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作品:《限制文反派装乖偷吃窝边草

    既而,常汀湫强压下心中的犯憷,壮着胆子启唇。


    “谁、谁呀?”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顿。


    旋即,一道且令常汀湫感到熟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小湫,是我,丞遂。”


    常汀湫听后,迟疑半晌。最终,她选择将门开了一道略宽的罅隙,探出头来。


    是的,没错,这种姿势于她而言“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若是丞遂只是想同她说说话,那么此种姿势也不算是失了礼数。


    毕竟……


    比起闭门不纳,哦不,隔着门讲话,这种姿势可以说是甚有礼貌了。


    ——该姿势打开了心灵的窗户,可以和丞遂大眼瞪小眼,哦不,老眼。


    可若是丞遂倚老卖老,不讲武德,真想对她做什么不能播之事,或迫拶她与他儿成亲,她便可著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个缩头乌龟。


    心下言讫毕,常汀湫不觉笑咍咍道:“父亲,你找我?”


    丞遂面露笑忻:“我的小湫啊,你居然能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从甄存昭的魔爪中逃出,真是太好了!”


    “…………”


    居然?!


    什么叫居然?


    难道他很盼着她不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吗?


    常汀湫看向丞遂的眼神隐隐约约多了不分不悦。


    但丞遂并未察觉,而是全身心投入到表演艺术中。


    ——喜极而泣,呵嘘不休。


    “不过你眼下可有哪里不适?需不需要……”


    冗词赘句。


    毫无半分听下去的兴趣。


    但出于尊重,或者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故,常汀湫还是强笑听完了。


    可她的心中却冷笑一声。


    呵。


    要不是她看过原文,要不是她在他给她金令时弄懂了他的真实目的,或许她真的会被他的“真”情流露所骗,以为他是什么顶顶好的人,什么国民好养父。


    啧啧啧,还真是——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或者说是——


    鸭见砻糠空欢喜,猫哭老鼠假慈悲。


    许是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成亲上,常汀湫吸了口气,扬了扬唇:“所以,父亲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关心女儿?那女儿便在此就谢过父亲了。若父亲无他事,还请……”


    丞遂面上露出沈悲,逾瞬便哭詈地打断了常汀湫和善的话语。


    “小湫啊,你此言何意?可是在给父亲下逐客令?难道在你这个没心没肺,不念旧情之人心中,父亲对你甚久的养育之恩不足挂齿,甚至……”


    因为常汀湫深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之理,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丞遂的话。


    “父亲,你想多了,我并无此意。我只是因方逃出甄存昭魔爪没多久,仍旧疲极,想小憩一二罢了。”


    丞遂,丞宗主,丞大爷,丞祖宗,求求快点离去吧!


    她还要在他离开后,马不停蹄地奔赴云息阁找华祈凝拿妖王下落的线索呢!


    然,巧巧爸碰上巧巧妈,巧得不能再巧。


    ——丞遂擦干泪水,倏然从袖中抽出一张卷起,写有“妖王下落”四个字,还泛着金色暗芒的卷轴来。


    常汀湫:“!!!”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哦,不对。


    应该是,说线索,线索到。


    后一秒,丞遂将卷轴递向常汀湫,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来的路上,我碰到了小华。得知她同我顺道后,我便让她先回了阁,替她来送卷轴。到底两个人也是走,一个人也是走,还不如让她省点脚程。”


    常汀湫:“……”


    哦。


    光听这一点的话,你人还怪好的嘞!


    “父亲辛苦了,这卷轴女儿就收——”


    话未说完,常汀湫就看到丞遂将拿着卷轴的手又收了回去。


    常汀湫眯起眸。


    嗯?


    丞遂此举是何意?


    莫不是……想因间跟她谈什么譬如同他儿形影不离,日久生情之类的条件?


    远居穹碧的明灵啊,还请发发善心,莫要让她听到类似的条件!


    因为为了回家,她的成亲之人有且只有一个。


    ——妖王。


    “来寻你前,我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丞遂的声音很快响起。


    常汀湫的思绪亦随之回笼。


    “什么?”


    “妖族大乱被平息了,因妖王的出现。”


    常汀湫:“!!!”


    后半句是天,前半句是壤。


    在她听来,二者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


    妖王现下具体在何处,她还得看了那张卷轴才知。


    是以,她是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从丞遂手中拿到卷宗。


    遂,她装出一副兴致大起的模样,笑吟吟地问:“然后呢?”


    丞遂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向常汀湫凝眸:“小湫啊,你到底意欲何为?”


    “啊?”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句,让常汀湫的脑子稍稍有些发懵。


    “之前我以为你乃假意成亲,为的就是使些手段让妖王失踪,让妖族大乱。可如今你却要起了妖王下落的线索,且还在妖王出现的前后,你莫不是想背叛我宗,让我宗……”


    “父——亲——”


    常汀湫拖长声音,瞬霎笑窝不见,煞是愀悲。


    霏霏眼泪跟不值一文般,落个不停,很久就汇成数条涓涓细流,不,惊涛骇浪。


    “坦白了,我是想与妖王成亲。但我和他成亲是有目的的。”常汀湫用带有浓浓鼻音的哭腔道。


    口乎——


    看来是她过于小心谨慎,一时想多了。


    丞遂他只是纯粹想知她是何意欲而已。


    可能是表演过于一心一意了,常汀湫竟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晕过去的蒲封闻眼下正指尖微动,耳朵竖起。


    显然正好醒来。


    因而,她此刻说出的这句话自然而然就被蒲封闻听了去。


    蒲封闻:“……”果然如此。


    还真是应了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难怪她这个心怀不轨的恶女会和他那杀千刀的宿敌是青梅竹马呢!


    “什么目的?”


    门外,丞遂皱起眉头问道。


    “我想和他成亲之后,使他慢慢地对我放下戒备,从而让我有机会能一举击杀他,为我宗立威。”


    情真意切,杀气盈然。


    很有反派那味了。


    大抵是怕丞遂不信她所言,常汀湫还模仿了几声她配过的反派角色的笑声。


    “桀桀桀——”


    意料之中,丞遂信了。


    他眉开眼笑说:“好!不愧是我,丞遂的养女,能力就是异于常人!”


    常汀湫:“?”


    这话……


    怎么越听越熟悉?


    哦,记起来了!


    她被丞遂派弟子请回宗时,他也是这么夸她的。


    口矣——


    你们限制文作者还真是语言匮乏,连配角之言都是重复的。


    不过,说来也矛盾,既然语言匮乏,那为何能使用大量笔墨写出脸红心跳,极有画面感的口口情节?


    小脸一红。


    不由得。


    因为眼下,常汀湫脑中很配合地闪过了好几个闺蜜给她讲的口口桥段。


    几秒之后,常汀湫甩了甩脑袋,欲要将这些杂念甩出,变得清心寡欲,却不曾想丞遂手一挥,让她体验了把奇迹某某的效果。


    ——一键换皮肤。


    常汀湫一愣,好久之后才从丞遂变出的铜镜中打量起自身来。


    一袭由景泰蓝、天蓝色、雪白色三色渐变的仙气齐胸襦裙在身。裙上各处缀有大小不一、或起或落的银制蝴蝶。手挽一条不宽不细,不长不短的浅蓝色披帛。


    而她的腰间,仍挂着那个淡粉色的,里头塞有那枚云息阁金令的储物袋。


    那是蒲小弟当作拜大姐头礼送给她的。


    再瞧面容。


    鹅蛋脸,柳叶眉,杏眼,小鼻子小嘴巴如初。


    只是……


    额头上的红色莲花钿与左眼下的那颗黑色泪痣都被丞遂以强大的……不晓得是什么法术变成了蓝色。


    不知为何,常汀湫看到一身蓝的自己后,脑中自动播放起了一首歌。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


    “成亲不易,让妖王信任你更加不易。”丞遂满眼不忍,语重心长道,“所以……我的小湫啊,你一定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好的,父亲。”


    “那……”丞遂长长吁出口气,将卷轴塞到了常汀湫手中,“你多加保重。”


    说毕,丞遂转头就走,不,跑。


    两行向后而洒的热泪又长又弯,好像……两根面条。


    常汀湫见状,立即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在这本主口口,副剧情的限制文中,竟然还有这种既形象,又抽象的落泪方式!


    嗯……


    真是小刀开屁股,开了眼。


    不一会儿,常汀湫低下头,一手关门,一手打开卷轴。


    约莫花了五分钟左右的功夫,常汀湫逐句逐字地阅览完了卷轴上的全部内容。


    按照原文中归还卷轴的方式,她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声哨,哦不,一声“吁”。


    好吧。


    她不会吹口哨的短板,终究还是暴露了。


    但好在她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女主光环的。


    不多时,一只鸟雀先是凭空现于屋内,又是用嘴叼起卷轴,最后原地消失,俄而出现窗外。瞧方向,应是飞往云息阁的。


    常汀湫眨了眨眼睛,心道,好神奇。


    又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从卷轴内容及丞遂所言可知,妖王现下已回妖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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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大乱亦因此平息。那我,岂不是可以直接去妖王殿找他?反正他都收了我婚帖了,没理由让我吃闭门羹!”


    想到这儿,常汀湫挺了挺腰板,兴冲冲道:“蒲小弟,我们快去妖王殿找——”


    说及一半,常汀湫就猛然想起蒲封闻先前晕过去之事,所以只好垂下双臂,向蒲封闻所在的方向投去怏怏不乐的目光。


    熟料,不投不知道,一投吓一跳!


    只看蒲封闻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现下正在整衣敛容。


    见常汀湫在看他,蒲封闻的唇角瞬间噙满笑意:“汀湫姐姐,我已无大碍。若你想眼下就出发,也是可以的哦。”


    “好!”常汀湫喜笑颜开,“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吧。”


    紧接着,她挪开视线,小声嘟囔道。


    “蒲小弟他忽然笑做甚?知不知道他这一笑甚勾人心魄,跟男狐狸精似的。”且让她的心脏又不乘了。


    话毕,常汀湫边长长吁气,边迈开步子,且迈得一步比一步大,堪称竞走,哦不,快跑。


    蒲封闻见距离堪堪拉开,心下一紧,急急忙忙追上常汀湫。


    “汀湫姐姐,你莫要走那么急,等等我啊!”


    言落,他将一手负于身后,悄摸摸地画了张传讯符,并发了出去。


    符上写了一行字。


    好好整整恶女,让她吃够闭门羹。


    哦对,还有三两排感叹号。


    强调之意满满。


    ***


    经过一天一夜不食不寝,用双腿这种出行工具徒步百余里,常汀湫与蒲封闻终于抵达妖域的妖王殿外。


    常汀湫顾不得移时休息,而是直接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向着殿之大门徐行。


    不出意外,她被看门人请出来了。


    ——拿脚请的。


    揉着摔疼的臀部,常汀湫缓缓起身,给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后故意挺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看门人面前。


    “大哥,不瞒你了。其实……我怀了妖王的孩子!都怪妖王那个负心汉——”


    “啊——”


    一声惨叫响起。


    是常汀湫发出的。


    是了是了,她再次被看门人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用脚请了出来。


    ***


    入夜。


    苍穹黢黑一片。望舒高悬,月宇皎洁,明亮似铜鉴,清澈如筠溪。星星皆煌煌,却仅有零零散散的几颗,瞧起来孤单单的。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不出意料,照样是常汀湫发出的。


    她统计了一下,算上此次,她一共被看门人请出来了整整百次。


    常汀湫:“……”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再来!


    高昂斗志如焰般熊熊燃烧,常汀湫将目光投向了正似笑非笑,看上去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蒲封闻。


    “蒲小弟啊,你是不是我的好小弟?”


    蒲封闻:“?”好端端的,她问这则甚?


    常汀湫催促道:“回答我。”


    “……是?”


    “那便为了我,舍身取义一下。”


    语音方落,常汀湫就扭动身子,目不斜视地挤到了蒲封闻身前。


    蒲封闻如临大敌,后撤一步,双手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交叉身前。


    随后声音发紧道:“汀湫姐姐,你要做甚?”


    常汀湫上前一步,抬起下巴,伸手捏住了蒲封闻的双颊。


    一段霸道总裁爱上我,哦不,霸道女总裁强制爱忠良小白花员工的戏码就此上演。


    蒲封闻:“?”


    呸。


    真是个随便且令他感到反胃的恶女,不,女流氓!


    一秒后,常汀湫打了个喷嚏。


    但她却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放起狠话来。


    且声音越说越高,像是要专门说给谁听一样。


    “既然妖王大人您收了婚帖,却怎么都不肯见我,那我只能本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精神,移情别恋咯。哦对,或许那种猪啊,狗啊,猪狗不如者也有可能入了我眼,让我动情。”


    蒲封闻“……”荒淫无耻,伤风败俗。


    下一刻,他就看到常汀湫撅起嘴巴,缓慢地向他的唇靠近。


    蒲封闻:“???”


    等等。


    这发展……


    好不对劲!


    还有,若他未记错,她适才有说“或许那种猪啊,狗啊,猪狗不如者也有可能入了我眼,让我动情”这句话。


    那她当下乘隙欲要吻他,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他是“猪狗不如者”吗?


    念及此处,蒲封闻脸色一黑,面部肌肉抽搐,大怒在即。


    好在妖王殿及时门开,用人皮面具假扮他的柳蛰枭健步如飞地冲了出来。


    口中还有模有样地大喝道:


    “下贱的鼠辈,本座在此,你还不速速放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扛柴之骨的俊美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