么规矩，什么面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狗屁。


    惹恼了对方，万一那尼多后再出来给自己一拳，那可就真完了。


    “嗯～算你识相。”


    小茂轻哼一声，接过那枚精灵球，指尖传来的是一种粗糙劣质的触感，典型的黑市流通货色。


    他不再多看那主事人一眼，转身朝着场中央那只一直静静呆立、目睹了全程的小锯鳄走去。


    小锯鳄的脸上还带着搏杀后的疲惫和凶狠，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震惊。


    它看着那个击败了所有挑战者、压迫得主事人不敢喘息的神秘训练家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


    它习惯了战斗和敌意，不确定这个强大的人类接下来要对它做什么。


    然而，小茂接下来的动作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


    只见小茂手指用力，那枚禁锢它许久的、劣质的精灵球在他手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瞬间被捏得粉碎，塑料和金属碎片簌簌落下。


    这意味着，它被放生了。


    它自由了。


    小锯鳄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人打败了所有人，强行要来了它的精灵球，难道不是为了拥有它吗？


    为什么又把它毁了？


    难不成是要干掉自己？？？


    在小锯鳄震惊和困惑的目光中，小茂蹲下身，尽可能让自己的视线与它平齐，减少压迫感。


    他无视了周围弥漫的血腥味和呻吟声，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这只伤痕累累的宝可梦。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小茂的声音放缓了一些，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奇特的磁性。


    他顿了顿，非常认真地说道：“你拒绝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这句话半真半假，带着他惯有的些许戏谑，但接下来的话却无比郑重：“当然，要是真拒绝了，我还你自由。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小茂是发自真心的。


    他渴望强大的伙伴，但更需要的是心意相通、完全信服他的伙伴。


    强迫收服一只内心抗拒的宝可梦，即便它潜力再高，也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更无法建立起羁绊。


    这不是他想要的。


    说完，他取出了一颗豪华球，这可不是黑市那些来路不明、可能动过手脚的劣质货可比的。


    随后轻轻放在了小锯鳄面前的泥地上。


    选择？


    自由？


    跟他走？


    这几个词在小锯鳄简单却饱经创伤的脑海里激烈碰撞。


    它居然……还有选择的机会？


    它以为，自己自从因为脸上这道狰狞的伤疤被最初那个嫌弃、害怕它的训练家无情抛弃后，就再也不会有未来了。


    它明明才是受害者，是被同类不小心划伤的，可这道疤却成了它被厌恶、被排斥的原罪。


    被抛弃后，它在野外艰难求生，却不幸被人打晕，醒来时便已身陷囹圄，被卖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角斗场。


    在这里，它唯一的价值就是战斗，就是用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去取悦那些嗜血的看客。它


    几乎已经习惯了用凶狠和暴力来伪装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了“选择”是什么滋味。


    ……


    小茂蹲在原地，看着小锯鳄陷入长久的沉默，那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迟迟没有去碰那颗豪华球。


    小茂的心不由得微微一紧。


    马萨卡？


    不会吧？


    这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了？


    淦！


    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


    直接收了不就完了！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小锯鳄迟疑的原因。


    只见小锯鳄没有看那颗豪华球，而是缓缓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点自卑地，指了指自己脸上那道贯穿性的、丑陋的伤疤。


    然后，它低下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近乎呜咽的声音，整个身体都透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悲伤。


    原来……它是在担心这个？


    担心自己会因为外表而被再次嫌弃，甚至再次被抛弃？


    小茂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是拒绝就好。


    这点小事，算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