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作品:《江湖实习娱记

    不远处的高楼上,两个黑影一直望着报社。


    正是将岚和将冕。


    将冕:“大哥不会,不出来了吧?”


    将岚:“不可能,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章姑娘和大哥之间还有这种缘分。”


    “你也没问我啊。”


    “我们是堂兄妹,这种大瓜你应该毫不犹豫告诉我。”


    将岚耸耸肩:“其实我觉得,章姑娘和大哥之间没什么。他们是朋友,不就是大哥借章姑娘的名义入了京,又在报社住了几日。”


    将冕一脸“你不懂”的神色:“从小到大,大哥可是最谨慎的人。当初接到红姑的消息,我就觉得奇怪,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怎么忽然变身份入京了。”


    “章姑娘人还挺好的,好像不会武功,大哥是绝不会牵扯局外人的。”将岚白了他一眼。


    “赌多少?!”将冕被点燃了斗志。


    将岚得意地挑眉,“赌就赌!要是我赢了,你的流光剑就得给我。”


    “没问题!”


    月黑风高。两个黑影摩拳擦掌。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一触即发。


    没想到将省出来了,将冕惜败,将岚得意洋洋。


    -


    原来那日章萸与将省分道扬镳后,将省竟出现在街边的当铺二楼。


    一名少年正在烹茶:“少主,请用。”竟是随行去兰泉源,却已身亡的弟子将月。


    将省站在窗外,接过茶不言。


    堂弟将冕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不远处是正和摊主们攀谈的章萸。


    将冕并不认识章萸,因而疑惑地问:“大哥,你在看什么?”


    章萸的笑落入将省眼中,他避开将冕的后问,只道:“这样看,街市比宗门更有人情味。”


    将冕凑到自家大哥身旁,点点头:“当然是外头好,宗门规矩森严。我在外面的这些日子,都不想回宗门了。对了,如今你在报社里可还安稳吗?


    将冕回到座位上,桌上赫然有四个茶杯,他将茶倒入杯中,霎时香茗四溢,敲门声也应时响起。


    门开了,将省合上窗。转头望见帷帐外出现一个小个子身影。


    “大哥。”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青衣女子挑起帘子,来人竟是将二小姐将岚!


    将岚的面容没有笑,没有重逢的惊喜,而是深深的担心,她冲过去拥抱了兄长,如小时候幼兄拥抱她一般。


    将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着她:“没事。”


    将岚松开手,落座后叹道:“当时那晚,雨晃得我眼神发乱。我真害怕一失手,会误杀二哥。”


    原来二州交界处的战斗,那个黑衣人是将岚易容假扮的!


    “大哥让我假戏真做,来场真厮杀。我真害怕,剑走偏锋,反而……”将岚担忧地回忆,“将刀刺入大哥时,我是真怕。”


    她怕失去世上仅存的同母兄弟。怕失去和母亲的血脉联系。


    “放心吧,伤口不深,如今已经无碍。”将省指了指胸膛。


    将岚松了口气。将冕活跃着气氛:“岚儿,别丧着脸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没刺中大哥,说明武功还得再练练,不然将来怎么对敌?”


    将岚猛地伸手,一把拧起将冕的耳朵:“你以为老娘打不过你?我只是打不过我哥,打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将冕连连求饶:“我错了,姑奶奶。我真错了……”一通好说歹说,这才让人送了手。将冕皱着脸揉着耳朵,气呼呼地看着置身事外的将省:“大哥,你竟然不帮忙!”


    “活该。”将省悠哉地端起茶,轻轻吹着。


    将岚一副“你看吧”,又得意地抬起下巴。


    将冕气死了。


    堂兄妹三人闹了一会,将省打断道:“罗冲还好吧?”


    将岚拍拍胸脯:“放心吧,罗冲那小子一切无恙。他和将家其他弟子,都在母亲的私宅里住着。每天好吃好喝的,人都胖了不少。里里外外都是母亲留下的人,他跑不出去,也不能出去。”


    “那就好。”将省点头。


    将冕又耍嘴贫了:“好啊,罗冲那小子,有人伺候,又好吃好喝,而我在京城风餐露宿!”


    将岚“切”了一声,“搞什么,你在当铺里住着,不也是每天用好吃好?”


    原来这当铺是狄夫人出嫁之前的财产。狄夫人是春华岛岛主的独女,传闻春华岛隐于海上,神秘莫测,岛有宝藏。可从来没有外人登上过岛。狄碧华十八岁时,和岛上姐妹出来闯江湖,与那时的南山派少主——如今的掌门将定不打不相识,最后喜结连理。


    狄碧华去世后,名下的财产均分给子女二人。这家当铺名为“百可当”,是将省的私产之一,被登记在了红姑名下。


    将省用指腹摩挲着杯壁,思索着:“现在人人都以为我命丧黄泉,我已改名,在外便唤我——”


    将岚将冕疑惑。


    “章小丸。”


    空气有一瞬凝固,将冕震耳欲聋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名字——”


    将岚一拍将冕的头,自己却也忍不住笑:“怎么起了个这个名字。”


    将省不以为然,支着手撑着脑袋:“叫一声试试。”


    将冕停住了嬉皮笑脸,“大哥。不对,章小丸。”


    将省心满意足地挑眉。


    “哥,”将岚一脸关切,“估摸着日子,快要到月底了,没几日寒毒将要发作了,没有暄丸暂时抑制,这次能挺过去吗?”


    将省:“无妨。可以像以前一样,用炎草暂时抑制一段日子,你别担心。”


    将岚怎能不担心。整个南山派,只有屋内三人知道将省中了寒毒。从前没有暄丸,全靠炎草压制毒性。后来有旁人“相助”,才有了暄丸。效果比炎草佳,服用后如抑制,如从未患毒一般。


    寒毒一月发作一次,可他二人不知,将省中的寒断骨,早已在三年前开始从一月发作,变成二十五日发作、二十日发作,愈演愈烈,发作时间缩短,如今已变成几乎半月一发作。


    将冕附和着:“放心吧,有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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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给大哥煎炎草,二哥一定安然无恙。”


    将岚放心下来,她忍不住问:“大哥,你还要住在报社里吗?在写给我的信里,你可没提这个报社的底细。京中有哪家报社可靠吗?不如还是搬回当铺,好歹是自己人。”


    “快了。”将省搁下茶盅,“报社只是暂留之地,不日我便搬回当铺,也方便递信。”


    他起身,目光断然:“一切仍按计划进行。”


    所以,将省离开了报社,本想悄悄离去,未曾想碰到了章萸。章萸不会武功,为了她的安危,他决定离开。


    就当从未见过,从此相忘于江湖。


    有时候,缘分淡得像转瞬即逝的水痕,悄无声息结束。小柴房里空无一人,章萸望着矮矮的床榻,那封信也不见了踪迹。


    章萸靠在门边,清晨的潮湿气黏糊在身上,心里莫名有些空落。


    也罢,江湖之中,来去随缘。


    她吐出一口气,别过头时,整好撞见冉冉升起的旭日。红中带黄,黄得璀璨,像极了一枚硕大的金币。


    章萸一拍脑门,将省还没还自己钱呢!连本带利,金币滚滚,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她不由仰天长叹,惊得树上鸟儿振翅飞动,连带着德叔都从厨房探出身来:“丫头,怎么了?快来吃包子,刚出炉的呦!”


    包子的诱惑战胜了悲伤的情绪,章萸一甩头,雄赳赳地就进了厨房。


    用过早饭,众人齐聚工位,副主编白胜鹊宣布了一件事:目前报社有一个转正名额,将在两位实习记者中选出。时期为一月,每人负责一个版块,然后用问卷调查的形式,选拔出最受欢迎的内容,胜者则能转正,败者离开报社。


    此消息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副主编让章、孙二人抽签,章萸抽中了“独家爆料”这一版块,而孙婺则抽中了“闲聊二三事”这一版块。二人着重用这两个版块进行比拼,剩下的公务则正常进行。


    喜喜嘀咕道:“真奇怪,报社不是财政紧张嘛,还多招一个实习生。现在竞争转正.......那小鱼儿怎么办?”


    佩祁悄悄说:“我们要相信小鱼儿能成功!我们要公平、公正、公开地发表意见,绝不偏颇,这是做新闻人的规则与态度!”


    二人点点头,不约而同望向前面工位上的章萸。只见她神气磅礴,一副力争上游之态。而反观孙婺,却是云淡风轻,似乎压根不在意。


    喜喜疑惑道:“小孙不紧张吗?”


    佩祁:“说不定有真本事,不然怎么能空降呢。”


    那厢喜喜佩祁在悄声讨论,这厢章、孙二人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孙鹜竟率先开口:“章萸,我很期待和你竞争一场。”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毕竟在圈子里,你也算有名。”


    “是恶名吗?”章萸自嘲一笑。旋即看开了,语气释然:“有名就是好事。行了,咱们公平公正,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孙鹜一笑,两枚漆黑的瞳仁幽幽一闪,像深不见底的暗湖。