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在半空中。


    “哗啦！”


    他身上的盔甲，好像被无数锤子同时敲中，一下子碎成了一百多块碎片。


    尸体重重摔进了泥浆里。


    这只是一个开始。


    战场上，奇怪的“咔嚓”声，开始不停地响起。


    这声音，成了所有元兵的催命符。


    殷梨亭脸色阴沉，他的指尖，点在了一个元兵的头盔上。


    “咔嚓！”


    那个元兵的身体晃了晃，头盔还好好的，但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峨眉派的静玄师太，一掌贴在一个元兵的胸口。


    “咔嚓！”


    那个元兵的胸甲猛地凹了进去，接着爆开，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明教的汉子们，把这套功夫用得最狠。


    他们狞笑着冲进人群，对着那些穿着重甲、在泥里动不了的元兵，就是一顿乱拍。


    “啪！”


    “咔嚓！”


    “哈哈！再来！”


    “啪！”


    “咔嚓！”


    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


    没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没有拼命的厮杀声。


    只有一群江湖人，在火海和泥潭里走得很轻松。


    他们伸出手，拍、按、点、贴。


    每个动作，看起来都轻飘飘的。


    但每个动作之后，都会响起一声脆脆的“咔嚓”声，然后一个穿着重甲的元兵，连人带甲，轰然碎裂。


    那些曾经让他们觉得无敌的坚固盔甲，现在，变成了最要命的棺材。


    把他们的血肉和骨头锁在里面，然后被一股看不懂的力量，从身体里面彻底毁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场高效、奇怪，又让人头皮发麻的屠杀。


    “魔鬼！他们是魔鬼！”


    终于，一个年轻的元兵，在亲眼看到身边的同伴，被一个白衣女人轻轻摸了下肩膀，然后整个上半身的盔甲都炸开之后，他的精神崩溃了。


    他扔掉手里的刀，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是妖术！是蒙古神灵降下的惩罚！”


    “别杀我！别杀我！”


    恐慌很快在元军里传开了。


    元军彻底没了抵抗的心思。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猛，在这些看不懂的妖术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他们彻底怕了。


    “跑啊！”


    “快跑！”


    士兵们开始乱跑，他们不攻击，也不防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这个地狱。


    他们互相推搡，互相踩踏。


    无数人被挤倒在泥潭里，被后面无数双脚活活踩死。


    还有更多的人，慌不择路，一头冲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墙里，瞬间变成了一个个惨叫的火人。


    整个战场，彻底乱了。


    大军中央。


    孛罗帖木儿骑在马上，浑身冰冷。


    他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恐惧和愤怒，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看到了。


    他全都看到了。


    他亲眼看到自己最精锐的士兵，像纸糊的一样，被人一碰就碎了。


    他看到自己的十万大军，被几百人冲垮，自己人踩自己人。


    大势已去。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再不走，连他自己，都要被这片火海和这群魔鬼彻底吞掉。


    “亲兵！我的亲兵在哪里！”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突围！”


    剩下的几百个亲兵，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们红着眼睛，组成一个绝望的圆阵，把他们的主帅死死地护在中间。


    “走！向西！从西面杀出去！”


    孛罗帖木儿用马鞭，疯狂地指着火势最弱的那个方向。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他顾不上什么元廷第一猛将的名声了，也顾不上这十万大军的死活。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在几百名亲兵的保护下，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元军统率，很狼狈地朝着那片未知的黑暗，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西面的火墙，最终还是被孛罗帖木儿用亲兵的命，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缺口。


    这位嚣张的元廷猛将，带着剩下的几千残兵，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暗里，连自己的帅旗都丢在了泥浆中。


    他们逃了。


    跑得非常狼狈，盔甲兵器丢了一路。


    天快亮的时候，光照进被浓烟笼罩的芦苇荡，战斗已经结束了。


    放眼看去，一片狼藉。


    烧焦的芦苇杆倒在血水里，到处都是元兵的尸体，姿势扭曲地堆在河道和土路上。有的被烧成了焦炭，有的被吓疯的战马踩成了肉泥，更多的，是盔甲好好的，人却七窍流血，死在了太极破甲术之下。


    空气里全是血腥味、烧焦味和泥土的腥气混在一起的味道，闻着就想吐。


    这里就是个活地狱。


    “咳……咳咳……”


    杨逍拄着长剑，半跪在地上，用力地咳嗽，吐出来的唾沫都带着黑烟。他那身青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全是血和泥，俊雅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


    但他的精神头却十足。


    “教主！”杨逍看着走过来的张无忌，声音沙哑，但很有力，“这一仗，我们的人伤亡大概三千。元军……初步算了一下，被杀的、烧死的、自己人踩死的，超过了三万！”


    三千，对三万！


    而且对面还是元廷最能打的蒙古铁骑！


    张无忌听到这个数字，身体都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


    他看着这片尸体遍地的战场，看着那些虽然满身血污、累得不行，但眼睛里都闪着光的同盟弟兄们。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我们……赢了？


    我们真的用三千人的代价，打残了十万铁骑？


    张无忌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子诚。


    陈子诚还是一脸平静。


    他只是站在一具胸甲碎裂的元兵尸体旁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干净的手掌，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场血战，对他来说，倒像是一场对太极破甲术的实战检验。


    效果好得出奇。


    “总教头！”


    明教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带着一群同样浑身是血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陈子诚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总教头！神技！这才是真正的神技啊！”


    在庄铮身后，所有明教的弟子，所有武当、峨眉、昆仑的弟子，在这一刻，都默默地低下头，对着陈子诚的方向，抱拳弯腰。


    再也没有人有二话。


    再也没有人不服气。


    如果说，之前的一掌碎甲，让他们感到敬畏。


    那么今天，这场用血和火换来的胜利，则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有这种神功，还怕元廷不灭！


    有这位神仙一样的总教头，还怕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