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在江拾身边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瓷砖师傅们商量，江拾没什么表情，像这个家的主心骨。


    反正大不了就换人呗，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天一千的瓷砖工人。一天两千太贵了，他们负担不起。


    商量了一会儿，似乎还带了点争执，最后总算是谈好了。依旧是贾贺过来，他和他儿子贾中留下来干，不过剩下那两个人今天也来了一趟，还帮忙卸砖了，需要一人三百的辛苦费。


    江拾答应了，三个男生帮着卸瓷砖。但除了瓷砖，还需要水泥找平。这些他们也有渠道购买，江拾问过价格后，就让瓷砖工人一起买了。


    他们是常客，买常用的款更方便也更便宜。至于其中吃回扣的部分，江拾觉得可以接受。装修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明知道是坑，但也得踩。


    和水泥，找平，一块一块贴瓷砖。


    几人先是帮忙搬搬东西，接着一边给贾贺贾中两父子打下手，一边观察着学。气氛略有些沉寂，明显两个工人都不愿意教。贾中还好一些，方既白上去问的时候，也会指点两句。贾贺就完全抗拒，推脱都是手感，不会讲，不知道该咋说。


    所以虽然加上他们五个一共有七个干活的人，却大部分都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或者递点东西打打小杂。一个中午过去了，活却没干多少。


    这样下去，得拖好几天才能全部干完。江拾少见的冷脸了，但看着弯腰认真贴砖的父子俩，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是耍小聪明了，但也看得出来是在认真贴。


    起码在五双眼睛以及摄像头的监控下，江拾敢肯定这是他们工作以来贴的最好的一次。


    千左借着搬砖，走到贾中旁边：“哥，你教我贴一块吧。”


    方既白蹲在旁边认真听。


    贾贺转头看了一眼，江拾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师傅需要什么？我也能给你递。”


    贾贺摇了摇头，继续铺砖。


    洛凡有样学样跟在贾贺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把一块砖放在刚铺好的水泥底上。


    “哎，你弄啥呢，不能这么放。”


    贾贺急了，立马把那块砖重新翘起，用铲子平着水泥面。


    洛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脸都涨红了。


    江拾刚要说话，林皓月快走一步上前：“你也不教，我们肯定不会，你倒是说哪里不行啊。”


    贾贺嘟嘟囔囔说：“这就不是新手能干的活。”


    “谁还不是从新手开始干了。”林皓月反驳。


    洛凡一脸感激的看向她。


    千左问贾中：“我这块砖可以吧？”


    “可以，这样就行。”


    千左起身往外走：“洛凡，咱俩去贴洗衣房。”


    洛凡屁颠屁颠跟上。


    现在贴的是厨房，师傅们本来打算从厨房贴出去到客厅，客厅贴完最后洗衣房。听到洛凡这话，贾贺像是抓到了把柄，立马抬头阻止：“这不行！”


    “你们果然是年轻啥也不懂，全屋通铺都是要从一个地方顺着铺到最后的。”这贾贺刚开始来的时候，还一副亲热好大哥的样子，干了一上午被看得紧，又挣不到原来那么多的钱，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找机会拿捏这几个年轻人了。


    千左和洛凡在门口停住。


    江拾勾起没有温度的笑，看着贾贺：“没关系，我们要求不那么高，你们正常铺就行，咱们中间汇合，铺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贾贺对上江拾莫名奇妙有点怵，他只当是因为摄像头在这里录，还不习惯，找补了一句：“出来效果不好可不能赖我们。”


    “那肯定的，我相信你们负责的部分肯定会贴的很好看，他们的洗衣房不重要。”


    千左拍了拍洛凡的胳膊，把他带走了。


    “你们俩也去那边帮忙。”江拾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节目组调整机器准备跟大部队走，江拾上前交涉，让他们留下一台机器不用开，对着这边拍摄，就当是监工。洗衣房那边的大部队再加一台机器，直播画面播那个就行。


    “你不过去吗？”导演小声问。这样她就没画面了。


    江拾摇头，她不太放心这俩师傅，尤其是那个贾贺。


    导演往屋内看了一眼，对着她点了点头。


    洛凡到了新房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他也是个心大的，立马就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在房间里挥舞着拳脚：“来吧，让我们大展身手！”


    搬水泥、拌水泥、铺砖、打杂，很快形成一条流水线。每个人哼哧哼哧地干活，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喘气声。千左最开始承担铺砖任务，洛凡又搬水泥又搬砖，他力气大，自觉多承担一些运输任务。


    方既白拌水泥，林皓月帮忙打杂拿东西，每个人都不闲着。


    铺砖比搬砖要耗时久，洛凡又搬来两块砖放在墙角，看已经堆积起来了，就没有搬更多，走到千左旁边，就听到他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听着有点不对劲，洛凡瞥了眼刚刚靠近的摄像机。他本来以为摄像机靠这么近是为了看清铺砖的过程，现在怎么感觉另有所图呢。


    千左铺好水泥，去拿砖，洛凡忙帮他把砖一起摞上去。然后发现，砖翘边了。


    千左侧头发出一身叹息，果然铺地板不是一件好干的活儿。这块砖他已经修了好几遍了，就是抹不平。


    “我来试试。”洛凡接过千左手里的铲子。


    千左靠边坐在水泥袋子上，也不嫌脏了，靠着墙锤背。


    林皓月殷勤过来：“是不是太累了，我给你捶捶吧。”


    千左笑着摇头，大家最近是关系好了很多，但这种动作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亲密了。


    林皓月有些失落地退下，她力气小帮不上什么忙，凑在这里半天了，除了递工具之外，基本没什么活。但是其他人都很累，她也想帮忙。


    方既白看出来了，倚着铁锹问：“妹妹，你是不是有个筋膜枪？”


    林皓月眼睛一亮：“对，我去拿。”


    看她欢欢喜喜跑出去，方既白和千左对视一笑。


    方既白弯腰过去，一起查看那块翘边的瓷砖。三人又试了半天，最终感觉是里面靠墙的那一排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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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重新返工补里面那排。


    “啊！又白干！”洛凡崩溃大叫。


    “没事，慢慢来呗，咱们第一次弄。”方既白一如既往情绪稳定。


    “来，喝水。”


    林皓月适时递过来三瓶水。


    客厅传来声音，似乎夹杂着江拾的，千左第一个出去，剩下三人伸着脑袋凑在门口看。


    “行了，今天能把厨房铺完都很不错了，明天再铺客厅。”贾贺正在跟江拾说话，看样子是打算收工了。


    “今天太乱了都忘记时间了，我给你们拿两盒盒饭，你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江拾带着人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贾中偷偷往屋里瞧，洛凡超绝不经意挡住门不让看。马上要走到门口的贾贺忽然杀了个回马枪，一脚踏进屋里，眼神兴奋：“我看看你们铺的怎么样？”


    他做好了要抓小辫子的准备，他做这一行这么久，当然知道新手铺出来的砖都是什么样的，果然高一块歪一块，不直也不平。


    “你们这铺的都不行，你看那块砖都翘边了，走过去容易绊倒。还有这线都不直，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你们这得拆了重铺。”


    贾贺的声音中透着得意，他仿佛已经预见，这么折腾下来，耗费的时间越久，他挣得越多，最后说不定还能比一开始赚得多。


    洛凡眼见着失望下来，他看着忙活一下午才铺好的两行砖，还是返工之后的，被完全否了。不光是白做的问题了，接下来都没有信心做了。


    江拾没有接话茬，只是让导演组拿了两份盒饭过来。


    贾贺父子也没在这里吃，拿了盒饭就开车回去了。


    “他们明天早上九点过来，咱们稍微早一点，八点半吃早饭。”江拾回来后跟大家沟通明日开工时间。


    “行。”


    洛凡回头一看，千左已经又掀开地砖准备返工了。


    “不用弄了。”江拾也看到了。


    千左抹水泥的手顿了一下，罕见地没有听江拾的话，沉默着继续抹水泥。


    “我看铺得挺好的，管他怎么说呢，咱们就这么用。”江拾继续道。


    “哎？”洛凡有些惊讶地看向江拾，他怎么没想到呢。这真是一个好思路，直接开摆。


    千左蹲在地上看向江拾，拍摄灯光从她身后溢出，像给她镀了层柔光。


    她总是这样，千左想着，她总是这样轻易就解除困境。


    然而在江拾的那个方向，千左看着她的眼神亮得吓人，她甚至忍不住回避了一下，稳住心神，江拾重新笑了起来：“快洗手，咱们也吃饭吧，听说今天饭不错。”


    “喔，吃饭！”洛凡依旧是吃饭第一名。


    千左把地砖放下，刚才被挑刺的两排地砖，凝结了他们这一下午劳动的两排歪歪扭扭的砖，现在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江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本正经地欣赏：“这不挺好的吗？”


    千左看着她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勾起。


    方既白拉着林皓月悄默声跑了，这种时候可不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