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形同谋逆

作品:《民国文坛遍布我马甲

    其实比起害怕,杨金穗主要是生气,现在自家已经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总被这么一家毒蛇盯着也不是事儿,小老百姓在这个世道活着可太憋屈了。


    看来只能借助一下舆论的力量了,不得不说,这招在古今都好用,而且在这个时代更好的是,想引发讨论也不用给平台花钱上热搜,报社还得倒找她钱呢。


    杨金穗拿着杨大金打听到的孙家人做的糟污事,开始自由发挥写讽刺小文。


    不得不说,孙家这兄弟俩的黑历史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包括但不限于逼良为娼、抢占农田、抢人家产、打死家仆......在这些重大问题面前,什么吃拿卡要、雁过拔毛、违规吃喝,简直都拿不出手。


    看得杨金穗都觉得文思泉涌,用“灵乌”这个笔名,一连串编十几个故事,分散着投稿,大报社不收就给小报社,主打的就是信息轰炸。


    此时的报纸都很敢登,作者们也很敢写,杨金穗写的一系列故事,并没有触发任何审核标准,基本都投过了。


    于是,刚开春的北平,一沓沓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报纸四处投递,但无一例外都有一篇关于一名孙姓贪官的故事。


    为了吸引读者,杨金穗连故事标题都用的是现代一些媒体喜欢的危言耸听、先发制人的标题模式,诸如《震惊,冀州天灾竟是因为他》《冀州某拾荒人靠捡他家垃圾月入过万,你还在等什么?》《孙扒皮自愿接收百姓田产商铺,这里的百姓有福了》。


    杨大金看了杨金穗的原稿都说,即使很多黑料都是他提供的,但是面对这种标题,他还是会忍不住往下看


    为了更方便传播,杨金穗还在每个故事里附带一两句顺口溜,如“孙县长,手太长,见了银元眼放光”“孙太爷,刮地皮,蝗虫过境也不如他”,用于进行市井的传播。尤其是一些小孩子,没什么娱乐,很愿意凑在一起传播顺口溜并在大街小巷疯跑,比粉丝控评都厉害。


    北平城的老百姓,天然就是政治的爱好者,毕竟是皇城根下的笼袖娇民嘛,别管是开铺子的、跑堂的、做苦力的、拉车的,甚至是大烟馆的违禁药物爱好者,在这样的攻势下,都很难不对此留下印象。


    正好赶上开春,天气变暖,大家都乐意出门转悠,像杨家住的巷子口,都开始有人坐在台阶上扯闲篇了,因为此地没人知道杨金穗那克死两个未婚夫的辉煌战绩,杨金穗也不再是众人说闲话的对象,反倒是大报小报里的孙贪官,成了大家口中的谈资。


    有人是搞面向研究的,“按这上头的描述,眼小聚财,眉聚凶恶,口大吃八方”,这是个天生的硕鼠相啊。


    有人是阴谋论爱好者,“你瞧这个故事里,孙扒皮派出兄弟扮成马匪劫掠过往行商,还步步高升,这说明什么,说明上上下下都靠孙扒皮这一手捞银子啊”。


    还有人喝过几天洋墨水,难免感慨几句外国制度多先进、政府多清廉,再看我们国民政府,啧啧啧。


    这些故事的传播,可以说是市井包围高门大户的方式,原本高门里很有一些人对这种故事不感兴趣,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也是事不关己,反正雁过拔毛拔不到他们。


    但家里的佣人会偷偷讨论,官衙的底层小役会义愤填膺,偶尔坐个黄包车也能听到,难免地,这些事也就传到他们尊贵的耳朵里。


    于是,孙扒皮、孙刮油、孙捞钱、孙偷偷等一系列被杨金穗起在不同故事里的外号,很快就被明眼人理清了关系——同样的刚升任冀州某县长官,同样的眼小肚子大多吃多占,同样有个因为天阉而喜欢折磨幼女的兄弟,那请问,孙扒皮、孙刮油、孙捞钱、孙偷偷到底是几个人?


    当然是一个了。


    东四和史家胡同是北平中高层官员聚居的地方,酒桌上饭局里,也开始出现这个人的消息。


    从已有的信息推断本人,对他们来说毫无难度,北平虽然没被选为新政府的首都,但余威犹在,尤其是对于津冀地区的官场,多少也有点面子,这些地方官员的任命,他们也能做些主。


    就有人觉得孙县长丢人了,在他们看来,做官嘛,上下都贪,但贪得这么不讲究,让人抓着使劲骂,实在无能。


    还有人觉得这个“灵乌”实在可恨,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形同谋逆——不用说,这一看就是遗老遗少,所谓头上虽剃辫,辫仍在我心。


    他们试图去找到这个“灵乌”,很快就翻到了在此之前上稿的那篇文章,还是一篇讽刺贪官的作品。


    原本还有人怀疑是孙县长的仇家,此时怀疑也打消了不少,臭嘴文人嘛,谁都要骂。


    至于为什么要往死了骂孙县长,也能理解,灵乌之前骂的那个官员远在徽州,他肯定不了解,也就是听一些小报道听途说,就忍不住开骂;而孙县长人在冀州,离得如此近,消息肯定更多,可骂的也多。


    和孙家有旧的一位官员,谈不上要帮孙县长出气,但还是打听了灵乌的信息,想着万一孙家熬过这一劫,可以借此和对方攀交情——他对孙县长的职位看不上眼,但通过这些故事,觉得对方很会挣钱,可以掺和一脚。


    他和一家报社要了灵乌的原稿,试图辨认字迹,或是从墨迹和纸张发现什么。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杨金穗可是在现代高强度网上冲浪过的,披几个马甲是基本技能。


    她以“灵乌”作为笔名时,用的稿纸和笔墨都和别的笔名不一样,又让小枣用幼儿字体抄过,在让杨大叔去送稿子的时候,还特意让他花了两个铜板找了个小孩跑腿。


    该官员也看出来这稿子是小孩子抄的,用的纸张也劣质,他很聪明地勾勒出灵乌的大致形象——一个三四十岁的落魄文人,有孩子,写文一半是愤世嫉俗,一半是为了挣钱养家,或许是冀州原籍。


    乡下来的穷酸文人,不足为惧。京城的消息传到冀州,孙县长的上官没觉得有什么,做官嘛,就是这样,辛辛苦苦,还得被骂,这些愚民根本不懂他们的辛苦。


    不用说,孙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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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的那些事,他也拿够了好处。


    于是,批评教育,开会检讨,内部自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对外通报都用不上。


    杨金穗当然没指望用这点舆论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她还在写。


    她决定用虐心的故事,凄美的爱情,悲惨的经历,去反衬反派的可恨,没错反派还姓孙。


    在杨金穗构思大纲的时候,杨地主寄给远房亲戚的信也收到了回复,他很有分寸,当然不可能让人家帮忙报复,也就是从中说和,别再找杨家的事。


    这并不难,尤其是杨家还占理。


    对方也爽快同意了,信中说,已经给冀州那边写信了,想必对方会给他这个面子。


    杨金穗好奇,“爹,这是咱家的什么亲戚?”


    杨地主:“算是你爷爷的兄弟的孩子吧。”


    杨金穗迷惑,这个亲戚关系,其实已经算近的了,也不知为何来往这么少,而且之前也没听说过。


    但杨地主不想细说,杨金穗也没再问。


    冀州那边果然很快收到了信,孙县长虽然没被内部处理,但还是有些焦头烂额,原本想帮兄弟出口气,此时被人施压,只想拿兄弟出出气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非要和杨家人计较,人家背后也是有人的。”


    孙奸商抱屈,他这生意挣的钱,一多半都给这个堂兄提供政治经费了,当初要抢杨家的商路,也是兄弟俩都同意的。如今想构陷杨家,也是孙县长主导,出了事怎么就怪他?


    孙县长还不解气,继续骂:


    “你搞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都给我停一停,你瞧报纸上都写了,还不觉得丢人吗?”


    孙县长说的是报纸上提到的那个天阉且以折磨幼女为乐的兄弟——这其实就是孙奸商,消息是南格友情提供的,前世她的妹妹被烟鬼爹卖进孙家,就是这么被打死的。


    严格来说孙奸商不是天阉,而是纵欲太早太疯失去了生育能力。


    孙奸商此时也怒急,他最恨别人拿他的男子气概说事,尤其是还要污蔑他是阉人,此时就是再怎么捧着这个哥哥,都忍不了。


    “大哥,如果不是你行事嚣张得罪了人,我也不会被人这么污蔑。更何况对付杨家为的又不是我,我挣的钱,还不都是给大哥用来活动关系了。”


    兄弟俩满了一场,不欢而散,孙奸商气得不行,又不想回家,家里连个孩子都没有,回去做什么。


    他找了几个朋友,去常去的酒楼喝酒,喝醉了就开始念念叨叨地骂人,又说绝后有多惨,哭得眼泪鼻涕都吃了一嘴。


    就有朋友出主意,“不然过继个儿子,你大哥孩子多,又有前途,过继个孩子还能从亲爹那里得点好处。”


    另一个朋友反对:


    “孩子记事了,过继又如何?心里还是亲他亲爹娘。更何况,你家大哥如今最出息,日后他儿子得了你的家产再认回亲爹,恐怕家族也不会替你做主,这不是替别人做嫁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