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谢司楠脸上的情绪，谢司黎掩饰着唇边的笑意，又将目光落在谢司川身上，“看来这次四弟的表现不错，所以才会这样说。”


    “上官先生和慕容先生他们出的试题本身就相对简单一些。”谢司川没有意识到谢司楠脸上的表情，自顾自地开口，“两边的进度也也不相同，渝州城那边的进度要快一些，他们这边学过的知识都是我在渝州城学过的。”


    谢司楠又是郁闷的喝了一杯面前的茶水。


    他们抵达包厢的一炷香后，他们的菜肴才开始端上来，最后呈上来的便是直接连同架子一起抬上来的烤全羊。


    “是你们自己来，我们我找人给你们来。”朝颜看着他们眉眼间染上笑意，那双眼睛却一直落在谢司黎的身上。


    “我们自己来就行。”谢司黎转头看向她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等到朝颜离开之后，谢司黎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就看见司泽落在他们的窗户前，开始熟练的片羊肉。


    每一片羊肉都是肥瘦相间。


    “姑娘，这是你的羊肉。”司泽将片好的羊肉放到谢司黎面前，“你先吃，等我给他们片过之后再继续给你片。”


    谢司黎吃着面前的羊肉点点头，“好。”


    司泽给所有人的都片了羊肉惟独没有给君圻煜弄，君圻煜看着司泽笑着开口，“为何偏偏没有我？”


    “殿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司泽转头看向君圻煜一板正经，“你可以让自己的属下来给你片。”


    这种片羊肉的事对君圻煜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很快也将自己片下来的羊肉放到了谢司黎的面前。


    “姑娘，他们九圣他们差不多后天就要进城了。”司泽片着面前的羊肉，“云谏先生已经把菜谱都整理好了，到时候你记得看看。”


    谢司黎喝着面前的玉米汁，单手托腮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司泽。


    “九圣和诸葛先生他们到了之后交给绿竹安排就是，白蔹也会在一旁呆着，长安城不比渝州城，地龙就一直开着。”谢司黎说着就一一吩咐着，“等回到司园的时候这些事再说吧。”


    听见推开门的声音，谢司黎转头望去就看见朝颜的身影向她这边走来，她走到她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二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旁边的包厢？”谢司黎挑眉看向坐在一边的谢司楠，“我朋友送了我一份大礼。”


    君圻煜兴致盎然，“谢三，我能去吗？”


    “当然。”谢司黎想也不想地开口，“但小孩子就不要去了。”她吩咐朝颜照看谢景澈、谢景妍、谢司初、他们四个人呢之后就带着谢司楠和君圻煜向旁边的包厢走去。


    谢司禹和谢司瑶不已经不知道何时昏睡了过去，谢谆和黄氏也意识不清的样子。


    朝颜拍拍手就看见黄氏立刻变得精神起来，谢司黎一看就知道这药出自她的师父，那个老头子。


    “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长时效呢。”


    听着朝颜的话，谢司黎又将目光落在黄氏身上，比起黄氏事实上她更想要从谢谆的口中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但他们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似乎没那么大的差别。


    谢司黎上前一步看着黄氏神色平静地开口，“黄氏，我想要知道谢司年和陆氏是怎么死的？”


    关于谢司年和陆氏的事她不是没有调查过，但时间久远，就算她有心想要调查，除了能查出是陆氏是黄氏害和谢司年是溺水身亡，却再也查不到更多的踪迹。


    但如果是当事人就一定知道，谢司年和陆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不由得握紧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是为了即将要听到的真相，还是害怕那个真相。


    “我和谢郎明明才是天生一对，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甚至一度觉得我会嫁给谢郎，可最后这一切全都被陆氏破坏了，陆氏先一步嫁给了谢郎，我不过是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没有错。”


    虽然黄氏是傀儡的样子，可依旧是表现出她的歇斯底里，“所以在陆氏嫁给谢郎之后我就和谢郎在一起了，我们甚至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分开过，谢郎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谢司黎握紧垂在身侧的手，硬生生的忍住了此刻想要掐死黄氏的冲动，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让她稍微回过神，“那谢司年为何会死？陆氏又为何会死？”


    “谢司年会死，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和谢郎的秘密。谢郎为了以绝后患，亲手了结了他……到死那个孩子都没料到，父亲会对他下毒手。事后，谢郎便将尸身抛进后院的池塘，毁尸灭迹。”


    她略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一丝得意，“至于陆氏为何会血崩而亡？不过是因为生产虚弱时，偶然从我口中听到了谢司年惨死的真相。心神俱裂之下，自然……也就没能撑过去。”


    谢司黎猛地吐出一口血，与此同时，身旁的木桌在她的掌下轰然碎裂，木屑四溅。


    “妹妹（谢三）。”


    谢司楠和君圻煜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司黎却只是抬手，用手擦去唇边的血渍，声音低哑，“无妨……不过是急火攻心。”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黄氏那张此刻略显扭曲的脸，最终，定格在谢谆身上。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至少在她的认知里，谢谆怎么可能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不食子，谢谆却早已丧尽天良，为了掩盖丑事，连亲生儿子都残忍杀害！


    既如此，那么也没有留着他们的必要了，就让谢谆以及黄氏他们一家人，去地狱好好赎罪罢。


    她极力压下翻涌的气血，敛去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杀意，对身旁忧心忡忡的两人低声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


    话音刚落，一阵夜风掠过，谢司黎的身影消失不见。


    谢司黎去了龙门书院后面的那片竹林，月色下竹林在地上投下交错摇曳的暗影。


    她腕间一振，长剑出鞘，寒光乍起，惊破满林的幽寂。


    身形流转间，衣袂翻飞，剑锋划破夜风，发出清越的声响。


    她越舞越快，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周身竹叶尽数卷入空中，又簌簌落下，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


    待最后一个剑式收势，她气息微乱，额间沁出细汗。随后将长剑插在地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坛酒。拔出塞子，仰头猛灌。


    清冽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没入衣领。坛中酒尽数入喉，她抬手抹去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酒。


    竹影深深，似乎只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


    这厢。


    留在包厢里的的谢司楠和君圻煜互相看了一眼，君圻煜想要开口说话时就听见谢司楠的声音响起，“殿下，你说我能够成为妹妹手中的利刃吗？”


    君圻煜唇角噙着笑，“谢二公子，谢三手里可不缺你这把利刃，不过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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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今夜的事情之后，该如何选择，你也已经想好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君圻煜，谢司楠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开口，“殿下，你说错了，如果你要说妹妹的话，我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是我的妹妹，是在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谢司楠又将目光落在黄氏和谢谆的身上，“他们从来都不是我的父母，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黄氏待我好，不过就是为了想要我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哦。”君圻煜转头看向身侧的谢司楠，唇边噙着冷意，下一秒长剑出鞘直指谢司楠的喉咙。


    看着后退一步的谢司楠，君圻煜继续道，“谢司楠，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不然到时候不管你是不是谢三的妹妹，我都会杀了你！”


    他说着就直接转身离开包厢，回到了原来的包厢，将谢司黎的事情简单告知之后，御品轩的人安排马车将他们送回了司园。


    君圻煜不知道谢司黎会去什么地方，但他知道司泽一定知道，在和司泽互相切磋之后，他在龙门书院的那片竹林里见到了谢司黎的身影。


    谢司黎斜靠着坐在竹子旁边，脚边放着大约七八个酒坛子。


    “谢三，别难受了。”君圻煜说着就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不得母亲的疼爱，母亲只把我当做复仇的棋子，教我如何憎恨我的父亲，教我以后如何复仇。”


    说到这里，君圻煜看了一眼身侧的谢司黎。


    他在印象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谢司黎，就到那大概都是前世之事。


    他记忆里的谢司黎只会跟在她的身后乖乖的喊着她“殿下”，即便拖着孱弱的身子，也从来不他添麻烦。


    即便在那样的惨烈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


    他的阿黎，他那么好的阿黎。


    君圻煜的手尚未触及谢司黎的眉眼，一道凌厉的掌风已迎面劈来！他疾退数步，衣袂翻飞间险险避过，抬眼便见影一护在她身前，目光如刀。


    “燕王殿下，请留步。”影一声音冷硬，“你配不上我们姑娘。”


    与此同时，司泽已轻巧地将谢司黎横抱入怀。


    她双眸紧闭，月光照射下她的面色略显苍白。


    “配与不配，还轮不到你们来定夺！”君圻煜攥紧掌心，声音里压着薄怒，“我要听谢三亲口说。”


    “燕王殿下，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司泽抬眼望来，神色清寒如霜，“天下、皇位、姑娘皆可为你夺取。可她心中的海晏河清，江湖逍遥，你是否能许她？”


    “你怎知我许不了！”君圻煜脱口而出，眼底翻涌着不甘，“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便判我出局，这又何尝公平？”


    “姑娘要的，从来不是情爱缱绻。燕王殿下，你要走的是龙椅之上的独木桥，而姑娘向往的是天地之间的快意风尘。”司泽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人，语气决绝，“从始至终，你们就不是同路人。”


    影一上前半步，拳风隐动，“若再纠缠我们姑娘，休怪我手下无情！”


    君圻煜还欲开口，那二人却已转身离去，身影渐融于夜色深处。


    他多想告诉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这皇位、不要这天下。


    这天下和他有何干系？黎民百姓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他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而已。


    他喜欢的、想要守护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