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的手，指向了陈子诚。


    “由八哥，陈总教头，亲自带上我们武当、少林、峨眉还有明教五行旗的所有高手，组成一支精锐队伍！埋伏在芦苇荡的旁边！”


    “等元军主力陷进泥潭，队形大乱的时候，这支队伍，就是一把刀，直接捅进敌人的心脏，杀了他们的将军，拿下他们的旗子，一下子解决战斗！”


    计划安排得很好。


    有张无忌在中间指挥，有陈子诚这个大杀器当最后的王牌。


    殿内众人的信心，又被点燃了。


    “好！就这么干！”


    “跟他们拼了！”


    “有总教头在，我们怕什么！”


    可是，就在众人热血上头的时候，少林方丈空闻大师，却念了一句佛号，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阿弥陀佛。”


    他沉声开口，让吵闹的大殿又安静了下来。


    “盟主的计划很完美，但……正面诱敌的部队，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这一路败退，伤亡会非常惨重，恐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支部队会牺牲很多人。


    这个任务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刚刚还热血上头的众人，一下子都冷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接这个任务。


    大殿的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


    一个很镇定的身影，慢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长相英俊，虽然已经中年，但那股潇洒的气质，却一点没少。


    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张无忌，深深地鞠了一躬。


    “盟主。”


    杨逍抬起头，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只有一片坚定。


    “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我们明教上下，必须来干。”


    他环视四周，声音很响亮。


    “我是天鹰教的老部下，常年跟元军水师打仗，对水路地形最熟，也最擅长在败退的时候保住自己。”


    “杨逍，愿意亲自带着天鹰教三千兄弟，担任诱敌的任务！”


    他再次对着张无忌一拜，声音说得很大，很坚定。


    “请盟主下令！”


    “我们，愿意为同盟，为天下的汉人，去趟出这一条血路！”


    张无忌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点红，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杨左使，保重。”


    ……


    几天后。


    常州城外。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越来越粗，离得也越来越近。


    无数面绣着野兽脑袋的黑色大旗挡住了太阳，下面是黑压压的铁骑，一眼看不到头。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明明是几万人的大军，却安静得吓人，只能听到战马打响鼻，还有盔甲摩擦的细碎声音。


    大军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蒙古将领骑在一匹黑马上。


    他就是元廷的猛将，孛罗帖木儿。


    孛罗帖木儿抬起头，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常州城。


    城墙上，那几面“明”字红旗在风里飘着，看着又少又没力气。


    孛罗帖木儿的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丝看不起的笑。


    他都懒得派人去喊话劝降。


    在他看来，对付这帮农民一样的兵，纯粹是浪费口水。


    他要做的，就是一次冲锋，把这座城和里面的人，全部碾碎。


    他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弯刀。


    那把刀在战场上喝过不少血，在太阳下反着冷光。


    “全军…”


    他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阵前响起。


    “冲锋！”


    “杀！”


    一声令下。


    好像睡着的火山，一下子就爆开了。


    “呜——呜——”


    号角声响彻天空。


    “杀！杀！杀！”


    几万名蒙古铁骑，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他们趴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肚子，手里的长矛放平，矛尖像一片树林，直指前面的城池。


    轰！


    轰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地抖动。


    几万只马蹄同时踩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音，好像天塌地陷一样，让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城墙上。


    杨逍站在墙垛后面，看着那片正在靠近的黑色骑兵，脸色很平静。


    可他身边的天鹰教弟子，一个个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们常年跟元军的水师打，觉得自己很能打。


    可直到今天，他们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元廷的铁骑。


    这股气势，能让最勇敢的人都感到害怕。


    “稳住！”


    杨逍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冷静地下达命令。


    “弓箭手，准备！”


    “放！”


    咻！咻咻！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箭射了出去。


    这些箭没什么力气的飞向那片骑兵，大部分都“叮叮当当”地被盔甲弹开，连个白点都留不下。


    少数几支运气好射中了战马没被盔甲盖住的地方，也只是让战马疼得叫唤，反而跑得更凶了。


    这与其说是攻击，更像是在挑衅。


    孛罗帖木儿在后面看着，脸上的不屑更重了。


    果然是一帮凑起来的杂牌军。


    连弓箭都凑不齐。


    轰！


    元军铁骑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很轻松地就冲到了城下。


    他们熟练地从马背上拿下折叠的梯子，吼叫着，开始往城墙上爬。


    “滚石！擂木！金汁！”


    杨逍面无表情地指挥着。


    “杀啊！”


    城墙上，义军们压下心里的害怕，嘶吼着，把准备好的东西，拼命往下砸。


    双方一下子打了起来。


    一个元兵刚爬上梯子，就被一块大石头砸中，惨叫着，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一起摔了下去，瞬间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一个义军兄弟刚探出头，想用长枪捅下个元兵，就被城下一片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鲜血，染红了城墙。


    断掉的手脚，到处都是。


    战斗从早上，一直打到天黑。


    夕阳的光，把整个战场都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城墙上，义军的尸体已经堆了一层又一层。


    活着的人，也个个带伤，累得快站不住了。


    好几处墙垛，都已经被元兵攻破，双方在窄窄的城墙上，用刀剑互相砍杀。


    “啊！”


    一个年轻的天鹰教弟子，被一个元兵一刀砍断了胳膊，他却吼了一声，用剩下的一只手，死死抱住那个元兵，带着他一起从高高的城墙上翻了下去。


    “杨左使！顶不住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舵主，跑到杨逍身边，声音沙哑的吼道，“西城墙快要破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他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敌人太多了。


    好像永远也杀不完。


    城墙，马上就要守不住了。


    常州，就要破了。


    就在这最危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