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作品:《限制文反派装乖偷吃窝边草

    霎时间,数段描写如走马灯般在常汀湫脑海中一一浮现。


    【常汀湫开门后,甄存昭撕下平日里温柔的伪装,对着她动手动脚,还不断地口出妄言。】


    【两人旅行从墙壁出发,途经桌板、炕屏,不一会儿便到达了风景优美的塞下江南。】


    【这里时而细雨蒙蒙;时而大雨倾盆。时而急如鼓点阵阵,铿锵有力;时而缓如龟爬慢慢,软绵无力。】


    【最终二人了无罅隙,长随彼此左右。】


    常汀湫怔愣原地。


    胜于苹果的红自足底向上蔓延,很快就染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不争气的鼻血还挂了下来,仿若一条蜿蜒的细流。


    不等常汀湫擦鼻血,甄存昭的声音就再度从门外响起。


    “常师妹你为何一言不发?可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破门而入来帮你?”


    “…………”


    常汀湫扯动嘴角,喉间咕哝一声:“呵呵,心思全摆话里了。”


    许是听见了常汀湫嘀咕,又许是以为方才话甚是不妥,漏洞百出,甄存昭又笑意盈盈地补上两句。


    “常师妹你莫要过于警惕与多想。我与你同门多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最清楚才是。”


    常汀湫一声不吭,只点头频频。


    是,她确实最清楚。


    门外的男子是个伪君子。


    能从,能从,能从白天一直修炼到晚上都不累的伪君子。


    想完这些,常汀湫的鼻血涌得更欢了,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


    之所以鼻血会如同刹车失灵的车子,通体红扑扑,是因为她纯情,很纯情,非常纯情!


    至于为何会拥有这般纯情的性格,常汀湫没空去回忆。


    因为眼下这个难缠无比的大师兄又又又发话了。


    “常师妹,我真的很担心你。所以莫要怪我无礼,直接踹门而入了。”


    “等等!”常汀湫叫了声。


    音色与原主毫无二致。


    双眼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她微微驼背,轻而易举地将声音处于一个轻飘飘,听着极虚的状态。


    且感情充沛。


    “甄大师兄,我并无大碍。就是有些病了,需要小憩一会儿。劳烦师兄同师父说声,我晚点会单独过去。”


    “好。”


    甄存昭同意了。


    常汀湫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金丝楠木桌边坐定吃茶。


    呼,总算走了。


    也不枉身为配音演员的她亲自出手,不,出口。


    “可你我毕竟同门一场,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一人被病痛折磨?”


    “刚好,我身上带了些药。不如常师妹乖乖把门开,让我来给你对症下药?”


    “噗——”


    口中的茶水直直喷出,常汀湫没好气地在心里暗道。


    好一个对、症、下、药!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摸了摸下巴,常汀湫急中生智。


    “甄大师兄,我方才在沐药汤,现下未着任何,正要入被小憩呢!男女有别,我好像不太方便和甄大师兄你坦诚相见。”


    门外无声。


    半晌后才传来甄存昭略带遗憾的声音。


    “嗯,那我先行离开了。常师妹记得照顾好自己,睡完马上去后山找师父。”


    常汀湫双眼笑成月牙:“师兄慢走,恕不相送。”


    元气满满,毫无病感。


    甄存昭听后,去而复返:“常师妹,为何你的声音与适才不太一样了?”


    常汀湫捏紧拳头,恨不得剧烈顿足。


    可恶,高兴早了,不慎露出马脚了。


    这下该如何是好?


    “常师妹,你可否给我一个嘴清舌白的回答?”


    甄存昭边说边轻敲了好几下门。


    常汀湫起身,踱步一阵,眼睛一亮:“因为药汤效果显著啊!”


    “既如此,那常师妹便穿好衣服开门,而后随我一道去见师父吧。”


    “不可!”


    “又是为何?”


    “我刚沐完药汤,很是热,尚未穿衣!”常汀湫灵机一动,“对了,甄大师兄,你可有听过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


    “没有听过。”门外的甄存昭诚实摇头。


    常汀湫:“……”


    也是,这个世界与二十一世纪大不相同,故而没听过这个童话故事甚是正常。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她声情并茂地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了!


    不一会儿,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红帽改编版就这么诞生了。


    门外的甄存昭听完,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鼓掌:“常师妹,你这讲故事的能力真是一绝,不去民间当口技大师好生可惜!我对师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


    一大段不知是发自肺腑,还是虚情假意的夸赞从甄存昭的口中说出。


    常汀湫听了心里喜滋滋的。


    鼻子高翘,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恨不得飞到天上与太阳肩并肩。


    嘿嘿,她好歹也是个知名的配音演员好吧!这点小难度的东西可难不倒她!


    这下,甄存昭也该速速离去,久久不来打扰她了吧。


    “所以——”甄存昭擦干一包泪,一顿,耐着最后的温柔说,“开门吧。”


    这一句话一出,常汀湫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啊?甄大师兄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甄存昭咬牙切齿道:“我说……”


    “师——妹——开——门——”


    音调、音量与那群疯狂至极的女弟子所发出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常汀湫咂了咂嘴。


    啧啧,大灰狼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呀!


    但这大灰狼显然已是破罐子破摔,进入狂暴模式了,她应当如何呢?


    连连唤了几声系统。


    意料之中,毫无回应。


    切,这么能装睡是吧?那你就睡一辈子,睡到……


    常汀湫在心中把系统好好问候了一顿。


    连同它的列祖列宗。


    “常汀湫,你以为躲在屋子里就安全了吗?你以为修为远高于你的我不会用法术破门而入吗?”


    “我可告诉你,我刚不用法术是念在你是师父养女的面子上,但如今你我已撕破脸,我也无需再念所谓的面子。”


    “哼,速速成为我修炼的……”


    “轰隆隆——”


    雷声响彻天际。


    常汀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逡巡焦味伴着甄存昭的惨叫传来。


    可能同为被雷劈过之人,常汀湫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


    “甄大师兄,你没事吧?”


    被劈成黑人牙膏代言人的甄存昭缓缓起身,变出清洗符,使得自身样貌恢复如初。


    然后,急赤白脸地启唇。


    “无事无事!但若是常师妹能看在我无故被劈,甚是可怜的份上开门,我愿和师妹冰释前嫌,感激不尽。”


    可惜的是,一心只读口口书的甄存昭是在白日做梦。


    只听常汀湫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不、行!”


    “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我不知那雷是如何来的,但你逃不掉的,因为我势在必得!”


    甄存昭边说边浑身发抖。


    气得。


    遂,他大喝一声,飞身跃上屋顶。


    方要使用法术破顶入室,不堪重负的顶就破了。害得甄存昭还不及稳住身形,便已摔了个四脚朝天。


    眼见着甄存昭人已处于室内,常汀湫只能硬着头皮,上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嗨,师兄。”


    尴尬,又不失礼貌。


    甄存昭揉着快摔烂的臀部起身,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严严实实的常汀湫,不禁抬起手:“你不是……”


    常汀湫学会了抢答:“哦,你说我身上的衣服啊?听到动静,我刚穿的。”


    说完,还不忘反问嘲讽了一句。


    “有问题吗?”


    甄存昭翘起一根指头:“我……”


    常汀湫理都没理甄存昭,而是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木栓,打开门。


    回眸一笑,溜之大吉。


    远远的,飘来两句话。


    “甄大师兄,宗主所在处我熟,就不劳你远送了。我们后会有期。”


    甄存昭一脸铁青,像极了便秘时的表情。


    ***


    春然宗。


    后山。


    欹仄树木多如牛毛,却悉是郁郁葱葱,硕果累累。赤朱丹彤的花铺了满地,俨然如毯,似海,瞧着应是昨夜春风留下的。鸟鸣,脆生生的,不绝于耳。


    湖心亭中,一名老者正端坐看书。


    据原文所写,此人便是春然宗一宗之主丞遂。


    她的养父,亦是她竹马的亲生父亲。


    “那道雷可还有用?”丞遂目不斜视,轻轻开口。


    常汀湫连蹦带跳地走到丞遂身边,径直坐下,笑吟吟道:“原来那道雷是父亲放的呀!还算有用,多谢父亲!”


    说毕,双手托腮,打量起丞遂来。


    脸如大饼,眼似绿豆,白须飘飘,一看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和文中用夸张手法所写的“其之一怒,伏尸百万”之样判若两人。


    而且丞遂与她的年龄相差甚大,还出手帮她,应该可以算本文中的一股清流了吧!


    下一秒,她脑中就蹦出了一段剧情。


    【丞遂愈发变得利益至上,也开始意识到常汀湫炉鼎体质的宝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常汀湫的一举一动。】


    常汀湫:“?”


    这不对吧?


    怎么连这般好的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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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她轻咳一声,身子稍稍向后挪了挪,“言归正传,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小湫啊。”丞遂轻唤一声。


    常汀湫打了个哆嗦。


    “很……冷吗?怎么又是咳嗽,又是打战的?”丞遂放下书卷,直视常汀湫,眸中满是宠溺与温柔。


    常汀湫尬笑几声,撒了个慌。


    “哈哈,也不是啦!可能就是受炉鼎体质影响,身子偶尔会有些不适罢了。无大碍的,父亲莫要担心。”


    “那就好。”


    常汀湫双眸一转,赶忙将话题转回到正题:“父亲你莫要再卖关子了,还是快说说唤女儿前来所谓何事吧!”


    丞遂抚着白须,不紧不慢地答非所问道:“小湫啊,你入宗已久,应该对我宗的情况很是了解吧。”


    常汀湫轻轻点了一下头。


    按照原文设定,春然宗的全称是春意盎然宗。


    与合欢宗处处作对。


    作对原因无他,唯两者性质相似尔。


    但可惜的是,除去一把年纪的丞遂,春然宗遍地都是各忙各的绿色青蛙。


    就比如宗内修为较高,长相较俊的大师兄甄存昭,永永远远都在和修为接近的二师兄相恨相杀,像不喜欢女子似的。


    连去月老庙求姻缘,都是为了勾引,呸,迷惑对头二师兄的假象罢了。


    又比如宗内资质一般,修为不高的普通弟子,不是躲在哪处偷懒,就是聚众吃瓜,毫无半点上进心。


    就好像宗门常年不换的横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是个摆设一样。


    再比如她那位竹马,原文中原主的官配西皮,一门心思制毒,日日威逼利诱女弟子去试毒。当然,事后竹马会发她们每人一颗解药和一大笔“舍生取义”费。


    至于竹马会不会日益败家,把自家的钱通通花光,常汀湫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原文是这般写的:


    要知道那可是春然宗少主,丞遂的独苗苗,背负着男主光环的人,钱,永远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既然你了解,那就来聊聊你的婚事吧。”


    丞遂不疾不徐地开口。


    常汀湫的思绪随之回到现实。


    歪头,眼神清澈:“啊?怎么就谈到婚事了?这么突然吗?”


    “不突然。婚事是你和我儿的。”


    “…………”


    常汀湫沉默了。


    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久久未曾眨一下,好像在玩三二一木头人的游戏一样。


    虽然按照原文剧情,身为男主的竹马会将她视作光,渐渐对她动心,走不少人爱看的救赎文学路线,但是这于她而言,十足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远着呢!


    因为她要成亲的对象是妖王。


    那个全文大反派。


    “不说话是同意的意思,是吧?”丞遂抬手拍了拍常汀湫的肩膀,双目含笑,“不愧是我,丞遂,收的养女啊!还真是善解父意,为父着——”


    “我——不——同——意!”


    声如洪钟,还隐约带有几分视死如归的……盈盈杀气。


    直至后来,常汀湫也没有想明白她现下到底是如何发出这么……波路壮阔的声音的。


    “此话怎讲?”丞遂收手,脸色沉下,静待常汀湫解释。


    “这个,那个……”常汀湫犹豫再三,终还是忐忑地亮出婚帖,闷着头小声说,“其实我收了妖王故人替妖王送的婚帖。且今日就打算拿着婚帖,自愿上门求娶。”


    说“自愿”二字时,她故意重读了一下。


    重读理由很简单。


    ——她根本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某个臭不要脸的系统逼的。


    丞遂眉头紧锁,刚要火山爆发,就被常汀湫抢了先。


    “父亲,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父亲与宗门上下。所以,我自愿断绝父女关系,并离开春然宗,永不回来。”


    原文台词是这样的,没错吧?


    嗯……应该大概也许没错吧,不然有愧她长达数年的配音生涯。


    反正按照原文剧情,丞遂马上就要废她修为,让她终生不得修炼,继而送她离开,千里之外。


    意料之中,丞遂照做了,确实有“送”她去往妖域。


    一个殊方绝域的地方。


    意料之外,是用脚送的。


    给她体验了一把飞升的感觉。


    而丞遂带着哭腔,情绪不够到位的声音从云层下方传来。


    “小湫啊,你可千万别怪我狠下心来废你修为,逐你出宗,要怪就怪你铁了头去撞南墙,非要和一头与我宗势如水火的猪成亲。”


    “啊啊啊,这简直就是应了那句‘养的宝贝白菜终究还是被猪拱了’!”


    常汀湫:“?”


    你们修仙人都这般口无遮拦的吗?


    难怪“祸从口出”和“无人生还”这两个成语会在修仙小说中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