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一记闷痛，啊尧捂住脸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可能平白无故挨这一拳，揪住骆青酌领口，另一手扬起拳头挥去，“有病吧你！”


    棠青吓得耸肩，但还是伸出手去拉开两人。


    “不要打骆青酌。”


    “你个毛头给我松开！不准打他！”


    啊尧被骆青酌压在身上无法动弹，啐了口口水怒吼道：“我靠了你眼瞎吗？！是他在单方面殴打我啊！”


    未成年与成年男性的差距还是太大，他刚挥过去拳头就被这个男人撞翻了。


    奶奶听到动静匆匆从厨房出来，心疼地拍大腿：“你们干吗呢。”


    “还能干嘛，你带回来的人要把你孙子打死了，满意了吗！”啊尧恶狠狠地瞪眼奶奶，又瞪向骆青酌。


    骆青酌趁机从他口袋里摸出来那两百块钱，狠狠甩开他起身，嫌弃地拍拍手。


    “啊尧，你没事吧，让我看看。”奶奶伸手想去看啊尧脸上的伤势。


    骆青酌从来没打过人，所以刚刚就算在气头上也没有用很大力气，现在啊尧脸上也不过只有一点瘀青。


    看见瘀青，奶奶心疼死了：“奶奶一会去煮个鸡蛋给你滚滚，怎么打起来了？”


    “谁需要啊。”啊尧偏开脸，扭身就往外面跑。


    奶奶那双如枯木一般苍老年迈的手停在半空，了了才放下，尴尬擦在围裙上。嘴角颤抖着裂开：“他这孩子就这样，叛逆期到了，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们了？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不过打架还是不好的，你们不要打架。”


    发现骆青酌额头上也多了块瘀青，奶奶哎哟一声：“我煮个鸡蛋给你滚滚哦，你等我。”


    棠青好奇地撩开他的额前碎发，简直气死她了：“真是一个讨厌的臭小鬼。”


    坐在木质沙发上，骆青酌闷闷地一言不发。


    棠青忧心问道：“你怎么了骆青酌？没关系，没变丑的。”


    “他有亲情有家人，为什么他能完全一点都不珍惜。”骆青酌擦了把脸，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映在他眼底，像是赌气一般，“既然他不珍惜，那该拥有这份亲情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能被家人疼惜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他叛逆，他可以完全不顾家人的感受夺门而出，那为什么我连我的叛逆期都还没到，父母就离开我了。”


    爱，会让沉默寡言者长篇大论。


    棠青情绪复杂地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又停滞在几厘米外。


    “骆青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鸡蛋来咯，来小伙子，奶奶给你滚滚哈。”奶奶剥开鸡蛋，贴到骆青酌额头上，鸡蛋被凉水浸泡过，表面的温度已经降下来。


    “你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哦，脸上多了这么一块伤口，爸妈看到要心疼的嘞。”


    “都怪奶奶没看住你们。”


    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的沟壑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眼睛温和近人。骆青酌原本低垂的眉眼渐渐抬起，想要多看清一点这双像骆梵芜一样温柔的眼。


    妈妈。


    好想你啊。


    为什么只能和小动物沟通呢，要是也能透过照片和你们聊聊天该多好啊。


    额头上的鸡蛋热热的，奶奶动作也很轻柔，他乖巧得一动不动。


    棠青酸涩地含笑，充满了心疼。


    “好了。”奶奶颤巍巍地将鸡蛋丢到垃圾桶里，“淤青马上就能好了。”


    “谢谢。”骆青酌强硬挤出一抹笑，“那就先不打扰您了。”


    “要走了吗？不留下来吃顿饭？”


    “不用了奶奶，谢谢您。”


    棠青也站起来：“那奶奶我们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奶奶摆手：“好，路上小心。”


    最后那两百块钱，被骆青酌放在了垃圾桶里。


    她那个孙子，肯定不会主动丢垃圾的，而奶奶一定能看见。


    回去的路上，骆青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疲惫得靠在车窗上小酣。


    棠青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搜“钢琴凳子品牌”，她想送这个给骆青酌当生日礼物，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她真的很想送给他一个，能让他开心起来的礼物。


    刚打下“钢琴”两个字，下面的推荐栏里跳出一个名字——言成章。


    嗯？这是谁？


    点进去显示出来一张人物黑白遗照，百度百科上写的介绍是位知名钢琴演奏家。


    怪不得打钢琴两个字会跳出他的名字。


    棠青捧着手机，算了算这位钢琴家的年龄，也不过才三十七。


    好年轻啊，天妒英才。


    滑下去，有个关联人物。


    妻子——骆梵芜（已逝）


    儿子——骆青酌。


    棠青愣了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


    偷偷瞄向坐在身边的男人，他在睡觉没注意她，悄悄关了静音，点进“骆青酌”的个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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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不开，是无效代码。


    于是又转战到骆梵芜的个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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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也打不开。


    不过言成章底下的视频都能打开。


    棠青随便点开一条，因为没有声音，她无声地看完了这位先生十六年前的钢琴演奏。


    其实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她也没有要退出去的心思。


    视频最后，他开始致谢。


    显示出一条条字幕“大家好，很感恩大家能来参加我的钢琴演出…”


    年少气盛，事业有成，他身上的爱都快要漫出来了。


    “最后致我心爱的妻子骆梵芜，祝你新年快乐，我爱你。”


    “还有我的孩子骆青酌，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幸福成长，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场馆里，他当着万人的面对他的妻儿许下了真挚的祝福。


    镜头扫到场下，知性的东方女人穿着旗袍，莞尔一笑。


    六岁的男孩端坐在座位上，脸上的笑容比台上的灯光还要灿烂。


    棠青捂住嘴。


    真的是骆青酌。


    “你在看什么？”


    手机移开，天真烂漫的小孩变成了郁郁寡欢的大人。


    骆青酌很早就醒了，从她那边的车窗反光可以看见她在看什么，撑着头仔细打量，想要窥探出棠青的内心。


    她为什么在看他父亲的演出？


    棠青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做贼心虚，默默收起手机：“没什么啊，随便看看，我的手机我做主咯。”


    骆青酌就那样死盯着她，棠青挠挠头，生硬地转移话题：“下雨天蛮适合睡觉的喔。”


    骆青酌：“…”


    棠青咽下一口口水：“…”


    终于强撑到小区门口，棠青逃难般下车，倒也没忘记正事，扭头绕到骆青酌身边。


    “骆青酌，来我家吃饭啊。”


    去她家吃饭已经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情，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爸妈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哦。”


    骆青酌平静的脸上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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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几条裂缝，肌肉抽搐：“你说什么？你爸妈在家，那我不去。”


    棠青困惑：“元旦节，我爸妈在我家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来？我刚刚邀请你来我家一起吃饭，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你又没说你爸妈在家。”


    “骆青酌。”棠青扶着下巴，思考道，“为什么听你说这句话好奇怪，可是奇怪在哪我又说不上来。”


    “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骆青酌按下电梯键，电梯从十二楼缓缓下来，稳稳停在一楼。


    里面的人出来，他抬脚也往里走。


    “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里呀？”


    棠青的出声打断了骆青酌脚步，他惶恐地扭头看向那对叔叔阿姨。


    “对了这就是我早上说的那个朋友，骆青酌。”她一把扯过他。


    两个人一起站在何珠兰棠有鹤面前。


    “妈妈忘记买水果了，现在去买。”何珠兰上下观察了一番骆青酌。


    她还以为女儿说的朋友是个女生呢，没想到是个男的。不过也还挺一表人才的，就是头发有点潦草，但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就行。


    骆青酌像被定住了一样，半天才张口：“叔叔阿姨好。”


    天啊，为什么他会？就这样的草率见到了棠青的父母。


    刚刚淋了雨，头发被他用毛巾擦得像鸡窝一样，脸上还挂了彩。


    不对…等等…也不是…


    骆青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问题。


    反正就是不应该这样见到棠青的父母。


    “嗯。”棠有鹤简单回应，“你们先上去吧，我和你妈去去就回。”


    “好～”棠青按下电梯开门键。见骆青酌不走，她还催促了声，“走啊。”


    “…我去买点礼物。”


    “买礼物干嘛？”


    骆青酌窘迫地皱眉：“去你家吃饭，怎么着也要买点礼物吧。”


    “你不是说不来？哇真的是，你的心思可真难猜啊。”棠青吐槽道。


    骆青酌扶额。


    头好痛。


    .


    棠青没跟他一起去买礼物，她黏糊糊的特别想洗澡，就自己回了家。


    何珠兰与棠有鹤回来后，她发消息问骆青酌怎么还不来，买东西也不用这么慢吧。


    骆青酌：来了。


    棠青去给他开门，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冷冽的香气，像冬天里堆积的白雪。


    这个人居然喷香水了。


    真的是见鬼。


    她有点害怕了。


    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错，又或者是被那个毛头小子把脑子打坏了？


    “来啦，快进来。”何珠兰热情大方地邀请骆青酌。


    “阿姨好。”骆青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拘谨地进门。


    “啊，阿姨忘记给你拿鞋换了，我现在去给你拿哦。”


    “嗯好，谢谢阿姨。”


    “你不是有鞋。”棠青走到骆青酌身边，伸脚踢出他的鞋，“喏，你不是经常放这个位置，刚刚没找到吗？”


    骆青酌笑了，实则是没招了：“谢谢。”


    何珠兰视线来回在两人面前晃，不过也没说什么。


    见着妈妈走了，棠青凑到骆青酌耳朵旁问道：“你真的是骆青酌吗？”


    骆青酌呵呵一笑：“不然呢。”


    这才对味嘛！


    “你还是骆青酌就好。”


    “洗手开饭了你们两个。”何珠兰呼唤道。


    “好，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